「韓國隊伍？」裴路轉過眼來,「哪個韓國隊伍。」

  「thk。」

  車內沉默了幾秒。

  全球總決賽分給每個賽區的參賽名額是有限的，韓國賽區一般會出戰2—3個隊伍,而近三年，thk都能成功搶到其中的名額。

  所以雖然目前在韓國勢頭最盛的是ysp戰隊,但thk也絕對不容小覷。

  「lck那群人不是不跟別人打訓練賽的嗎？」小肉包看向羊哥，道,「你花錢了？」

  lck指的是韓國賽區。

  牧晚晚沒聽懂是什麼梗,滿臉疑惑。

  小肉包解釋道：「lck不愛跟別的賽區的人打訓練賽，之前有個傳聞說是有個戰隊去約韓國某戰隊打訓練賽,對方開價多少錢來著……一場四、五千美金吧。」

  牧晚晚：「願打願挨嘛，正常。」就跟她直播間點播英雄的規矩差不多。

  「是啊。我記得有次採訪，有個韓國教練還說韓國隊在內部組織訓練賽就足夠維持好名次了,跟國外隊伍打反而是吃虧——因為我們總在學他們的戰術體系。」

  小肉包說這話時,帶著的不是憤怒，而是不甘。

  因為還真有這檔事,光他們知道的,就有兩家國內俱樂部天天捧著ysp的賽事回放在琢磨,就連上個攻略網，都能看到幾個名為「韓國隊戰術套路解析」的帖子。

  「行了,說回來,」羊哥見氣氛不對，拍拍手掌把眾人拉回神，「訓練賽時間定下來了，就在後天。」

  裴路問：「答應了哪個隊伍的？」

  「ggx。」

  小肉包問：「為什麼不答應thk的啊？？」

  「你是還沒學會走就想跑了？」羊哥睨他一眼,「新隊員剛加進來就想去打小boss，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那有什麼，」虎哥道，「大不了就是輸唄，我們好久都沒和韓國隊……」

  「那就跟ggx打，」裴路打斷他，忽而看向牧晚晚，「今晚回去繼續練吧，想打輔助的話……過幾天。」

  牧晚晚原先是打算回到基地就睡覺的——這人一到冬天，吃飽了就想進被窩。

  可她現在卻毫無睡意了。

  她入隊以來的……第一場訓練賽。

  她對上裴路的眼睛，重重地「嗯」了一聲。

  裴路看到她發閃的眼底，一時間有些晃神，她像是嫌麻煩，隨手把頭髮紮成兩個小球，懸在兩側，剛從有暖氣的飯店出來，嘴唇被熏得粉紅，可愛得緊。

  他忽然冒出一個小念頭：希望她以後都別化妝了。

  半晌，他回過神來，牧晚晚早已捧著臉繼續去聽小肉包和羊哥聊天了。

  裴路微不可聞地輕咳一聲，快速挪開目光。

  **

  兩人回到基地就準備開排位。

  羊哥隨著他們一塊回了基地，見她開遊戲就走了上來：「等等，你開你的好友列表我看看。」

  牧晚晚依言打開，並上下滾動了一下。

  裴路當即被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驚住了：「你這……加的都是誰？」

  「唔……這個是ma的替補xiao，這個好像是老虎tv的一個主播吧，這個……」牧晚晚卡了殼。

  她對加好友這種事兒不是很敏感，一般只要不是太坑的她都會通過申請，後來開始直播後才稍微注意了一點。

  尤其是之前有段時間她去打韓服了，以前加進來的人她就更不記得了。

  羊哥問：「如果讓你刪了，應該不為難吧？」

  「不為難。」這麼仔細看下來，她自己都想清理好友了。

  羊哥走後，裴路看她悶頭在刪好友，出聲解釋道：「羊哥是怕有人觀戰你的排位。」

  裴路這麼一提她才想起來，包括今天羊哥讓她少直播……應該是怕以後練出什么小戰術或是英雄，會被她暴露出去吧。

  別說，她性子不夠細，還真有可能無意識就用出去了。

  這麼想著，她手上刪好友的速度加快。

  「其實也不用全刪的。」裴路看她從下往上不斷地在刪，一個沒留，沒忍住開口。

  「沒事，反正留著也沒用。」

  既然如此，裴路只得再提醒她：「以後如果隊裡讓你特別去練某個英雄，你補每月的直播時長時就儘量少用。」

  哇，裴路好套路呀。

  牧晚晚在心裡感嘆了句，面上乖乖點頭，並從旁邊拿出一張便利貼，認認真真把裴路的叮囑記上：「還有什麼要記的麼？」

  「五百滑翔翼點播英雄的規矩也要徹底廢除。」

  牧晚晚眉頭輕皺，還是記了下來：「嗯？還有嗎。」

  「以後打遊戲的時候少帶些情緒。」

  裴路說這些話都是真心實意的。當一名職業選手，就等於是把自己擺在了觀眾面前，做錯一點點小事兒都會被無限放大，之前就有職業選手在直播里跟路人隊友互噴被迫發博道歉並被內部懲罰的例子。

