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等封重峰趕到實驗室的時候,司馬天諾和毒怡已經開始開始忙了。他們把死神玫瑰直接就種在了溫室里,然後每天從下面拿一點要麼花瓣要麼花粉上來做實驗。必須承認的是,這倆確實是有東西的。沒過一天就研究出了死神玫瑰的疫苗。並且特意為了班上的每一個人都準備了一份(光靈和銀紫姝當然問過這是什麼,被封重峰胡扯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了)。封重峰現在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看住這些玫瑰花,保證別出什麼亂子。
「你今天遲到了,老兄。」司馬天諾一邊觀察著放在水溶液里的花粉一邊說道。
「是啊,喝酒確實有點誤事。」封重峰打了個哈欠,「實驗做得怎麼樣了?」
「順序有條不紊,兄弟。」司馬天諾沾沾自喜地說道,「來吧,毒怡。給他看看我們的新發明。」
毒怡微微一笑,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藥瓶,裡面裝著淺綠色的液體。
「就這?我還以為能看見長著玫瑰花的三頭犬呢。」封重峰苦笑一聲。
「別這麼說,這是防突變劑一號。」毒怡解釋道。
「防突變劑?」封重峰皺了皺眉,「你們倆是從科幻小說里找到的名字?」
「我看還是得給你看點實際的。」司馬天諾抓出了一隻小白鼠,將它放在了一個密閉的罐子裡,然後放了點花粉進去。當花粉接觸到小白鼠的那一刻,花粉立刻開始侵蝕小白鼠的身體,就如同封重峰知道的那樣,將小白鼠身上的所有營養物質和組成成分轉化為次元力,然後轉化為死神玫瑰的養分。
本來這個過程應該是會在瞬間完成,但由於這些花粉已經被司馬天諾用次元力包裹,所以侵蝕速度要慢一點,封重峰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小白鼠是怎麼被花粉一點點侵蝕地,親眼看著玫瑰從小白鼠身上長出來。
然後毒怡走了過來,將那瓶藥直接從不知道哪來的口子伸進罐子去,直接注射到小白鼠的身上,小白鼠抽搐了幾下,然後身上的玫瑰在一瞬間全部枯萎。小白鼠抖了抖身體,似乎重新活了過來。
封重峰還沒說話,奇凌已經按耐不住了:「你們發明了治療死愛的特效藥!!!我的天哪,你們可以拿全宇宙最高科學榮譽獎了!!!」
「這位觀眾,安靜安靜。」司馬天諾的笑容越發明顯,「倒也沒奇凌說得那麼厲害。這玩意不能直接殺死死愛,無論是花粉還是死神玫瑰本身都殺不死。它的作用是可以抑制受到外界干擾而產生某種變化的個體產生的變化。比方說剛才的那隻耗子受到花粉的影響產生了明顯變化,用這玩意就可以將那變化終止。而變化終止了,死神玫瑰就會缺乏養分,那可不就是會死嘛。不過剛才的實驗有效,那是因為那些花粉受到次元力的影響,侵蝕速度不夠,正常來說這玩意是來不及的。」
毒怡接過話茬:「不過相對的,這玩意並不是只能用來對付死愛,其他的類似情況也可以用這東西來醫治。」
「可這玩意也跟突變沒關係啊?」封重峰又提出問題。
「哦,那是因為你說得對。防突變劑一號這個名字確實是我看科幻小說的時候想的。」司馬天諾淡淡地補充道。
一直等到下班的時候,奇凌依然在嘰嘰喳喳地跟封重峰大談特談那破試劑有多牛。
「好了好了,奇凌先生。」封重峰嘆了口氣,「我已經聽了不下十遍了。」
「主要是激動你明白嗎?我聽說這倆要研究死愛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過他倆能研究出任何值得探討的東西。沒想到啊沒想到,後生可畏啊。」
「我也確實為他倆感到高興,可你老說就沒意思了。」封重峰迴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剛拉開門就看冉鋅把一摞紙摔在了安鷺的桌子上,然後狠狠地瞪了安鷺一眼,轉身離開了。
「要是不想干,你就給我滾蛋!!!大不了店我一個人管。省得我還得替你擦屁股!!!」冉鋅像是沒看到封重峰一樣,直接跑了出去。跑得無影無蹤。
「怎麼回事?」封重峰敲了敲房門問道。
「沒什麼,我有個表填錯了,導致冉鋅交貨的時候出了點岔子。然後她就過來發火。我的問題,沒什麼大事,你進來吧。我先把表填好再發給她就沒事了。」安鷺嘆了口氣說道。
「填表出錯了?」封重峰的眉頭擰成了麻花,「我可不記得你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人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嘛。」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安鷺的表情看起來毫不在意。
