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牧晚晚起床的時候腦袋都是懵的。

  昨天遊戲打太晚了,要不是裴路攔著，她非得通宵不可。

  想想也好笑,說是攔，不過是一直在她耳邊念叨。

  「兩點半了,睡吧。」

  「最後一局啊……打完就睡了。」

  「你怎麼又開了。」

  「這次真的最後一局。」

  然後在五點的時候。

  「我不玩兒了。」

  於是牧晚晚也關遊戲：「那我也不玩了。」

  對方沒想到這招這麼管用，重重呼了一口氣,丟下句晚安就上了樓。

  牧晚晚笑出聲,掙扎著起身，從衣櫃裡隨便抽出一塊小麵包就進了廁所。

  整理好一切,出去的時候，外面靜悄悄的。

  這群人，睡得比她早,起得倒是比她晚。

  她下了樓,林久剛好彈了個語音過來。

  牧晚晚關小音量正想接，對面卻馬上掛了,緊接著,彈出的是視訊請求。

  她只得調到靜音後再轉回房間,戴上耳機後接起來：「怎麼了？」

  林久那邊顯然還在被窩裡，背景黑糊,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你個死沒良心的,怎麼都不來找我？」

  「我最近不是忙嘛……」牧晚晚打開冰箱，發現裡面多了幾盒牛奶。

  裴路已經醒了？

  「忙個屁，天天看你的狀態是遊戲中。」

  「現在打遊戲可是我的事業。」

  「行了行了，」林久打斷她,「說回上茬，裴路沒有為難你吧？」

  牧晚晚喝了口牛奶：「沒有，裴路人很好。」

  林久挑挑眉。

  上次是「挺好」，這次是「很好」。

  她浮誇地嘿嘿兩聲：「那你豈不是美滋滋，跟自己的偶像同居，他還對你很好……」

  哇，又來了，這個偶像梗。

  她熟練地跳過話題：「都什麼時間了，我昨晚打遊戲晚了沒起床，你怎麼也沒起床？」

  「昨晚去酒吧溜達了一圈，對了，明天開始上課了，你來不？」

  「當然去。」

  「那今天下午我們去書店逛逛？我媽說今年再不過英語六級，明年也不用回家過年了……」

  「今天下午不行，我要打訓練賽。」

  對面人一個噗通從床上起來：「訓練賽？和誰？」

  「ggx。」

  「喔，」林久又躺了回去，「ggx最近連輸，被噴得可慘，跟你有得一拼。」

  很快，她又補充一句，「不過沒關係，誇你的更多，你有沒有看到那個放鞭炮的帖子？」

  牧晚晚不甚在意地搖頭：「什麼帖子？」

  「lol貼吧里啊，一個女粉絲特地給你做了個橫幅——對就是以前掛在我老家路口，寫著「生男生女都一樣」的那種橫幅，寫著『祝lpl第一位女選手wanwan早日奪冠』，還直播放了個鞭炮。」

  牧晚晚手一僵：「……這是什麼操作？」

  「不知道，可能是粉隨偶像吧。」林久打了個哈欠，「你晃晃鏡頭，給我看看ts內部，據說很豪華來著。」

  牧晚晚喝完一杯牛奶，正準備轉身出去，聽到了幾道腳步聲。

  「我隊友們似乎醒了。」

  「那算了算了，下次吧，你這樣拿著手機逛顯得怪土包子的。」

  「……」也不看看是為了誰。

  最後道了別就掛了視訊，走出去時剛好看到勾肩搭背下來的幾位隊友。

  她視線放在裴路身上。

  對方像是昨晚沒怎麼睡好，眼底茫然，頭頂還翹起了一小撮碎發。

  小肉包道：「今天早餐吃啥？」

  「還早餐，都多少點了，」虎哥打開手機看了看，「點份麻辣燙？」

  木頭：「冒菜。」

  「我都可以，」裴路聲音微啞，看向站在一邊的牧晚晚，「你想吃什麼？」

  「我也都行，」牧晚晚抬手，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牛奶杯，「這是你早上買回來的？」

  小肉包聞言驚訝道：「小路，你起過床了？」

  「嗯，出去買了點東西。」

  「我也去倒杯牛奶喝喝。」小肉包說著就走。

  裴路走下樓梯口，正準備再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忽然感覺什麼東西覆到了他腦袋上，力道不輕不重。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聞到一陣淡淡的奶味。

  牧晚晚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面前，嘴唇上還殘留一些奶跡，抬手撫了撫他的腦袋。

  裴路有半瞬當機：「……你在做什麼？」

  「睡姿不好，你頭髮都翹起來了，」牧晚晚稍微使了點力，「我給你壓下去。」

  裴路傻傻地喔了聲，乖乖站著讓她弄。

  「你蹲下一點。」

  裴路依言蹲下，停下的角度卻剛好能看到牧晚晚的脖子，若是再往下，就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

  他反應過來，冷不防重新站直。

  牧晚晚嚇了一跳：「怎麼了，我還沒弄好。」

  「不用弄了……一會就好了。」

  「小路，你怎麼買這牌子的牛奶？」小肉包探出頭來，「明明伊利的比較好喝！」

  裴路趁這個話頭，快速向茶水間走去：「我買了很多個牌子，你看看後面有沒有。」

  牧晚晚聳聳肩，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正準備給裴路找把梳子，卻發現自己的柜子有點……亂。

