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毒怡和司馬天諾一起到了毒家的靈堂上香。雖然其他幾人都很想長長見識,但他們終究是外人,還是有些分寸的。討論了一番,還是決定在外面等著就好。
上完香,磕完頭,又經過了幾道比較繁瑣的流程,毒怡和司馬天諾走了出來。其餘四人也收拾好了東西,和毒家人打完招呼就要離開。只是到了馬上要走的時候,毒嵬忽然攔住了幾人,宣布了一件事情。
「有件事跟大家說一下,畢業考這個東西,按照W.K.慣例,是由班主任帶領大家完成的,不過嘛我已經辭職了,所以沒法陪大家完成考試了。所以相對的,就由我的小助教代替我,帶領128班走完整個考試,不知各位怎麼看?」
那還能怎麼看,安鷺聽了這話嘴角比AK都難壓,其餘幾人也自然是十分歡迎。封重峰笑了笑,沒有多言語,只有仇月沉思了一會兒,但也沒說什麼。
帶著激動的情緒,幾人坐著安鷺的書頁飛離了入雲山。一路上幾人嘰嘰喳喳地聊個沒完直到到了司馬家附近幾人才停下。
司馬家也是住在山頂上,但畢竟是醫生,不能讓上山看病的病患太過於難辦,所以司馬家只是住在一座小土山上。
話雖如此,司馬家的面積可是一點都不小,雖然跟毒家沒法比,但兩三千平肯定是有的,整個房子是一種老式四合院的構造,雖然古樸,但也顯得很大氣。
「看著真不錯是吧。可惜了,跟毒家比不了。他們家房子只是資產的一角。而我們家離開房子之後也沒剩啥了。」司馬天諾毫不避諱地說道。
「你就不打算給伯母留點面子?」毒怡皺眉說道。
「嗬,都是朋友,瞎折騰啥啊。事實啥樣咋說就行了。省得大家還覺得咱哥們不老實是不是。」司馬天諾笑道。
說完,司馬天諾活動了一下胳膊:「那我敲門了啊。」
他走到大門前,懷念地看了一眼這幾百年沒見過的大門,然後敲了敲。大門立刻打開,一道在門框上方埋伏已久的黑影猛地跳了下來:「吃我一招!!!」
司馬天諾早有防備,幾道藤條破土而出,將那道黑影直接捆住:「太慢了,術穎。你就沒點不那么小兒科的遊戲嗎?」
「放我下來!!!你這個笨蛋。」那道黑影絲毫沒有被捆住的自覺,不斷地撲騰著兩條腿,司馬天諾苦笑一聲,鬆開了藤蔓,將司馬術穎放了下來。
他轉過頭:「安少應該認識。我妹妹,司馬術穎。腦子不怎麼好用,但人還……好吧人也不咋地。」
「閃開把你,」司馬術穎白了司馬天諾一眼,「這麼多年你連家都不回,媽也沒事就出去溜達,九成的病都是我看的,結果你還隔這羅里吧嗦地說個沒完。」
「好久不見,術穎小姐。」安鷺非常恭敬地走上前與術穎握了握手。其餘幾人也依次上去打了招呼。
很明顯,那副雌小鬼一樣的作風屬於是司馬天諾專屬,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司馬術穎就顯得既有風度又有禮貌。她大大方方地對所有人依次鞠躬行禮,然後將所有人帶到了客廳里。客廳的桌子上早已提前煮好了熱茶,司馬術穎走過去為自己和每一位客人依次倒上了茶水,不知道怎麼著就錯過了司馬天諾。
「總之,父親的事情,毒嵬已經告訴我了。我這趟回來,主要是為了給父親上香。」司馬天諾見沒茶水喝,越看他這位小妹妹越不順眼,幾百年不見,這傢伙更討厭了。索性,他就直奔主題,這樣也能早點走。
「這樣也好。我已經上完香了。你自己去就好,正好我帶著各位客人逛一逛。」司馬術穎揮手示意了一下。
「我也去。」毒怡站起身來。
司馬術穎沒有阻攔,顯然是認識毒怡的:「去吧,順便說一句,你可比我哥優秀多了。」
「臭小鬼。」司馬天諾朝著司馬術穎吐了吐舌頭,然後一臉不爽地走了出去。
等司馬天諾走後,司馬術穎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後乾咳了兩聲:「好了,各位客人,請隨我來吧。」
司馬家細看下來就跟古裝劇里的那種中醫世家差不太多。一樣的藥房,一樣的藥庫,一樣的病床。除了初見時的新奇,就沒什麼好玩的了。但即便如此,幾人依然逛得非常開心。司馬術穎見眾人興致不錯,索性放棄了引導,讓大家自由參觀。安鷺和冉鋅一起去了藥房轉。顯然,能被跳迪斯科的蛇和後空翻的貓吸引一個晚上的人樂趣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封重峰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而仇月則是繼續跟在司馬術穎的身後。
等到四周沒人,仇月才上前一步,低聲道:「昨晚我說話有些失態,術穎前輩別往心裡去。」
「你是說你跟毒嵬說得那幾句?」術穎輕笑一聲,「你放心,關於你的病,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是醫生,對醫生而言,有病就得治,不是嗎?」
仇月微笑了一下,沒再多言語。
司馬術穎又問道:「不知道你的病情好轉了沒有?」
「還是老樣子,」仇月苦笑了一聲,「說真的,術穎前輩,比起指望我病情好轉,你還不如考慮考慮改善一下藥方,兩天一瓶,我喝得頭疼。」