「你自己趕緊填吧,我去找冉鋅談談。」封重峰搖著頭,將房門關上。他依稀記得冉鋅走出去後不久就響起了別墅大門關上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回書法店加班去了。這幾天她越來越忙,甚至好幾次都睡著在店裡。
快步跑到書法店裡,冉鋅果然在店裡。只見她正在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文件,那文件比她摔到安鷺面前的那一摞起碼要高上十倍。封重峰輕輕地敲了敲門,店裡的冉鋅頭都沒抬。
「你還知道回來!」冉鋅怒不可遏地喊道,「給我在外面待著吧你,我要是再信你一次……」
「冉鋅小姐,是我。」無奈,封重峰只好開口。
「啊,封重峰?你來這兒幹嘛?」冉鋅一驚,連忙走過去把店門打開。
「反正不是來買東西的就對了。」封重峰嘆了口氣,「這,安鷺這人就是這樣,您老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管他幹嘛!」一聽見是來給安鷺說話的,冉鋅臉上的笑容頓時煙消雲散,她走回剛才的座位,繼續批著文件,「我只關心這家店能不能開下去就是了。」
「這,安鷺只是覺得再過七天這店就得關閉了,他這人你也清楚……」
「我只清楚這是個蠢貨!!!」冉鋅頓時又炸開鍋了,「封重峰,你就跟他一個房間,你就不能替我說說他!就因為要畢業了所以店就可有可無了?!!!像他這樣的人給他再高的位置他也得垮下來。即使給他世界首富的位子,那也最多就是離變成窮光蛋遠一點慢一點,最後還是殊途同歸。」
「哇哦哇哦,冷靜,冷靜。」封重峰摸了摸冉鋅的肩膀,「別那麼激動,冉鋅。我知道安鷺有著各種各樣的錯誤,我也會去跟他多聊聊,可你們倆到底是當了這麼久的同事,我相信你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
「廢話!!!」冉鋅一拍桌子,像一隻炸毛的貓一樣,「我要是冷血點,早就不管他死活了。誰管他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麼都不懂,要不是我跟賴望一直在替他擦屁股,雪染暗花早就讓他敗光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封重峰眉毛一揚,他突然覺得似乎有意外收穫。
冉鋅看了封重峰幾眼,然後嘆了口氣,然後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幾張圖表,遞到了封重峰的面前。
「安鷺這人我說句不好聽的,他壓根就不適合做生意。他臉皮薄,談判的時候抹不開面子;算帳也不行,各種各樣的損耗他全都意識不到;而且態度還很不認真,今天填個表都能出錯。除此以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我特意做了一個表,你看左邊這個表是我們實際的營業額,右邊這個是假設我和賴望都沒有提醒他,都對他的決策熟視無睹的話大概的營業額。」
封重峰看了一眼,嗯,按照右邊這個表,書法店現在不僅早已倒閉,安鷺和冉鋅還得一人分大概五十萬的債。
「總之,書法店的事情是小事,可他以後的發展是大事。」冉鋅苦口婆心地說道,「書法店算是他在W.K.最重要的一份閱歷。他自己不上心,賴望是只要安鷺每天都來,他也不會關心。那我要是不管,等他畢業之後進了W.K.我都不敢想像他得是什麼一副鬼樣子。我告訴你封重峰,我可經歷過職場霸凌,那滋味相當難受,安鷺這種人是絕對抗不下來的。」
「好好好。」封重峰看著面色焦慮的冉鋅,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放下了,「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會跟安鷺好好談談的。」
「那好,那這個給你。」冉鋅抽出了一摞表格,遞給了封重峰。
「這是什麼?」封重峰低頭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這是我讓安鷺填的那一堆表。我不敢信任他,所以自己提前填好了。讓他填不過是為了鍛鍊他一下。我給你的是複印件,你回去等他填完你偷偷對著比較一下,看看有沒有錯。」冉鋅嘆了口氣,「如果全對,你跟他說,不管他怎麼看我,等撐過了這七天就解放了。哪怕是為了班級的和諧,你讓他裝也給我裝七天。」
封重峰一愣,有些疑惑地看著手裡的這一摞表格,隨即笑了笑:「我替安鷺謝謝你了。」
「別謝。他現在估計已經打算怎麼殺我了。」冉鋅冷笑一聲說道。
