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怡舉著尾巴,手上長著倒刺,頭上長著犄角,指尖帶著利爪。可圍著毒嵬轉了幾圈,愣是找不到進攻的路線。
主要是她從來沒幹過這種事。活這麼大她還沒用能力打過活靶子。可要是她隨意動手,誰知道毒嵬會怎麼計算。
正常情況下她喜歡做些假動作欺騙對手,但現在要是她虛晃一槍,毒嵬直接把這個假動作算作一招,然後直接判定失敗一次,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這樣,毒怡圍著毒嵬轉了半天,想了幾十種進攻方式,又否定了幾十種進攻方式。
「差不多了。」毒嵬的右手一揮,司馬天諾體內的毒蟲立刻開啃,疼得他發出了一聲慘叫。
「你幹嘛?!」毒怡見狀,亂了陣腳。
「你太墨跡了。五分鐘不動手,算一次。」毒嵬壓根就不怕毒怡鑽空子。這個賭注的最高解釋權在她手裡,遊戲就必須按照她的玩法來。想跟我談規則?可以,等司馬天諾被蟲子咬穿之後,我們慢慢談。
毒怡沒辦法了,只好正面沖了上去。如果不是在打賭,她現在應該先用眼鏡王蛇的毒牙一些毒液過去,或者製作一些蛛絲,再不濟也可以用臭鼬的毒氣彈。總之是要儘可能製造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環境。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這些全都指望不上了。如果她發射毒液,說不定發射一次就算一招。
只能硬打。沒想到鬧了半天,還是得硬上。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聽司馬天諾的一開始就直接動手。可惜,現在司馬天諾成了人質,她就算硬打也只能畏手畏腳的。
毒怡衝到了毒嵬面前,蠍尾一甩,直接刺向了毒嵬。這打法極其敷衍,沒有一絲的技術含量,就是直愣愣地當面刺。屬於是外行看了都搖頭的水準。毒嵬連頭都沒動,伸出一隻手直接抓住了蠍尾,然後胳膊一掄,毒怡下意識地用了壁虎的基因斷掉了這條尾巴。毒嵬冷笑一聲,打了個指響,司馬天諾頓時感到身上的疼痛仿佛一瞬間提高了幾萬倍。
「直刺一次,斷尾一次,剛才算兩招。」毒嵬打了個哈欠,「如果你就這兩下子,那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毒怡,你不用管我。該怎麼打你就怎麼打。這麼拖下去最後你什麼都撈不到。」司馬天諾強忍著疼痛,朝著毒怡大喊了一聲。
「司馬少爺看問題可比你清晰多了啊,怎麼說,我的好妹妹。」毒嵬又笑了一聲,偏過頭來,「要不要改改戰略?」
毒怡扭頭看了一眼司馬天諾。就算司馬天諾不說她也能看出來這個問題。有一個非常明確的事實已經擺在了她的面前,那就是就算毒嵬說話算話,願賭服輸,她也不可能在九招之內擊退她姐。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按照賭注,今天司馬天諾是必定會死的。這個事實,她清楚,司馬天諾也清楚,毒嵬自然也是清楚的。
司馬天諾讓她直接無視自己,隨便動手,但雖然理是這麼個理,她又怎麼可能真的這麼做?看著一邊痛得快要昏厥卻始終沒有真正的暈過去(毒怡懷疑這個狀態是毒嵬特意控制好的)的司馬天諾,又看了看面前神態自然的毒嵬。毒怡一咬牙,跪在了地上。
「放他走。然後不需要你髒手,我自行了斷。算我求你了。」毒怡從牙縫裡,把字一個一個地蹦出來。
「哎呀呀,這可真是折煞我了。都是自家姐妹,這麼客氣幹嘛。」毒嵬一揮手,無數隻毒蟲將毒怡強拉了起來,「哦,對了。差點忘了,你下跪這一手,也算一招。」
一個指響,司馬天諾身上的疼痛感又高了一個維度。
司馬天諾已經快要瘋了,毒怡也是如此。她眼眶通紅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往日的姐妹情在這一刻已經全部化作了沖天的怒火。
她猛地朝著毒嵬沖了過去,毒刺、利爪、犄角以及各種各樣的招呼朝著毒嵬的臉上。毒嵬面帶微笑,如同打醉拳一般身體晃來晃去,但腳愣是不挪步。
毒怡那看似密不透風的連續攻擊就這樣被毒嵬盡數躲開。等毒怡打累了,毒嵬隨手一砸,毒怡就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
「我算算啊。毒刺一次,抓擊一次,牛角撞擊一次,豪豬刺一次,袋鼠拳一次。哎呀,恭喜你,夠數了。」