「落芳光是考量藥效和耐藥性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我還哪兒能顧得上味道啊。」司馬術穎白了仇月一眼,「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哥哥有沒有讓你為難啊?」
「司馬少爺啊。」仇月笑了笑,「說話不是很正經,但人不錯。做事也挺穩當的,您放心,沒丟司馬家的臉。」
「那就好,」司馬術穎嘆了口氣,「我這個哥哥,老是不讓人放心。他剛離家出走那幾年,把我媽也折騰得夠嗆。我媽老是不放心他,是不是就跑出去跟蹤看看,最後把我媽也養成了一言不合就往外跑的習慣。總之,他現在也算是被你和毒家那二小姐看著的。毒嵬那妹妹我了解不多,但你就不一樣了。在你手底下,我也算是放心了。」
「多謝。」
「是我要謝你才對。」司馬術穎笑了笑,「行了,老跟在我身邊也不算個事,你多少也逛一逛吧。要是喜歡什麼的話,我可以送你幾個。人參要不要?我這還剩了三顆五十年的和兩顆一百年的。」
「不了不了,我要這個也沒用。」仇月笑道,「不過真說起來,我看看有沒有不錯的何首烏。」
「那也行,」司馬術穎點了點頭,「我帶你看看。」
等到司馬天諾和毒怡出來之後,就見安鷺和冉鋅還在藥房玩得不亦樂乎。雖然司馬天諾和毒怡都想不明白那幾味藥有什麼好玩的,但這倆就是能玩起來;封重峰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倆身後,司馬天諾問起來,他說不過是隨便轉了轉,然後上了趟廁所;而仇月則是一直待在司馬術穎的身邊,手上還帶了幾株藥材。司馬術穎的意思是,家裡東西不多,也沒什麼見面禮,這些也算是司馬家的特產了,送給各位,權當感謝各位對自己那不爭氣的哥哥的照顧了。
除了最後這句讓司馬天諾有些不爽之外,其餘的都沒什麼奇怪的。幾人道別了司馬術穎,然後重新坐上了安鷺的飛毯回了家。
這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探親,對司馬天諾來說是這樣的。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並不是如此。
毒嵬冒著被司馬天諾噴到狗血淋頭甚至可能直接動手的風險,說出司馬梁亂的死,進而引起司馬家之行,絕對不單純是因為良心作祟這麼簡單的。
回到W.K.學校,幾人都有一種不真實感。甚至回到201和202,前天晚上打包的火鍋剩菜還放在宿舍一旁的桌子上。這一趟旅途很是疲憊。幾人回到房間就直接睡下。等到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距離畢業考也是越來越近。一轉眼的時間,畢業考已經到了可以掰指頭計算的日子。由於有了毒嵬的提醒,六人沒有把畢業考當成是一場遊戲,但對於這次馬上要到來的考試,他們確實缺少一種危機感。
地頭蛇里,封重峰輕抿著杯里的酒水,回想著這一個月以來的事情。
自從從毒府回來,司馬天諾和毒怡的關係就更進了一步。正好他對植物學和化學都是一竅不通,索性讓兩人一起上課。他倆互幫互助,倒也使得自己落個清閒。
安鷺曾經說過自己的商業頭腦不行,現在得到了證實。雪染暗花的生意已經開始衰敗,無論是客流量還是營收都已經是大不如前。由於畢業考開始的時候書法店就會直接關門,所以這逐漸慘澹的營收不僅沒讓安鷺緊張,反而被他當成笑話說給了封重峰聽。
相比於安鷺,冉鋅反而更加難受,她日夜思考如何挽救日漸衰敗的產業,搞活動上新品等等搞得不亦樂乎。安鷺提醒過她她現在就算創造了奇蹟,那奇蹟的有效期也不會超過一個月,但這話對冉鋅而言直接當成了耳旁風。兩人的關係因此還出現了裂痕,爭吵日益增加。說來也是令人驚奇,原來冉鋅那種女孩子也會露出那種表情。
順便說一句,對於兩人現在的關係,封重峰可以說是毫不吃驚。正如他當時對仇月說的那樣,安鷺和冉鋅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如履薄冰,只不過兩人都沒意識到罷了。一旦摩擦升級,關係出現裂痕屬於是正常現象。
其實裂不裂痕對現在的封重峰來說已經無所謂了。他讓安鷺去接近冉鋅本來就是希望冉鋅走出那種堪稱自閉的狀態,現在目的達到了,無論他倆關係如何都沒有了意義。但出於朋友的身份考慮,他還是希望兩人能突破表象,真正地和好如初。
仇月曾經勸過兩人,也開導過兩人,但封重峰卻什麼都沒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清楚沒有意義。安鷺和冉鋅的關係不是平息一兩次爭吵就能解決的。可惜,真正有用的辦法,他現在還不清楚。
