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的開局，比賽是向著對凱爾特人有利的方向進行的。

  韋夏抱住球殺進籃下，他高估了伯德的運動天賦。

  那是他的打法，不是伯德的打法。

  如果你要讓勒夫像坎普一樣完成殺人般的隔扣然後比劃下流手勢，那愛神最多像那個可笑的巴尼亞尼一樣完成一次幾乎可以把自己摔死的屎亡之扣。

  韋夏吃了血帽，還好，球仍在可控的範圍內。

  他想要撿球，為此不惜倒地，沒想到撞到了魔術師的小腿，同時還觸及了界外。

  對凱爾特人來說，出界只是小事，伯德誤傷了魔術師，道義上來說是不對的，但對他們很有利。

  最好就這樣把他幹掉，不少人抱有這個想法。

  韋夏不禁問：「你還好嗎？」

  魔術師疼到翻白眼，但嘴上是死都不認輸：「你別想就這麼幹掉我！」

  他被換下了，隊醫迅速朝著韋夏撞到的部位噴了藥劑，魔術師的表情依舊猙獰，比賽卻不會因此停下。

  89比93

  湖人和凱爾特人之間的差距，只有4分。

  如果魔術師不回來的話，失去了進攻核心的湖人，很有可能補不上這4分的窟窿。

  或者，他們現在更應該祈禱。

  如果能用一場比賽換來魔術師之後的健康，已經2比1領先的湖人不介意回到最初的起跑線。

  賈巴爾後仰跳投，他連天勾都不用了。

  因為今晚的天勾就像他當初黑燈瞎火地練習勾手一樣，看不見籃筐在哪。

  連最拿手的絕技都不好使，後仰跳投更沒準心。

  凱爾特人有機會藉此一波領先到6分。

  可惜，帕里什走步違例。

  而且...

  「魔術師回來了！」

  「看來湖人不想放棄這場比賽！」

  韋夏開始感覺到湖人針對他的防守強度變大了。

  無球防守端的對抗和糾纏，都遠超之前，一旦他拿球，兩人包夾只是常規操作。

  好不容易擺脫出三分線拿球，仿佛迴旋針一樣逆轉身，AC·格林的防守破碎，他運球突到油漆區外，猛然看見湖人有三名球員向他撲過來。

  給他帶來最大傷害的，卻是那個站在原地不動的賈巴爾。

  賈巴爾似乎什麼都沒做，舉起手來，撫摸了他的身體，但那個撫摸，卻暗藏內力，讓他失去平衡，不但控制不了球，連身體如何降落都無法控制。

  失控的身體像坐過山車一樣令人絕望。

  和過山車不同的是，前者不會讓你真的著地，而後者會。

  而且，賈巴爾的行為沒有被吹犯規。

  「我已經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主場了！」海因索恩只差指名道姓地罵厄爾·斯特羅姆了。