毒嵬發出了一陣嘲弄的笑聲,又打了一個指響。在毒怡和司馬天諾驚恐的目光中,無數蟲子在司馬天諾的身體裡來回遊走,最後全部集中在腹部破肚而出。司馬天諾猛地吐了口鮮血,隨即抽搐了幾下,就沒了氣息。
休息室里,封重峰看著三個病號床上躺著的三個昏迷不醒的同學,血壓瞬間就上來了。從開學那天甦醒到現在,他頭一次知道怒不可遏是個什麼感受。
「這就是閣下所謂的有分寸?」封重峰轉過頭對毒碎質問道。雖然他的語氣依然溫和,但毒碎依舊從中感受到了剛才那個一臉獰笑發瘋的封重峰給他來帶的壓迫感。
「這個,可能您的聲望確實不錯,所以您的同學也就在戰鬥的時候絲毫不留餘力。你也明白,這戰鬥這種事情,它的過程瞬息萬變,並不是完全可控的一個過程……」
「夠了!!!」封重峰低聲怒喝道。他的拳頭握住又鬆開,鬆開了又握住,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沒有朝著毒碎揮出那一拳。
說到底,這人就是個打工的,所做的事情都是遵命行事,跟他發火毫無意義。封重峰長舒了幾口氣,將怒火壓了下去。
「他們能恢復嗎?」
「這您倒不必擔心,」毒碎連忙說道,「在下剛才已經觀察過了,他們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現在只要睡一覺就可以了。」
「好,」封重峰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閣下幫我找一把椅子來。他們三個醒來之前,我就姑且坐在這兒等著。」
「您確定?」
「麻煩閣下利索點,閣下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封重峰很是內疚地看著安鷺等三人,這件事他記下來,他發誓永遠不會忘記。
毒蟲飛出的那一瞬間,毒怡的大腦一片空白。毒嵬那刺耳的笑聲響徹在耳邊,但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直到司馬天諾腦袋一歪,她都有一種不真實感。這個昨天還在和她插科打諢的男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哎呀哎呀,這沒想到這麼不經玩,我還以為司馬少爺能給我帶來更多樂子呢。」毒嵬的臉上掛出了一個很噁心的笑容,「算了,反正這種東西給他條命也就那樣了。唉,差點忘了,妹妹,你還有一次機會呢。」
毒怡的身體不住地發出顫抖,她拼命從牆裡鑽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衝到了司馬天諾的身邊。毒嵬指尖一彈,捆著司馬天諾的蛛絲全部溶解,她面帶微笑地看著毒怡抱住司馬天諾的身體,一遍遍地檢查心跳、呼吸、脈搏以及一切有可能證明司馬天諾存活證據的部分,最後不得不絕望地癱軟在那兒,被迫接受那個殘酷的現實。
不過,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毒嵬眯起眼睛,簡單地盤算了一下下一步的操作。她沒有打擾毒怡,她清楚,安靜地等待著毒怡慢慢回過神來,效果會更好。
毒怡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說起來,幾百年的歲月,她見證了無數死亡,但以這一種方式隕落於自己面前的,還是頭一次。毒怡伸手,慢慢地擦拭乾淨司馬天諾臉上的血跡。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一直不著調的小子就這麼走進了自己的心裡。在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單純獨特的魅力,對自己而言,這個男人的意義早已遠遠超過了死神玫瑰。
可他現在死在了這裡,他本來命不該絕,他本來今天就要實現他與她之間的約定,本來今天會是兩個人幾百年來最開心的一天的。她甚至已經隱約打算,就在今晚……
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毒怡猛地轉過頭來,滔天的怒火在她的心底里反覆燃燒。她看著眼前的這個令她噁心的女人,現在的一切全都是這個女人一手造成的。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她後悔沒一開始就聽司馬天諾的話,直接跟毒嵬硬打。更後悔當時司馬天諾分析完的時候不該和他爭論,否則說不定司馬天諾就不會被蛛絲黏住。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只想痛痛快快地殺一場,然後親自下來陪他。