而光靈和銀紫姝,自從他送了聖誕節禮物之後,兩人和他的關係明顯有了改善。尤其是銀紫姝,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雪花球,她直接將那個雪花球做成了一個掛件,隨時帶在身上寸步不離。而光靈也是在聖誕節那天給他準備了一個一人份小蛋糕作為回禮。只不過他過了兩天才看見。出於禮貌,他毫不猶豫地吃了這個拆開放了兩天的蛋糕,然後毫不意外地拉肚子了。
無所謂,拉肚子說破天也就是找司馬天諾要一份藥的事,學生的心意才是大事。
而他現在最關心的,或者說是工作上最為重點最為頭疼的,還是仇月。
準確地說,是仇月作為班長的影響力。仇月身為班長,但無論是她自己,還是班上的其他人,在沒人提醒的情況下,都會下意識地忽略她的這一層身份。但這完全不行。畢業考將至,沒有領導者的隊伍就會是一盤散沙。現在班主任已經不在了,所有人就必須嚴格聽從班長的指揮才能有條不紊地完成畢業考。
要實現這一點,說到底是兩條:讓所有人都能服仇月,然後讓仇月有能帶領所有人完成同一目標的指揮能力。
可惜,畢業考也就剩下不到一周了,兩條沒一條能做到。仇月這人本身就是類似獨行俠,聖誕之前他跟仇月也就是點頭之交,在那之後也最多就是稍微熟了一點。他尚且如此,那司馬天諾毒怡安鷺銀紫姝光靈那一堆更是半個月難遇到仇月一次。指望仇月指揮人?抓瞎,指望所有人都以仇月的命令優先?更抓瞎。
事實上,他跟安鷺吐槽過這個問題,但安鷺表示反正你也要跟我們去,到時候聽你指揮不就得了。
別開玩笑了。封重峰清楚自己的能耐,找找學生的缺點,幫幫忙還可以。指望他規劃計劃制定策略?那還是算球吧。
更何況他能看出來,仇月會是個合格的班長的。不會指揮?可以學,不能服眾?可以培養。但如果一個班長心裡根本沒有學生,那就毫無辦法了。幸運的是,這一點,仇月沒有缺漏。
可惜,時間不等人啊。封重峰又喝了口酒,心裡盤算著下一步的操作。這時,酒吧的大門被推開,安鷺走了進來,順勢坐到了封重峰的身旁,跟Linda要了杯威士忌,一口直接下去一半。
「怎麼,又吵起來了?」封重峰連眼珠子都沒轉,安鷺這個點來地頭蛇是為了啥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更何況,就看這喝酒的架勢就能看出,他心裡有火。
「我跟她說了無數次,我做買賣就這樣,最多賺不過半年,早晚要開始虧。我都說了我早就習慣了,她要是那麼想掙錢,等以後書法店關門了她自己單幹,不有的是錢給她賺?說著說著就開始吵,我這一上頭,我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封重峰擺了擺手,手扶著額頭嘆了口氣,每天基本上都是一個劇情下來,他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這馬上要開始畢業考了。說破天雪染暗花也就能開不到一個周了,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心?」
「這話你跟仇月說。你要是能讓冉鋅消停消停,我這邊保證一句不說。」安鷺將威士忌一飲而盡。
「說起來,你今天來得還挺晚的啊。」封重峰笑道。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倪欣婷早就已經下班回去了。他是因為一直在想仇月的事情耽誤時間才拖到了現在。整個酒吧里也就剩下他倆和Linda還在。事實上,要不是他和Linda認識,這個點地頭蛇已經打烊了。
「因為今天賴望跟我說了點事,準確地說,給我安排了個活。」安鷺剛要說下去,封重峰抬手制止了他,他看了看手裡已經空掉的酒杯,朝著Linda喊了一嗓子,「Linda,我再來瓶橙汁。」
「自己拿。」Linda正在拿盤子,扭頭看了過來。封重峰點了點頭,手指一動,後面架子上的那瓶橙汁自己飛了過來。封重峰又打了個指響,控制橙汁直接將瓶蓋撞開,他轉頭望向安鷺:「你要不要也來點?」
「不用了,」安鷺目瞪口呆地看著封重峰,然後又看了看Linda,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也是旋元?」
「我沒跟你說過嗎?」封重峰迴憶了一下。
「沒有。」安鷺肯定地說道。
「那就算我忘了,」封重峰喝了口橙汁,「Linda,你的能力……」
「你說吧,」Linda笑了笑,「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
「行,」說罷,封重峰就將嘴湊到了安鷺的耳邊,「全旋元,能力是寄生系……」
安鷺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完之後發出了一聲「哦」:「這麼看還挺厲害的啊。」
「厲害什麼啊。」Linda自嘲道,「就是那種聽起來厲害實際用出來啥也不是的廢物技能。」
安鷺也沒去爭論。他又倒了杯威士忌,和封重峰碰了碰杯,然後一飲而盡。等到喝完之後,兩人雙雙告辭,相互攙扶著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