「不過我倒是還有點問題。」封重峰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你的能力很特殊,是嗎?」
「啊,你說那個啊。」冉鋅解釋道,「靈幻系,【鬼才】。說白了就是背死書的能力。可以快速記住書本上的內容,但是只有我用能力的時候才能複述出來,而且在沒有系統學過的情況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嘴裡那些專業名詞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封重峰打了個指響,「也就是說,你的能力其實學什麼都一樣。反正背書都是一樣快。那你當時為什麼沒有跟著仇月學體育,而是來陪安鷺呢?」
「我,我哪是來找他的,」冉鋅的臉頰微微一紅,有些慌亂地辯解道。
「可是,那麼巧,偏偏是經濟學?對你而言,學什麼都一樣吧?」
冉鋅看了一眼封重峰,見封重峰的表情既不激動,也不好奇,而是一臉平靜,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這個問題,我還不能回答你。」
「因為是我?」
「不,因為暫時不能讓安鷺知道,而你聽完之後一定會去告訴安鷺的。」一臉認真地說道。
聽了這話,封重峰停頓了幾秒鐘,隨後笑了笑:「我知道了。」
封重峰迴到宿舍的時候,安鷺已經填完了所有的表格。千言萬語彙集在嘴邊,最後封重峰還是只能吐一句:「你小子也別太過分了。」
「合著你跑一趟,反倒是替她說話了是吧。」安鷺笑了笑,「你要是親眼看著我這一百年是怎麼過來的就不會說這些沒用的了。封重峰,我可是開過八十家店。上到一整個商城,下到小賣部,我都開過。別忘了,我的背後還有安氏撐腰,雖然我爸從不給我提供幫助,但那些惡意競爭比如卡脖子或者是水軍潑髒水之類的東西我全都遇不上。就這,我干一家跨一家。真的,我完全沒啥辦法。就像是老天不幫我一樣。」
「你就沒找找自己的問題嗎?」
「你這話我聽了無數遍。你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安鷺苦笑一聲,「沒辦法你懂嗎?該學的我都學了,我爸把能教的都教了。沒法我告訴你,我就是廢物你懂嗎?」
「這話少說。」
「少說,那也就是在心裡說,」安鷺又是苦笑一聲,「我知道冉鋅不是多討厭我,她是想幫我。可她不了解我,既不了解我的過去,更不了解我這個人,你懂嗎?別的不敢說,做生意這方面我爸和我都是已經對我徹底絕望了。你就想,我是我爸唯一的兒子,而我卻沒有擔任安氏的要職而是相對邊緣的位置,但我卻對此毫無異議,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那你最起碼裝幾天吧。」封重峰也清楚安鷺有安鷺的難處,但想到冉鋅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還是勸了兩句,「反正就這幾天。你混也是,不混也是。」
「我去了跟沒去是一樣的。」安鷺搖了搖頭,「冉鋅那孩子沒站過我曾經的高度,她過去是幹嘛的我不清楚,但她應該本來就是底層出身,對於這些功績、閱歷或者經驗之類的東西看得特別重。但我自己就曾經是首富之子,所以我很清楚,功績和閱歷那種東西,無非只是我們這些掌權人的工具,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毫無意義。而經驗這方面,我的工作時常比她的人生閱歷還長,但我的所有經驗都只能告訴我我確實吃不起這碗飯。封重峰,我剛來的時候,之所以選了個企業管理是因為我幹過這個,單純是因為我不想讓上課耽誤我找到治療心臟的方法。但我本身比誰都清楚,我是干不好這個的。這一點賴望早看出來了,你以為他為什麼不管我?」
這一通話下來,說得封重峰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茬了。思索再三,他最後把冉鋅給他的那摞表格遞了過去:「這是冉鋅給你布置的任務的正確答案,你自己對一對吧。往對了改,還是往錯了改,你說了算。」
「不用了,我就不看了。」看見了那堆表格,安鷺竟然毫不驚訝,顯然他早就猜到冉鋅並不信任自己了,「後天我得出趟差,明天我得準備準備。這就是我昨天喝酒的時候想跟你說的那事。等後天過後,離畢業也沒剩幾天了。到時候我在畢業考里多幫幫冉鋅,也算是對得起她對我的幫扶了。」
話都說到這程度了。封重峰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嘆了口氣,有些悶悶不樂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