劇毒的蠍尾舉起,鋒利的長爪在地上反覆摩擦。這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她理應用來當作獵人的匕首,而不是藏起來當作待宰的羔羊。
這個道理她早在毒嵬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就該清楚,可惜,她現在才明白。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現在明白過來,還為時不晚。
毒嵬此時正悠閒地閉著眼睛,聽聲音,她的妹妹似乎終於決定要動手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划過她的臉頰。
毒怡的腳底加上了貓的肉墊,心跳方面她由於體質原因本來就幾乎沒有心跳和脈搏,但保險起見依然加上了負鼠那令心跳和脈搏停止的絕技。除此之外,變色龍和烏賊的偽裝自然也是必不可少。她動作輕快,迅速地變換著位置,用嘴唇上剛剛長出來的鬍鬚不斷地測量著風向。
終於,她找好了位置,毒怡蹲下身子,像一隻躲在草叢裡伏擊羚羊的獵豹一樣,朝著毒嵬不斷地靠近。
十五米……十米……五米……兩米……毒嵬依然在悠閒地閉著眼睛,似乎對周圍的一切毫不在意。毒怡清楚,大姐絕不是那種毫不設防的人,尤其在這種局面下。這一擊大姐必然有所防備。
但毒怡依然一躍而起,目標直指毒嵬的咽喉。她沒有別的選擇,野獸的捕獵往往只有一瞬間的機會,她沒有別的選擇,要麼成功,要麼成仁。
果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馬上要撲上去的時候,毒嵬猛地睜開眼睛,完全無視了她保護色的偽裝,像開著透視一般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但毒怡早有防備,腹部早已加上了烏龜的龜甲,雖然被毒嵬一拳輕鬆擊碎,但咬咬牙還是勉強能抗住的。
毒怡一甩蠍尾,將毒嵬纏住,毒嵬一掌砍向蠍尾,將其切斷,但斷掉的蠍尾依然在毒嵬的脖子上越纏越緊。毒嵬想要扯下,但毒怡本體正掛在她的身上,死死地扯住她的喉嚨不鬆手。她的手已經變成了變色龍的爪子,像抓樹幹一樣死死地卡在毒嵬的身上。
迫於無奈,毒嵬只好將毒怡先扯下再對付蠍子尾巴。而毒嵬只需輕輕一扯,毒怡的身體就承受不住,被直接撕成兩半。但這一點毒怡也想到了,她敢用這種方式進攻,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
覺醒,【不死之軀】。
毒怡的覺醒可以讓她身上的細胞的再生能力達到一個巔峰造極的水平。無論是遭受到多大的攻擊,只需剩餘一個細胞存活,她就能在幾秒鐘之內完全復活。
而現在,毒怡的身體剛被撕開,被撕掉的部分就立刻長了回來。並且重生的速度比撕掉的速度還要快。
「這倒是比我想像中的稍微棘手一點。」毒嵬自言自語道。不過她的動作並沒有多少緊張感,顯然,這並不足以使她恐懼。
很快,兩人實力的差距顯現了出來。即使毒嵬的防守沒有太大效果,即使毒怡掛在毒嵬身上和年糕一樣怎麼都甩不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毒嵬沒有露出一丁點痛苦的神情。仿佛那一邊纏繞一邊刺的蠍尾和她毫無關係。而毒怡也盡了自己所能,用遍了咬合力強大的動物,都沒能咬斷毒嵬的頸椎。
毒嵬冷笑一聲,似乎是對毒怡的把戲感到了厭煩。她一揮手,無數毒蟲爬上了她的身體,直接將蠍尾和毒怡的爪子啃食殆盡。毒怡雖然再生能力夠強,但有著這些毒蟲的存在,所有再生出來的肢體都會被第一時間啃食掉。等爪子被吃光,毒怡就無法抱住毒嵬,直接從她身上滑落了下來。毒嵬順勢踢出一腳,將毒怡又一次踢到了牆上。
「哎呀哎呀,看來就算我給你機會你也沒有什麼能耐啊。」毒嵬發出了一聲嘲笑,「十招已過,現在,我可以送你和司馬少爺團聚了。」
說完,毒嵬一拳打在毒怡的身上,那速度簡直快到讓人難以置信。僅僅一拳上去,就將毒怡打成了四處飛濺的碎片。但毒嵬的眉頭一皺,手感明顯不對。