  幸而有丹尼·安吉，凱爾特人打不開的時候，他站出來投進高位跳投，讓綠軍繼續保持領先地位。

  明星球員輪番發力，即使超級巨星啞火，比賽也不會難看。

  這樣的場面，只有80年代見得著。

  伯德和魔術師是絕對的主角，但其他人並沒有活在他們的陰影下。

  安吉剛露一手，賈巴爾就找回了一整場都不見蹤影的勾手手感，在帕里什的頭上還以顏色。

  雙方再度打平！

  韋夏機敏地擺脫了湖人的封鎖，跑到右側距離三分線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

  隊友大範圍轉移球，湖人的防守比傳球來的要慢，他接到球直接出手，為火星撞地球般的巨星對飆再添柴火。

  艱苦卓絕的比賽，打到最後幾分鐘的時候，由於體力下降，強度卻不減反增，命中率往往無法保證。

  場上擁有八位全明星的湖凱雙方，出現兩分鐘的得分荒。

  凱爾特人領先2分。

  凱爾特人至少有四次機會，將分差拉開。

  可是，四次到手的機會，都沒把握住。

  一直到終場前兩分鐘，他們的領先優勢還是2分，萬萬不能保險的2分。

  韋夏同樣浪費了其中一個出手，那一投，他使用了伯德的投籃姿勢，完全出自本能，不受控制。

  他反應過來時，球已經飛出去，打鐵。

  湖人選擇內線肉搏造成犯規，罰球線上卻抵不過球迷的噓聲，兩次罰球全部投丟。

  沒有打出反擊的凱爾特人，意外地將球丟給了帕里什。

  當時，帕里什正在三分線外，魔術師指揮下進行包夾，無法將球傳出的酋長丟掉了球權。

  花園的噓聲持續增加，變得越來越刺耳。

  可是，魔術師已然習慣了魔鬼般的客場，關鍵的時刻，關鍵的選擇，他的球飛向外線，麥可·庫珀出手第二記三分。

  「唰！」

  然後，102比101，湖人反超。

  凱爾特人的進攻打到韋夏身上。

  他拿著球，全場的傳球聲呼喊不絕，波士頓人似乎相信伯德的抗壓能力，即使歡呼聲像浪潮般席捲球場，他依然不會受到影響。

  他們是對的！

  「別忙活了，我現在就要出手！」

  湖人兩人的圍剿下，韋夏自信地拔起，調高出手弧度，打板命中！

  個人第26分，這場雙方得分將將破百的比賽，得到26分表明他的進攻端已經無人可擋。

  103比102

  終場前56秒，凱爾特人奪回領先優勢。

  球迷開始獻祭他們的聲帶。

  韋夏相信，在場的每一個波士頓人都獻出了最高分貝的聲音，為的只是阻止湖人打進球。

  負責打關鍵球的湖人球員，不是賈巴爾，不是魔術師，是詹姆斯·沃西，表演時代的湖人隊三大狀元之一。

  震耳欲聾的噓聲似乎無法分散他的心神，他是最想殺死凱爾特人的球員。

  他要證明，他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錯失關鍵罰球，被麥克斯韋爾比出鎖喉窒息的軟蛋了。

  他又是一個變向，他的速度，韋夏無論看幾次都覺得離譜。他見過類似的球員，凱文·杜蘭特！但杜蘭特的速率似乎沒他快，他的持球變向，真如閃電般，一晃就過，必然能奪出身位，關鍵的一球，於電光火石間打進。

  104比103

  時間剩下34秒，凱爾特人叫暫停。

  KC·瓊斯叭叭啦啦地布置一堆，回頭沖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吼道：「拉里，雪茄我準備好了，我他媽今晚一定要點燃它！」

  他眼前的拉里·伯德，正如他所熟悉的一樣，拍著手上新打上的鎂粉，冷酷地回道：「你會如願的。」

  丹尼斯·詹森弧頂控球，負責為他做掩護的人是比麥克海爾腳下更有力的格雷格·凱特。

  凱爾特人將陣地切成兩個部分，左側和右側。

  右側三對三，左側二對二。

  任誰都知道他們會把球給伯德，但怎麼給呢？詹姆斯·沃西對上韋夏所掌控的伯德，他的手把伯德的球衣抓得死死的，要想掙脫他，球衣必然要被撕碎。

  湖人的注意力過分地放在了詹森和伯德身上，卻沒注意同樣危險的安吉已經跑到弧頂三分線外。本來已經抓緊了伯德死不鬆手的沃西，亡魂喪膽地放棄了最危險的刺客，撲向了安吉。

  就是這一下！

  韋夏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他本能地退後，安吉的球直朝他傳來，所有的湖人球員統統看向球的歸處——凱爾特人的33號，拉里·伯德左側底角三分線外得到了空位！

  那一瞬間，他們心中的恐懼沒人能知。

  只知道，伯德挺拔的身軀跳到空中，那是他最高高度的跳投。

  球從指間飛出，感覺是對的，韋夏自信地握拳。

  「唰！」

  「！%#！%￥……」

  「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阻止拉里投進關鍵球！」海因索恩高潮迭起，「看看這個，他已經違例了！他死死地抓住了拉里的衣服，但他們還是沒防住這一球，拉里就是上帝！」

  對於進球，韋夏沒有意外，只是還給湖人留下了足足16秒的時間，他知道球會給誰，他想阻止這個。

  暫停期間，韋夏發現了歷史上凱爾特人在此戰中輸球的另一個原因。

  KC·瓊斯分不清主次的布置。

  他說，要注意沃西，也要注意賈巴爾，同時，別落下其他人。

  是的，凱爾特人根本不知道主防誰。

  但可以看出來，魔術師不是他心目中，那個為湖人打關鍵球的人。

  然而，韋夏忘了一個細節，他的父親韋明亮說過，最後時刻有罰球，他光想著魔術師的絕殺小天勾，卻忘了，時間還有16秒。

  湖人把球發給賈巴爾，從1975年起，12年來，他是湖人關鍵時刻的不二之選，哪怕40歲，哪怕頭髮濃密的全盛期到可見禿斑的不惑年。

  他背身要球，接著，製造凱爾特人的犯規，上罰球線。

  韋夏終於想起來父親向他說的最後時刻了。

  「湖人把關鍵進攻布置會了卡里姆，你知道，那傢伙雖然不討人喜歡，但他總能在關鍵時刻上罰球線。」

  第一罰，賈巴爾命中。

  湖人追到1分，可是第二罰，韋夏早知道會發生什麼，他距離籃筐太遠了，無法左右判決，球在激烈的爭奪中出了界，裁判界素有「客場代言人」之稱的厄爾·斯特羅姆⑴將球權判給湖人。