  裴路回來的時候，牧晚晚正邊收拾邊嘟囔：「我昨天是夢遊下樓來把柜子攪亂了麼……」

  **

  跟ggx約的是下午四點。

  「我們要去比賽房嗎？」小肉包剛吃飽，此時不大願意動，往後一仰，問坐在沙發上的羊哥，「又不是跟二隊打，乾脆就在這兒打吧。」

  「然後扯著嗓子把三樓那群孩子吵得沒法打遊戲？」羊哥站起身，「而且他們有人在開直播，下樓打。」

  到了比賽房。

  之前只是站在後面，現在跟隊員們並肩一排坐在電競椅上，牧晚晚終於有了些許新奇感。

  她快速開了遊戲，界面剛好彈出一個活動宣傳。

  她坐著的是靠窗的位置，裴路就坐在她旁邊。

  「這活動越來越坑了，又是抽獎，話說這系統是不是故意針對人的？我龍瞎都抽了四個了，死活就是抽不到火女的哥特蘿莉，」小肉包說著說著，說到了新隊友身上，「哎晚晚，你是不是沒什麼皮膚啊？」

  牧晚晚手上還在確認符文，被點名後啊了一聲：「還行吧。」

  「我每次看你打都是原始皮膚，就金克絲有那麼幾個，」小肉包大手一揮，「這樣吧，我送你幾個，你常玩什麼英雄？」

  牧晚晚拒絕道：「不用了……」

  剛說完，羊哥手上的本子就在小肉包腦袋上拍了一下：「你帶攻速符文幹什麼？別給我皮。」

  小肉包哎喲一聲：「我玩兒把艾克？」

  「玩艾克也給我好好帶法穿！」

  「哦……」

  牧晚晚聽著好笑，連著配了六個英雄的符文才關掉頁面。

  她自己的整理好後，轉眼看了看身邊的裴路。

  從側面看過去，裴路高翹的鼻樑更加明顯。

  裴路安好最後一個符文，側臉看去，剛好對上牧晚晚的目光。

  牧晚晚像是怔了怔，難得第一次率先收回視線：「你，你一會想玩什麼？」

  「看看對面的陣容。」

  比賽房裡暖氣開太大，特地開了點窗透氣。

  一縷寒風吹進來，牧晚晚輕輕一個哆嗦，脖子往衣服里縮了縮。

  旁邊的人忽然站起來：「我們換個位置吧。」

  牧晚晚仰頭看他：「啊？」

  「你不是冷麼，」裴路關掉自己的號，讓出位置，沒頭沒尾的來句，「你現在很容易感冒。」

  她現在很容易感冒？

  牧晚晚還是沒明白，起身跟裴路換了位置。

  ggx的人很快也進了房間。

  【妹子！妹子！！】

  牧晚晚頓了頓，對面這打野應該是在叫她吧？

  【ts.wanwan：111】

  那邊的人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敷衍，半天才回過來。

  【我看過你直播！】

  【ts.roubao：粉絲見面現場？】

  【你滾，我在跟小姐姐說話。】

  「晚晚你別理他，ggx這打野就是個小孩子，今年才十六歲半！」小肉包噼里啪啦敲著鍵盤跟對方互懟，嘴上還不住地在跟牧晚晚吐槽。

  【ts.roubao：你這個十六歲的小屁娃子。】

  【靠！我十七歲生日都過了半年了好麼？！！】

  牧晚晚忍不住扯扯嘴角：「你們交友範圍還挺廣的。」遇誰都能聊上幾句。

  「以前在後台的時候一起說過話，」裴路道，「別被他這些……花言巧語蠱惑了，他一會一定會針對我們的。」

  被裴路用的字眼逗笑了，牧晚晚應下：「好。」

  【小姐姐，你怎麼不理人啊，我們加個微信猴不猴！】

  這句話剛說完，遊戲忽然就開了。

  他們是紫色方，對面率先ban掉了璐璐。

  裴路想都不想，ban了風女。

  前邊六個英雄ban完，雙方隊員們拿手的英雄幾乎都被ban了個乾淨。

  只有牧晚晚心底美滋滋的——

  對方不知道她的英雄池，似乎放棄了針對她的ban位，只ban了一個版本大佬滑板鞋。

  實際上，就連ts的隊友都不知道她的英雄池——羊哥倒是有一份她擬上去的英雄名單。

  乖乖，版本強勢的，甚至冷門的，她都寫在上頭。

  不過寫在第一位的顯然是她最喜歡玩的。

  裴路倒沒想那些，他簡潔道：「如果對方一選沒拿酒桶，我們搶，拿來打上打野都行。」

  羊哥道：「可以，打上吧，打野位看能不能搶到獅子狗。」

  對方一選拿了一個輔助螞蚱。

  虎哥迅速鎖了酒桶。

  牧晚晚意料之外的是，bp環節ts非常和諧，幾乎是羊哥和裴路一個商量就定下來了。

  終於輪到ad。

  對方的下路組合是寒冰和螞蚱，牧晚晚看了眼裴路選的扇子媽，問：「我玩小炮？」

  裴路應下：「行。」

  鎖定英雄，耳邊傳來小炮的台詞，牧晚晚的心跳微微加快。

  最後陣容定了下來，對方是青鋼影，男槍，飛機，寒冰和螞蚱。

  ts則是酒桶，獅子狗，辛德拉，小炮和扇子媽。

  剛進入遊戲，牧晚晚正準備出門，小肉包忽然來了句：「我們四個都有皮膚，就你沒有，晚晚，這場訓練賽打完後你自己退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