她將碎片中最大的一塊撿了起來端詳,這碎片很輕,也很脆,像是某種脆殼。但光看外表與毒怡別無二致。
「蟬蛻?」毒嵬對這玩意可太熟了,這就是蟬蛻下來的外殼。看來毒怡壓根就沒指望幹掉自己,進攻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打飛的準備。
此時的毒怡正蹲在角落裡伺機而動。正如毒嵬所推測的那樣,她並沒有打算一個回合直接將毒嵬抬走。如果這樣毒嵬就結束了,她反而接受不了。剛才的那次進攻不過是一次試探罷了。
毒怡靠在牆邊,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進攻的機會。也許是毒嵬頭一次沒有直接秒掉自己,從剛才的進攻中,她得到了一些自信,她感覺自己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毒嵬靜靜地站在那兒,她隨手將手裡的蟬蛻捏碎,然後繼續閉上眼睛,聆聽著毒怡發出的聲音。不錯,毒怡確實可以隱匿自己的身形,踩著肉墊進攻,而且還懂得用鬍鬚測量風向改變位置防止氣味被自己聞到,但即便如此,對毒嵬而言,毒怡並不是無法感知到的。事實上,僅存的熱能,與被肉墊減弱過的聲音,這些對毒嵬而言,已經足夠精準地覺察到毒怡的位置,只不過需要些時間罷了。
當然,如果直接放蟲子出來替自己搜查,效率能更高。但毒嵬有自己的考量,執意不用蟲子。
不多時,一陣被腳步帶起的微風吹過,雖然很輕,但毒嵬依然聞到了毒怡身上的化妝品的味道。她淡定地往後退了一步,毒怡的第二次攻擊就又撲了個空。毒怡故技重施,又一次用蠍尾刺向毒嵬,然後她又被拽住了尾巴,毒怡立刻斷尾,緊接著又往前一抓,本來以為這一抓會空掉,但出乎毒怡的意料,這一抓的距離和速度比毒怡想像中的要快,狠狠地抓在了毒嵬的身上,在她的身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毒嵬勃然大怒,一掌扇過去,將毒怡直接扇飛到了牆上。毒怡狠狠地撞在牆上,無法繼續隱身,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顯露出了身形。
「很好,很好。你的膽子似乎是越來越大了。」毒嵬右手一揮,毒蟲一擁而上。毒怡的毛孔打開,放出了一些令蟲子很不愉快的氣體,延緩了毒蟲的攻擊速度,抓了個時間差逃出了毒蟲的包圍圈。她拉開距離,準備進行下一個回合。
但在那之前,一個疑問進入了毒怡的腦海:為什麼最後那一抓能抓到毒嵬?她對自己的攻擊距離了解的非常清楚,她抓出那一抓只不過是本能反應,根本就沒準備能攻擊到對方?為什麼會超常發揮?
答案毒怡瞬間就想到了:非常簡單,因為她的尾巴被毒嵬扯掉了,她的身體減少了重量,所以那一抓抓的距離就比她預期的要遠。
這點醒了毒怡,她戰鬥的時候總是喜歡疊疊樂,在開戰的那一瞬間,把自己能想到的每一個部位全部改成不同動物的肢體,從未想過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戰鬥有利。但她沒考慮過,這些可能一整場戰鬥都用不上一次的部分重量和體積都比自己做人類的時候要大。這麼一來,這些部位用處沒發揮多少,反倒由於過大的重量和不合理的身體構造成了自己的累贅。
想到這兒,毒怡收回了自己背上一直掛著但沒展開的翅膀,將自己的犀牛腿和狼爪換成了貓的四肢,龜甲取消掉,甚至她還把自己一直特別喜歡的蠍尾也退化掉。整個人輕裝上陣。
她再次悄悄地靠近毒嵬,毒嵬依然是老方法,一拳上去打中她的腹部。她不知道毒嵬是怎麼知道她的具體位置的,不過她也不在乎了,因為這一次,少了那麼多花里胡哨的部位的重量,她的動作輕快了不少,她以一個非常靈活的姿勢躲掉了毒嵬的反擊。並且輕巧地抓住了毒嵬伸出來的拳頭,以毒嵬的胳膊為發力點做了個後空翻,然後一腳踹在了毒嵬的臉上。由於減輕了重量,這一腳沒給毒嵬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毒怡借著這一腳的力度,迅速地拉開了距離,成功地規避掉了毒嵬可能進行的反擊。
當她成功跳開之後,毒怡才意識到,她這一次可以說是毫無成本地擊中了毒嵬。這在此前她想都不敢想。
毒怡的心裡越來越激動,在此之前如果讓她和毒嵬作戰,她寧願直接抹掉自己的脖子。可現在看來,她每一次進攻的收益都在變高。
這麼看來,說不定真是她高看了自己的姐姐。
一種不該屬於她的振奮蕩漾在毒怡的心裡。說不定她今天真的可以贏!