  這是他最擔心她的一點。

  牧晚晚用筆帽在自己下巴底下搓了搓：「……我儘量。」

  「嗯，」裴路道，「如果你發脾氣了，我……」

  他頓了頓，「我就坐你旁邊，我會攔住你的。」

  聽到這句話，牧晚晚忽然就很想發發脾氣……然後看看裴路是怎麼攔自己的。

  可惜，她只敢想想。

  最後好友列表被清得只剩下ts的隊員和林久的lol號。

  虎哥匆匆一瞥，看到她空空蕩蕩的好友列表，忍不住道：「真是個絕情的女人。」

  牧晚晚不理他，徑直跟裴路開了遊戲。

  第一把因為對面有人掉了線，二十分鐘對面就點了投降。

  牧晚晚摸了摸手邊，沒摸到咖啡，進了排隊隊列後就起身去茶水間泡了一杯。

  回來的時候剛好排進去。

  裴路快速ban了個英雄，道：「咖啡不要喝太多，適量就行，怎麼每次打遊戲都要喝？」

  牧晚晚誠實道：「手邊沒咖啡，我沒手感。」

  裴路想了一會兒：「明天我剛好去超市，給你帶一箱牛奶回來。」

  「你看看能不能代替咖啡用。」

  牧晚晚想說以前就試過了，但轉過頭看到裴路認真的表情，又把話吞了回去：「好。」

  「你玩女警，」裴路選了巴德，「我得去遊走。」

  巴德有一個被動，是能在召喚師峽谷里撿一種叫「調和之音」的道具，技能也會隨著撿來的調和之音逐漸變強。調和之音會隨機刷在峽谷的各個角落，大家都喜歡把收集調和之音叫做撿星星。

  牧晚晚：「哎，等等……」

  還沒等她說完，裴路就已經鎖了巴德：「怎麼了？」

  「……」牧晚晚癟嘴，手上鎖了女警，「沒事。」

  緊接著就看到對面選了個琴女，她的嘴角都快垂到下巴了。

  裴路倒是鎮靜：「對面琴女和盧錫安，你穩一些，沒事。」

  「喔……」

  琴女二級剛學了治療，就蠢蠢欲動地上來想打消耗了。

  牧晚晚被迫吃了對方一套q＋被動，嘴裡嘟囔著：「你看，你在這他們就敢這麼對我了，你走了還得了。」

  升到三級，裴路在地上放了個治療聖壇，英雄踩上去就可以回血，「我給你多放幾個。」

  第一次回家，牧晚晚走著走著，就發現她的輔助不見了蹤影。

  她看了眼地圖，巴德已經走到了自家紅buff處開始撿星星了。

  她只得委屈巴巴地上線，女警本身手長，的確適合抗壓，但遇到琴女就實在煩人——這個段位沒有菜逼，琴女雖然在這個版本沒有其他輔助那麼強勢，還比較脆，但前期的消耗能力仍舊強勁，對方輔助發現巴德不見了，愈加變本加厲，直接開始明目張胆地站在他們家小兵前面，就差公屏扣字「有種你過來」了。

  牧晚晚哪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一咬牙，往前走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在補兵的邊緣試探。

  她在草里放了個夾子就想點兵，結果剛走沒兩步，對方盧錫安就一個位移上來，琴女更凶——直接往旁邊一繞，緊丟閃現，傷害全打在牧晚晚身上不說，還掛上了一個點燃。

  這是殺意已決啊。

  牧晚晚眼見就要死，她趕緊把自己的兩個召喚師技能都丟了出來，加上一個e技能的位移，驚險逃脫！

  她被打得……只剩下11血。

  「啊啊啊啊裴路——」她按下回城鍵，拖長音調，邊逛遊戲商店邊哀嚎，「你別撿星星了，快來撿我啊……」

  「……」

  「我就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

  「……」

  「你沒看到他們是怎麼欺負我的嗎？？」

  「……看到了，」巴德本來在中路蹲著，想跟打野搞事，忽然徑直往下走，屏幕上打野不斷地在他頭上打問號，他充耳不聞，「我這就來。」

  這局遊戲結束，牧晚晚正準備說話，就感覺到身子有些不舒服……

  一股熱流。

  她一愣，「嗖」地打開抽屜，隨便抽了樣東西，然後重重地把抽屜關上，起身就走——「我去上個廁所！」

  ……風風火火的。

  裴路輕勾著嘴角，正準備退出戰績頁面，視線不經意一掃，看到了手邊柜子露出來的粉紅一角。

  牧晚晚剛剛關抽屜的時候沒仔細，裡面的東西沒擺放好。

  他看了三秒鐘，認出這個物件後，耳朵倏然紅了——

  這、這……

  他面色微僵，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小肉包下樓的聲音。

  「打完了？贏了嗎？哎我媽剛剛電話里又把我說了一通……」他走過來，「晚晚/幹啥去了，我看她跑得挺急的，這柜子也沒關好。」

  小肉包的眼神真的夠尖，作勢就想上來幫忙關柜子。

  裴路手比腦子快。

  他迅速拉開牧晚晚的抽屜，閉著眼一頓亂塞，然後再緊緊關上——

  真的……是……

  「……」

  小肉包見他動作這麼大，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吞吐半天，才忍不住道。

  「你是不是對晚晚有什麼意見啊？那也不能拿別人柜子撒氣啊。」

  裴路：「……我沒有，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