  湖人得到了殺死比賽的機會。

  「魔術師」·詹森即將迎來他職業生涯最輝煌的一刻。

  韋夏想破壞那個時刻，但他似乎無能為力，伯德的運動能力不足以對魔術師進行窒息性的無球防守，球，最終給到魔術師的手上。

  只剩下7秒鐘。

  賈巴爾的背掩護，讓魔術師跑出左側三分線外拿到球，由於前者立刻背身要位，分散了凱爾特人的注意力。然而，魔術師半秒都不耽擱，這個已經坐在萬神殿內的不朽巨星，散發著無人能及的耀眼光芒，運著球，沖向了油漆區，麥克海爾腳下無力，追不上他，帕里什過分在乎賈巴爾，只敢幹擾不敢貼上去，而韋夏...伯德的運動能力讓他即使站到魔術師的身邊，也無法改變結果。

  湖人隊史最佳進球，如期到來！

  「魔術師站了出來！」海因索恩百般不情願地叫道，「他和拉里站在一樣的高度！」

  並且，只給凱爾特人留下兩秒鐘的時間。

  凱爾特人叫暫停，韋夏面沉如水地轉身，兩秒鐘，他能做什麼？

  如果是拉里·伯德，那麼他依舊會投丟那一球，那個讓他的父親在21年後都不能釋懷的球，會在他的身上出現嗎？

  不！伯德投不進的球，他可以！

  如果他想得到伯德的某樣東西，他就得證明這一點。

  他比任何時刻都確定附身到伯德身上的考驗是什麼，如果他不能改變這場差之毫厘的比賽的結果，他就是失敗的！

  好吧，這是造物主的安排，是女神的垂幸，是上帝的旨意，是他人生中獨一無二的挑戰與機遇。

  現實中的他，已經奪走了一座屬於凱爾特人的冠軍，那麼如果他逆轉了這一戰的結果，是否會改變系列賽的結果？

  沒關係，他完全不在乎未來的事，他要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的膽識。

  「拉里！」瓊斯大喊大叫，「看你的了！全他媽看你的！」

  那麼，暫停結束。

  雙方上場站位，凱爾特人仍然叫沃西來防守。

  韋夏的心情正如伯德一樣冷酷，不，或者說，就是伯德的心情影響了他。決定一切的時刻，只有冷酷的人才能撲滅對手的熱情。

  「待會兒就在這，」韋夏靠著沃西的身體，以世界上最囂張，最不可一世，最讓對手震怒的語氣說道，「你會肝腸寸斷地懊惱這一切因何發生！」

  寥寥數語，他的狂妄與驕傲，和拉里·伯德合二為一，他就是伯德，但他又不是伯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背負著什麼，承擔著什麼，又將去改變什麼。

  韋夏料定沃西會像之前一樣採取拽拽的方式貼防，所以他故意往對方的身上靠，就在沃西使出全力來頂他的時候，突然向反方向跑。

  沃西的力量完全不能將他抓住，接球的機會，投籃的機會，就那麼一瞬間，出來了！

  沃西一下子被晃開兩個身位的距離！

  「湖人完了！」

  球從邊線發到韋夏的手上，一顆決定決定了一切的球，落到他手上的順年，1.8秒，他冷漠地托起球——拉里·伯德的投籃動作！

  沃西撲了回來，他的速度讓人恐懼，但他沒能摸到球，因為那是假動作。

  0.8秒！

  韋夏切換成自己的投籃動作，他不打算再做什麼變化，就用屬於自己的動作，去求問那個未知，今晚誰主浮沉？

  球飛升至最高處的時候，紅燈已經亮起，韋夏睜大眼睛目睹著他投出去的那一球，仿佛透過了無垠的星辰，帶著他飛躍了幾個時代，21年之後，他的父親是否還會遺憾？

  預示著時間歸零的蜂鳴器聲效提前響起，大概1/3秒過後——「唰！！！！」

  ！#￥…………！！！！

  那一瞬的爆發，好像花園被炸掉了，韋夏清楚地看見球迷從四面八方湧來。

  於是，他才長出一口氣。

  至少，剛才的兩秒鐘，他超越了拉里·伯德，他做到了拉里·伯德未能完成的事，他徹底改變了歷史，一場關鍵的決賽結果，完全改變了。

  「謝天謝地！」

  他心中自語。

  ⑴這位裁判吹罰的比賽，客隊勝率比主隊高。

  感謝榜一大佬@我是你的怦怦的兩萬賞和@縱有萬金ヽ換不回女子一心的萬賞、也感謝@何學識、@豐揚起的思念、@事了拂佚去、@睥睨眾、@草木零落ヽ、@Mr.張、@鍾雲蜀州的打賞。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