不過馬上,毒嵬就打碎了她的幻想。毒嵬一揮手,無數毒蟲從毒怡的四面八方飛了過來,將毒怡團團圍住,然後毒嵬自己走進了包圍圈裡,如同閃電一般沖向毒怡,一拳錘在毒怡的臉上,將她打飛。即使減輕了重量,這個速度依然不是毒怡能夠反應的,要不是有足夠的蟲甲保護加上【不死之軀】的迅速再生,這一拳就足夠要了毒怡的小命。
「哎呀,說起來,我剛才一直懶得主動進攻,是不是一不小心給了你一點能贏的錯覺?」毒嵬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抱歉,我這就讓你看看我們倆之間真正的差距。」
在房間的另一角,毒嵬和毒怡都沒注意到的位置,毒殘和毒隕正蹲在角落裡偷看著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大姐不是說不準看嗎?」毒殘開口道。
「那你先把你的腦袋挪一邊去。」毒隕白了四哥一眼。
毒殘笑了笑,沒有搭話。兩人沉默地看著房間裡的動靜,聽著毒嵬和毒怡之間不斷的打鬥聲和謾罵聲。忽然,毒隕開了口:「四哥,你贏了嗎?」
「我?你是說跟那個小女孩?險勝。」毒殘如實答道,「如果不是我多了個心眼,我現在就沒能耐站在這兒跟你聊天了。」
「你們在這兒幹嘛?」一個清冷且有些疲憊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了過來,兩人回頭望去,只見毒屍抱著她那隻永不離身的黑貓走了過來。
「跟你一樣唄。」毒殘朝毒屍招了招手,「來,我跟老五給你騰個地兒。」
毒屍點點頭,手腕一抖,普魯托就跳到了她的腦袋上。她蹲下身子,正好趕上了毒怡金蟬脫殼的那一幕。
「這女人動作也太慢了,」毒屍皺著眉頭評價道,「就這個詐死脫身的動作拖泥帶水的,連我都騙不過。」
「上帝視角就別說大話了。」毒殘說話比較客觀,「如果真是我們站在大姐那個位置,全力以赴都估計贏不了這位。只能說,比三姐你多活五十多年還是有道理的。」
毒屍的嘴裡發出一聲不服氣的哼聲,但沒有反駁。
「不說這些了,三姐,你那邊怎麼樣?以安少的性子,你能站在這兒,應該是贏了吧?」毒隕突然問道。
「姑且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毒屍點了點頭,「算是個很值得尊重的對手。也算是稍微對安氏有了那麼點改觀了。」
「唉,你們看,那個二姐——叫毒怡是吧——好像終於長腦子了。」毒殘突然發現了新大陸。其餘兩人朝著房間裡望去,就見毒怡將身體上那些多餘的部位退化掉,然後輕裝上陣跟毒嵬幹了起來。
「這麼一看倒也還行。」毒屍也點了點頭,「大姐稍微點撥了一下,她就能意識到過度進化的負面效果。這麼來看,孺子可教也。」
「可教個屁。」毒隕惡狠狠地盯著毒怡,「反正我不認她。」
「別說氣話。」毒殘伸手想摸摸毒隕的腦袋,被毒隕一個斥力彈開。
「你四哥說得對。」毒屍嘆了口氣,「真說起來,今天的事是大姐對不住她才對。我們才是那個過錯方。」
「你說這事是大姐的錯?!」毒隕轉過頭盯著毒屍的臉,看他那表情就像是要毒屍活活吃下去。但毒屍的表情毫無變化:「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來這也是事實。你我都清楚二姐不過是無辜受到我們家的這堆破事的牽扯罷了。人家本身並沒有錯。」
「好了。」毒殘指尖在牆壁上敲了敲,「都安靜點!!!下面好像有變化,大姐的蟲群似乎散開了。」
毒隕最後狠狠地盯了毒屍一眼,然後低下頭,看著下方的戰局。
蟲群散開,能看見裡面的兩人正在酣戰。很明顯,隨著戰局的時間越拉越長,毒怡的戰鬥越來越如魚得水。說實在的,毒怡的天賦並不差,只不過這麼多年她從來沒經過什麼像樣的戰鬥,現在來這麼一把,她的進步可以用飛速來形容。
