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奇襲

  第249章 奇襲

  赤軍進駐佛山,廣州城外的清軍頓感威脅。尚可喜只得收縮防線,一面加緊圍城,一面等待援軍,全然不敢進取佛山。

  佛山與廣州隔著一道寬闊的珠江,赤軍若要打清軍,就得先擊敗清軍水師,再渡江邀擊清軍。瑞國公杜永和不願合作,丹初也不想冒險渡江。

  因此,廣州、佛山一帶軍隊雲集,戰場上卻相當寧靜,頗為詭異。有時候,廣州守軍會出城襲擊清軍,間或傳來炮聲、喊殺聲。

  二十八日夜,丹初秘密返回三水,立即召見留守諸將。

  夜色晦暗,空氣中帶著些許初夏的燥熱。諸將心情不佳,參軍僉事楊玉祁負留守總責,抱怨道:

  「何閣老反攻清遠較為踴躍,但諸鎮不和,至今沒有拔營。陳邦傅本就無心戰鬥,只想保存實力。劉國昌又是順軍餘部,備受排擠。郭登第實力有限,心有餘而力不足。何閣老氣不過,揚言要帶著親軍獨力北上。」

  安定伯馬寶、騎兵標標統何國騶留守三水,未能南下佛山,亦有怨言。何國騶不敢說,馬寶卻直言不諱地抱怨道:「諸鎮出前線,兵馬不下五萬,或逡巡不前,或出而不戰,豈不教天下人恥笑?」

  這個馬寶,還是有些不馴。不拿出點真本事,還真不好震住他。

  「天下人恥笑不了咱們。」丹初一笑置之,說道:「城璧,我有樁大買賣要交給你,就怕你不敢幹。」

  馬寶的倔脾氣來了,對道:「不是三寶吹牛,三寶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大將軍有何安排,吩咐三寶就是。」

  何國駒也不敢示弱,說道:「大將軍,我是跟是您一路闖過來的,什麼場面沒見過?咱們連滿韃子都幹過,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呵呵。就著燭光,丹初看看馬寶,又看看何國駒,似乎難以取捨。這兩人都是猛將,被丹初雪藏在三水,靜極思動,正可派上用場。

  「好!」丹初擊節讚賞,帶大家走到一幅簡易地圖前,說道:「我謀劃已久,準備奇襲從化、清遠。」

  二人眼前一亮,聞戰則喜。

  丹初繼續說道:「我軍主力進至佛山,威脅韃子側背。尚可喜不明所以,以為我要在廣州用兵,亦調兵增援廣州。從化、清遠一帶,防守必定空虛。

  「情報已經摸准了,韃子在從化鑄造大炮、炮子,在清遠、英德督造戰船。大炮一成,廣州即受威脅。戰船一成,韃子可在水上與我爭雄長。

  「因此,我打算派兵奇襲從化、清遠,破壞韃子造船廠、鑄炮廠,殺死降清官吏工匠。嚮導、路線都已備好,沿途若要渡河,亦有人接應,你二人敢不敢擔此重擔?」

  「敢!」二將異口同聲地應道。馬寶嘆道:「大將軍心思縝密,廟算無遺,真神人也。」

  幾聲夜鶯的啼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丹初心情很好,說道:「既要奇襲,就得出敵不意,就得急行軍,非驍將不能擔此重任。三水距清遠一百一十里,距從化一百六十里,騎兵一人雙馬,強行軍可在一日內到達。城璧,你領兵襲清遠。國駒,你領兵襲從化,如何?」

  襲從化與襲清遠,難易完全不同。從三水至清遠,路程相對較近,所經河流為北江支流,河水不深,只要不是雨季,很容易就能找到徒涉的河段。從三水到從化,路程要多出一半,所經河流為珠江支流,至少要途徑兩條河道較寬的江河,不一定能夠徒涉。

  馬寶隨東勛屯駐廣東,對廣州附近地形頗為留意,心中閃過一絲隱憂。

  凡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更何況是兵戈大事?夜間騎兵強行軍,萬一走錯了路,萬一在不能順利渡河,豈不前功盡棄?萬一被敵軍發現,會不會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並非赤軍嫡系,會不會被丹初丟卒保車?

  特別是奇襲從化,要強行軍一百六十里,要穿過廣州城北敵軍防守最嚴密的地方,要深入敵境搗毀鑄炮廠,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

  丹初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此事,行轅已做過周密籌劃。我思索再三,覺得可行。情報局偵侯、路線、嚮導、渡河點、渡橋都已安排妥當,韃子鑄炮廠、造船廠亦有內應。

  「明日,佛山那邊將發起佯攻。水師先動,試探進攻紅旗水寇。一切準備就緒,你們兩個敢不敢幹?」

  何國駒是赤軍大將,也是丹初心腹,向來說一不二,怎敢不奉軍令?

  這話,明擺著是說給馬寶的。馬寶爭強好勝,怎能不從?

  丹初斂住笑容,說道:「奇襲貴在出奇制勝。因此,我秘而不發,直到今天才告訴你們。兵在精而不在多,奇襲從化、清遠要全部用騎兵,一人至少兩馬。每一路,最多出動一千騎兵。騎兵標這邊,當無問題。城璧,你那邊可出多少騎兵?」

  馬寶在東勛中地位不高,僅是伯爵,麾下兵馬亦不精銳,說道:「我軍中湊一湊,可出一千六百戰馬,可出八百騎兵。」

  八百精騎,奇襲從化也夠了。

  丹初交待他們道:「明早一起床,你們就挑選兵馬,上午裝備軍械乾糧,下午休息。天黑之後,各自啟程,若戰事不順,不能全軍而退,便派人飛騎求援。我這幾天就呆在三水,隨時可以出兵增援。」

  次日,戌初時分,天已大黑。馬寶親率八百精騎,人銜枚馬裹蹄,摸黑向北出發。

  他雖然年輕,卻也算是久經戰陣。這一次,準備太過倉促,出兵太過草率,總給他一種不甚靠譜的感覺。

  赤軍派了兩名嚮導,又有情報局偵侯一路相伴,馬寶還是不放心。想多打聽幾句,又有反軍紀,傳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如此走了半個時辰,大約走了十里路,前方隱約聽到流水聲。這就是曲河了,彎曲迴環,因而得名。此河連接北江、西航道,因為彎曲,河水不深,流速不快,有些地段可以徒涉。

  只見一名赤軍偵侯躍馬前出,發出五聲斑鳩的叫聲。未幾,對岸傳來三聲貓頭鷹的叫聲,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亂真。

  不久,兩名黑衣人馳馬過來,停在三丈外,壓低聲音喝道:「忠誠!」

  偵侯答道:「滅虜!」

  對過口令,黑衣人才放馬過來,說道:「兄弟,前面可以放心徒涉,韃子在此沒有眼線。」

  馬寶揮手,幾名斥候過去查驗,果真可以徒涉。大隊人馬安然無恙通過曲河,馬寶始放下心來,暗自嘆服。

  夜間強行軍,沿途密布眼線,各處接應及時。赤軍組織嚴密,羽翼已成矣,決非粵軍可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