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去了菜園子。
第二回去馮家，還有求於人，不給自己接生的雙胞胎帶點禮，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買金銀俗物吧，人家是首富，什麼寶貝沒見過？
尋常人家拿個金銀長命鎖足夠大方，在他們這兒卻不夠看；她花大價錢買的人家不一定看得上，還會覺得她打腫臉充胖子，她也捨不得。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用力量催生的作物。
小白菜摘了送給老夫人，給雙胞胎的最好是催生的果子。
她記得田埂角落有兩棵小樹莓，但現在整個菜園子，除了野菜，所有雜草都已剷除。
這兩日孩子們太勤快了。
她在菜園外的在山坡上找到一棵，用鋤頭挖回菜園裡栽種，而後使用力量將樹苗定根、催生，看著它開花、結果。
果實熟透，沉甸甸的，壓彎了枝頭，她摘一顆放嘴裡，才剛咬下便爆漿，微酸清甜的果汁溢滿口中。
好吃！
她彎了彎嘴角，又吃了一顆。
在末世，整個世界都被酸雨腐蝕，作物連根都壞掉了，即便她有異能，沒有種子，她也催生不出，都不記得多久沒吃過水果了，乍然吃到，覺得很驚艷。
這麼一想，她又多催生兩畦樹莓苗，只到剛結果的程度便停下。
她摘了一草帽熟透了的樹莓，再用荊棘藤把樹莓圍住，以免有人來偷。
白菜也摘了半藍子，這才回去。
程婉才走入院子，華雲燁眼尖，看到她草帽兜著的樹莓，頓時歡呼跳起。
「噓！」程婉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放下菜籃子，把樹莓分給孩子們，低聲說，「我原先在山裡用藥水養了一批樹莓苗兒，幾日前挖回來養根，方才種在菜園裡。過兩日便有一批樹莓成熟，你們在家看著點兒，別讓人給偷了，回頭我還得摘去賣。」
聽到要賣，華雲琛沒接，「種了好多麼？」
「不多，一次只能摘十來斤，但我用藥水養大的，當藥賣的，能賣得起高價。」
華雲峰正要把樹莓放嘴裡，一聽又忙放回去，「那留著娘賣。」
小的三個都吃了一顆，滿口甜美的汁兒，眉眼彎彎，喊了幾聲「好甜、好甜」。見三個哥哥沒吃，看了看飽滿的樹莓，三小隻內心天人交戰，最終還是戀戀不捨地放回草帽里。
「讓娘賣，掙好多好多的錢。」
這幾個小崽子定力都好強，好懂事啊。
都沒吃過零嘴，一般小孩哪頂得住這樹莓的誘惑！
尤其是已經嘗過味兒的三小隻，他們是怎麼說服自己又放回來的！
程婉笑了，「只要你們勤快，我以後可以種更多。只不過，這果子有排毒養顏的作用，會拉肚子，不能多吃。」
華雲琛心頭一動，「那小白菜也被藥水澆過？」
所以他們吃了才拉那麼狠，拉完精神反而更好？
程婉眼神微閃，這小子真聰明，提起樹莓他就猜到了。
「嗯，不要對外人說，很珍貴的哦。」她抓了一把樹莓，「來，一人一把。」
「娘，我吃飽了肚子，不饞的。」華芸搖了搖小腦袋，卻「咕」地咽了口口水。
樹莓真的好好次，好想好想再吃一口呀！
「來，我給的要拿。」程婉不由分說的塞到他們手裡，他們手忙腳亂的趕緊接，不然要被捏出汁兒。
華雲峰將最小的一顆放嘴裡，慢慢咬碎，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爆開，烏黑的瞳孔發亮，激動得連聲喊：「哇！哇！哇！」
就連華雲琛都忍不住感嘆，「我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果子！」
三小隻拼命點頭。
程婉莞爾，「以後都可以摘。」
「每天都可以吃嗎？」
「嗯。」
「哇！」孩子們歡呼雀躍，感覺心裡像吃了蜜一般甜。
華霆拄著雙拐出來，看到的便是孩子們歡呼雀躍的孩子，以及在孩子當中，一張明艷動人的笑臉。
她眉目溫柔，笑意盈盈，「不過，這果子相當於藥物，其他人第一次吃，最多只能給幾顆，你們要記住了。」
「知道了，娘親。」
……
程婉先去鎮上領補貼糧。
她想了想，把華雲琛也帶上。
他是華家長子，是要帶他出來見見世面的。
另外讓他認認路，下回她要是沒工夫去，就讓他自己來。
華雲峰眼巴巴瞅著，他們也想去，可娘不讓！
大哥老是不聽娘的話，卻能和娘出去，坐的還是氣派馬車！
華雲琛從車窗看到華雲峰幾個氣鼓鼓的樣子，沒忍住笑了。
「老大，你跟你爹一樣，笑起來好好看呀。」程婉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喜歡。
華雲琛一下子紅了臉。
這樣的程婉，讓他很不習慣。
先前一直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偽裝，可他慢慢感覺到，她是有付出真心的。比如跋山涉水去救他和雲峰、幫老四、小妹和爹爹洗澡、給爹治傷、哄小妹睡覺等等。
她做過的事太多了，一個人演技再好，都不可能方方面面顧及到。
她真的有在變好。
可她要和爹爹和離，也是真的。
或者，他不應該再盯著她的錯處不放，得想法子讓她留下……
「雲琛？」
華雲琛想事情入了迷，程婉叫了他好幾聲才聽見。
他回過神，因為心虛，臉更紅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這麼紅。」程婉探了探他額頭，又給他把把脈，沒什麼不妥，便把窗簾掛起，又給他吃菜丸子，「吃藥、喝水，別中暑了。」
又把水壺遞給他。
「我沒事，不用吃藥。」華雲琛把菜丸子藏好。
這藥金貴，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是你的健康重要，還是藥重要？」程婉又給他遞上一顆，「快吃。」
華雲琛看著她手裡的菜丸子，心裡黑暗如深淵的角落，仿若被人撬開，有光亮照射而入，鼻子也有些發酸。
她說他重要……
程婉把菜丸子塞入他嘴裡，摸了摸他的腦袋，沒有說什麼。
這幾個小崽子被原主虐待狠了，一直都那么小心翼翼而又卑微的活著，他肯定認為，自己不配吃這藥丸子。
哎，小可憐。
「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程婉閒得無聊，輕聲哼唱。
華雲琛：「……」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唱什麼？
你自己就是後娘！
知道他們可憐，還雪上加霜的虐待他們？
若再生個弟弟，他們就真的跟她唱的那樣「弟弟吃麵，我喝湯」了！
不行，他不能被她這表面的好給蒙蔽了雙眼，得說服爹爹早些與她和離，他弟弟夠多了。
越想，華雲琛眼神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