毒嵬接住了一個虎爪,但隨即毒怡胸口的肌肉開始變形,一道觸手從胸口伸了出來,馬上要刺中毒嵬的時候又變成了一根毒蜂的刺。毒嵬放開虎爪在空中來了個後空翻躲了過去,但毒怡馬上一個跳蚤腿起跳飛躍到了毒嵬的頭頂,這時跳蚤腿馬上退化,變回了人類的腿減少重力,然後毒怡馬上長出了一對鳥翅,鳥翅扇動,毒怡得以在空中直接調整了自己的方向,將自己的腦袋對準了毒嵬。然後鳥翅消失,馬上接上長頸鹿的基因,將脖子變長,等到腦袋伸到毒嵬身邊時,毒怡的嘴裡立刻長出了犬齒,一口咬住了毒嵬。毒嵬本想掙脫,但毒怡腦袋上長出了螞蟻的觸角,又給觸角加上了章魚觸手的柔韌性,將毒嵬的身體死死地吸住,直到毒怡活生生從毒嵬的身上撕咬下了一塊帶骨肉才算完。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除了必須的基因以外,毒怡沒在過程中多加一個可有可無的基因。在沒打到毒嵬的時候絕不變形。
毒嵬的反擊似乎也毫無效果,她的毒蟲在毒怡身上的哪個部位啃咬,毒怡都可以利用壁虎的基因立刻去除掉這部分肢體,然後用【不死之軀】在瞬間重新恢復身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毒嵬似乎有些體力不支。她的臉上慢慢地出現慌亂與絕望。毒怡找准機會,用跳蚤的身體跳到半空中,變成了大象砸在了毒嵬的身上,然後變回了人類,但長著章魚的觸手。她用腿作為觸手,將毒嵬牢牢纏住,雙手變成了袋鼠的前肢,幾個上勾拳將毒嵬的臉打的鼻青臉腫,鮮血飛濺到了她那藍色的頭髮上,藍色與紅色交相輝映,竟然諷刺使著毒嵬的頭髮看著有一種紫色的感覺。
毒怡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她也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快她就能反敗為勝打贏毒嵬,但她現在也根本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無論如何,我贏了。雖然很不可思議就是了。」毒怡將兩隻袋鼠前肢變成了螳螂的鐮刀,準備徹底結果掉毒嵬的性命。
死到臨頭,毒嵬似乎反倒是平靜了,她安靜的躺在毒怡的身子底下,右手似乎在自己的口袋裡掏著什麼。毒怡見狀,右手的鐮刀直接刺穿了毒嵬的胳膊,將她的胳膊直接釘在了地板上。
「你有遺言嗎?」毒怡將左手抬起,順便問道。
「啊,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毒嵬很反常地笑了笑。
毒怡心情複雜地看了面前的女人,無論如何,這是她的姐姐,一直都是。
毒怡嘆了口氣,把這些甩出了腦海。只要一用力,左手的鐮刀就會順勢劈下,將毒嵬直接一分為二。
真煩。毒怡不禁想到,這可是她過的最爛最爛的一個聖誕節了。
想完這些雜七雜八的,毒怡收回思緒,將鐮刀朝著毒嵬腦袋猛地劈去。可馬上要切上去的時候,幾根藤條從她身後飛了過來,將她的胳膊死死地捆住。
頓時,毒怡感覺到整個時間都安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那幾根捆住了她手臂的藤條,沒注意到自己的鐮刀以及慢慢地變回了人手,也沒注意到毒嵬臉上那震驚的神情。
良久,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起身來。他的肚子已經幾乎恢復完整,看到毒怡的表情,他笑了笑。
【萬物之語】。
一道聲音傳入了毒怡的腦海里。司馬天諾的【萬物之語】是很少用來和其他人類對話的,但偶爾用這個跟毒怡傳傳隱藏情報還是有過的。所以毒怡對此並不驚訝。
