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棠想起昨日林公公所說,她比白微微的眉眼更像……
可她左看右看,也沒發現自己的眉眼間與她有哪裡相似,若非要說出一點的話,那便是兩人都長了一雙桃花眸。
但又不似同一種類型的桃花眸,白微微的溫婉如水,而她的嫵媚含情。
所以,殿選之時姬無淵僅是因為一雙相似的眼睛他才注意到了她,並直接賜了花?
江晚棠根據目前僅知的消息,做出了這個揣測。
但她知道,長相或許能引起他的注意,但若想引他憐惜,誘他入局也是不可能的。
從南宮琉璃之事上便能看出來,姬無淵不是一個會因為女人,失了分寸的人。
他不喜江知許,故而只會是像上一世冷落江晚芙一樣冷落她。
若想打動他,便得先讓他看到自己身上可用的價值才行……
不多時,一眾人便都出了重華宮,嬪妃們有同路的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唯有江晚棠獨自一人。
她住的最遠最偏,且她容貌過盛,沒人會願意站在她身旁做陪襯。
江晚棠也不在意這些,她本身就不是進宮來同她們做姐妹的。
在她離開後,白微微指著她的背影,向身旁的宮女問道:「她是誰?」
「回娘娘,她是新進宮的江美人,江丞相養在鄉野的嫡次女江晚棠。」宮女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白微微垂了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夜幕剛剛降臨,王福海便端著妃嬪們的名冊和牌子,笑呵呵的走到了姬無淵桌案前。
姬無淵見到他手上端著的東西,下意識的便蹙了眉。
王福海看著面前一堆堆的奏摺,頗有心虛的笑道:「陛下,要不今夜先早點歇息?」
姬無淵的臉色沉了沉,沒有言語。
然帝王眉宇間的冷厲,不怒自威,饒是熟悉他的王福海也不禁雙腿打顫。
最終,姬無淵還是一個牌子的沒翻。
王福海苦著一張臉,在心裡頭將謝之宴罵了千百遍。
漸漸地,夜色又深了幾分。
重華宮。
「又是一批新人進宮了,看著她們個個朝氣蓬勃,花顏月貌,本宮才知道自己老得有多快……」
戚貴妃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感慨。
貼身宮女梅香站在身後替她拆解著頭上的飾物,聞言寬慰道:「娘娘說哪的話,您入宮也不過兩年,與她們年紀相仿,正是女子大好年華,怎的會老?」
戚貴妃笑了笑,笑容苦澀:「可這後宮的女人,無論是誰,都逃脫不了被『喜新厭舊』四個字打敗的命運。」
「娘娘,您是這後宮最尊貴的女子,背後又有戚家和戚太后,陛下心裡總歸是會念著您的。」梅香道。
戚貴妃愴然一笑:「你不了解他。」
「他若是心裡真有本宮半分,也不會一直冷落本宮,甚至是從未給過本宮一個好臉色。」
「還任由白微微那個低賤之人,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
「但本宮不服,憑什麼我堂堂戚家嫡出的千金,還要忍她一個出身低微的賤人!」
說著,戚貴妃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憤恨和不甘。
她話鋒一轉:「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挺對,本宮背後有太后和戚家,憑著這一點,她們誰也別想越過本宮去。」
……
夜色深沉,戚貴妃正準備睡下時,便聽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守夜的宮女急匆匆的跑來稟告:「娘娘!娘娘您快準備一下,是陛下!」
「陛下他來咱們重華宮了!」
戚貴妃瞳孔猛地一震,手中的梳子都掉到了地上。
她激動的攥著梅香的手,幾分緊張道:「她剛剛說什麼?!」
「本宮沒聽錯吧?!」
梅香同樣驚訝,她說:「娘娘沒聽錯,是陛下來了。」
戚貴妃還是不敢相信,她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沒惹什麼禍事。
那……帝王夜臨嬪妃寢宮,是……侍寢嗎?
戚貴妃登時變得緊張又期待起來,她連忙起身套了件華美的外袍,顧不得梳妝就往寢殿外走去。
甫一出門,就瞧見院中,月色下,一襲墨袍負手而立的矜貴男子
戚貴妃頓時只覺一顆心臟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氣,緊張而又忐忑的緩緩上前,福身道:「陛下萬安,臣妾有失遠迎。」
話語輕柔至極,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沒了平日裡的半分囂張跋扈。
姬無淵回過身來,語調淡漠:「免禮。」
話落,便起身往戚貴妃的寢殿內走去。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一旁的梅香激動的將戚貴妃扶了起來,隨後又吩咐宮人下去準備。
戚貴妃小心翼翼的跟在姬無淵的身後,殿內的燭光落在帝王稜角分明,而又精緻俊美的側臉上,配合著他周身散發的清冷貴氣,足以讓天下女子為之著迷。
戚貴妃的一顆心臟跳速驟然加劇,白皙的臉頰上早已緋紅一片。
當初,新帝登基,她雖是為保家族興衰入宮為妃,卻在大殿上對他一見鍾情。
是以,聯姻是真,喜歡他也是真。
戚貴妃看著近在眼前的姬無淵,忐忑的走到桌前倒了一盞茶,放到了他面前,柔聲道:「陛下請用茶。」
姬無淵未有動作。
戚貴妃有些羞澀的看著他,繼續道:「臣妾不知陛下今夜過來,伺候不周,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她站在姬無淵面前,眼裡的緊張盡數落入他的眼裡。
姬無淵的眼睛像是凝著黑冰,俊美深邃,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許久,他淡淡開口:「不必麻煩,你先去榻上等孤。」
隨後,姬無淵喊了水,走向屏風後的梳洗區域。
戚貴妃一怔,這是要直接侍寢了?
她想起先前嬤嬤給她看的那些春宮圖冊,一張小臉瞬間爆紅,心中卻是隱隱期待著。
聽著屏風後傳來的水聲,戚貴妃端坐在床榻邊上,貝齒輕咬,眼波含水,雙頰通紅……
不多時,寢殿內便傳來了女子的低泣聲,漸漸地變成了婉轉誘人的低吟……
站在寢殿外的王福海,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笑得像菊花一樣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