「我的喉嚨現在不太舒服,先這麼著吧。」司馬天諾用意念說道,「毒怡,千萬別殺她。這件事不對勁,我之前的推測似乎出了點問題。你發現沒有?毒嵬一直到被你壓在地上為止,她都一直沒用全力,她幾乎都沒怎麼用蟲子,全是和你單挑,在你的優勢區間打;並且她的打法死板僵硬,雖然嘴上一直不饒人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你不管怎麼攻擊她都只會用那一套反擊。而且你跟她翻臉是因為我死了——順便一提,我很感動——但如你所見,她根本就沒有殺我,她只不過在她的蟲子裡下了藥,使得我進入了假死狀態。她要是真想殺我那可太簡單了,就跟蝗蟲吃麥子一樣省事。所以我覺得,她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沒跟你說。」
「你怎麼知道我和她戰鬥的過程的?難道你一直有意識?!」
「是啊,」司馬天諾苦笑一聲,「她的藥只麻醉了我的身體,沒麻醉我的腦子和五感。你們發生的一切我都清楚。」
毒怡慢慢地低下頭,看著面前的長姐。此時,她也看出了不對勁:剛剛自己要殺她的時候,她一臉坦然。可現在自己把鐮刀收回去了,她反而驚恐萬分。
忽然,毒怡想到了什麼,她趁著毒嵬沒留意,一把甩開了毒嵬的右手,將手伸進了毒嵬的口袋裡,緊接著,她就從裡面搜出了一張紙。毒怡連忙打開,雖然被鮮血染紅了,但上面的字可能是經過了特殊處理,依然清晰可見。
趁著毒怡在一旁看紙的時間,毒嵬才終於回過神來。她慢慢地爬起來,難以置信地走到了司馬天諾的面前:「你是怎麼醒過來的?我注射在你體內的麻醉藥明明是我為了你特製的,是我在昨天才剛剛發明出來的新藥,你怎麼可能能這麼快就產生抗藥性的?明明,明明你是應該明天才醒過來的才對!」
「那還真是百密一疏啊,毒大姐。」司馬天諾的意念繼續說道,「在我和毒怡認識的初期,我對她並不信任。為了防止她背後捅我刀子,我把我知道的抗體全部打了進去,並且自己製作了各種各樣的毒藥對我自己使用,只為了生成能抗衡毒怡毒藥的抗體。現在看來,估計是其中的某一個碰巧對你的新藥中的某個有效成分有抗藥性,給你抵過去了。」
毒嵬聽了之後,臉色變得慘敗,她掰著手指,一個一個地算了過去,然後猛然一驚,她伸手指著司馬天諾的臉,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口氣沒吐出來,氣血攻心暈了過去。
這時,毒怡也走了過來,她臉色鐵青,表情複雜地看著地上的長姐,伸出蠍尾將毒嵬卷了起來。
「寫了什麼?」
毒怡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張紙遞到了司馬天諾的面前,司馬天諾打開一看,立刻就看見了最上面的兩個字:遺書。
通篇看了下來,越看司馬天諾的眉頭皺的越深。明明都是漢字,為什麼連在一起我就看不懂了?
「不是,這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司馬天諾的喉嚨差不多恢復了,他實在忍不住,張嘴吐槽道。
「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休息吧。」毒怡乾咳了兩聲,「我把大姐帶她房間裡。剩下的事等天亮了再說。」
「你還好吧?」司馬天諾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逐漸紅溫的毒怡。
「暫時還行,但明天早上就不一定了,」毒怡猛地跺了一腳,「我和你保證。明早等我媽回來之後,我要殺的人會比今晚本來要死的人還多。」
「好了好了你冷靜一點。」司馬天諾扯了扯毒怡的衣領,但毒怡沒理會,一巴掌打掉了司馬天諾的手:「你趕緊去睡覺。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急需發泄發泄。」
「那要不要我做個樹膠不倒翁給你?夠你打一晚上也壞不了的那種?」
「給我滾去睡覺!!!」毒怡推了司馬天諾一把。
「睡覺,睡覺。」見毒怡快要沒法溝通了,司馬天諾也只好退步,反正打了一晚上,他也累了,先休息休息也好,「那啥,休息室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