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他們雖然掙到工錢，可手裡無糧。
又聽說外面的大米，已經炒到一百多文錢一斤，他們也都沒敢買。
實在餓得不行，只能暗地裡偷吃幾個樹莓。
可這樣會有很深的負罪感，許多人都一邊吃一邊哭，心裡很難受。
眼下有了肉，每家分到幾斤，肚子裡有點油腥，也能多熬幾日，就不能吃這些神果了。
到時把工錢湊一湊買些米，省著吃，再走一步算一步。
……
即便大家已經知道有十幾頭野豬，可當他們真正看到，還是震撼到無以復加。
一頭頭野豬擺在地上，整整兩排。
有些已經沒了氣兒，有些在哼唧唧，可每一頭的個頭都很大，鬃毛鋼針似的粗。
尤其是那個公野豬，像座小山一樣，露出兩根彎刀似的獠牙，光是躺在那兒，就覺得威勢逼人。
「乖乖，這是野豬王吧？」
「哈哈，這大傢伙得有幾大百斤！夠我們全村人吃了。」
「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快點動手！」
怔愣過後，村民們哈哈大笑，樂得不行。
里正也在笑，他忽然覺得不對勁，「這野豬是不是多了些？」
他數了數，震驚出聲，「連小豬仔一起，居然有二十頭？」
啊？
村民們又一頭頭去數。
但好多人不會數，把十根手指頭數完，脫掉草鞋，把十個腳指頭算上。
里正無語，「哎呀，費勁巴拉的算什麼呀，就二十頭野豬，趕緊抬回去。」
有村民還是難以置信，「一口氣打了二十頭豬，怎會有人這麼強啊。」
華霆和程婉在旁邊歇息，聞言他便回，「剛好遇到野豬爭地盤，一群豬打得頭破血流，我和安十三不過是削了些尖木頭補上幾下。」
有村民質疑，「霆哥兒，這野豬皮糙肉厚，刀子都捅不進去，你尖木頭就能捅穿了？」
程河冷笑，「人家華霆會武功，一拳能打死一頭老虎，在戰場廝殺多年。」
這人搔搔頭，乾笑了兩聲，「嘿嘿，我給忘了。」
其實也不怪他，從前華家窮，連他們這些尋常人都比不上。
即便得知程婉掙到錢、還搞出什麼藥水，讓大家挑去澆稻穀，也只覺得她有些本事在身，更多的是靠運氣，心裡頭忍不住妒忌、發酸。
直到她花錢請大家摘滿山的樹莓、縣太爺的人來把一車車樹莓拉走、今日華霆與安十三一起、把那些外村人當小雞仔一樣一個個往山腳下扔，此刻二十頭野豬擺在跟前，大家才感覺到，華家與自家的差距有多大。
華家達到一個他們只能仰望的高處，他們只會仰視，而不會自不量力的拿自身與人家做對比了。
「二十頭野豬！」里正聲音都在發抖，「霆哥兒，全是你捕獲的，你家多留幾頭吧，餘下再讓我們分一分。」
華霆沉吟道，「先把野豬抬回去，留多少，我娘說了算。」
方才他就和程婉商量過了，野豬有那麼多，讓老太太做主，分多少給村里都無所謂，只要老太太高興。
里正愣了下，給他豎起大拇指，「好樣的，霆哥兒。」
有本事還孝順，真乃年輕人的榜樣！
「來，給野豬套上繩索。」
里正吆喝，所有人都開始行動。
外村人很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缺乏力氣，都去抬小豬仔。
那位青年腳下踩到石頭，踉蹌了幾下，差點撞到程婉，安十三皺眉喝斥，「你幹什麼！站都站不穩，還想逞能，滾一邊去。」
那是他們的夫人，不容有閃失的！
「沒關係的，安十三，他不是故意的。」程婉扶了青年一把，將治癒力度了過去。
這青年生機好弱，器官開始衰竭，再餓多兩日，絕對沒命。
被安十三罵，青年惶恐又羞愧，不住道歉。
「無妨。」
程婉擺擺手，心裡在盤算，要如何才能幫到這些外村人。
青年怔怔地望著她，愣住。
他身體變輕盈了，痛處不再痛，也有力量了許多！
都說她是神婆，竟這麼神奇！
華霆面色陰沉了下來，攬過程婉的肩膀，語氣又冷又硬，「還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青年回神，一個激靈，忙不迭說，「對不住，沒有冒犯的意思……謝謝！」
他不停鞠躬道謝，而後急忙跑開，與人一起抬野豬去了。
等回到村子，程婉遠遠便聽見沈老太那爽朗的魔幻笑聲。
「哈哈！竟有這麼多野豬！這全村上下，我家老三真有本事。哈哈，好，我家留八頭，餘下的，里正做主分了吧。」
程婉與華霆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他們以為，老太太至少要留下十頭野豬以上呢。
畢竟是她兒子打到的，自家怎麼能吃虧？
必須要比村裡的多啊。
眼下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餵。
「娘，我們回來了。」
一看到兒子兒媳，老太太兩眼放光，忙迎上去。
老太太粗糙的小手，握住她的，「婉兒啊，你真是我們家福星啊！」
程婉有些好笑，「野豬是當家打的呀。」
怎麼的反倒誇起她來了？
「是你要去山上，我喊老三去尋你，他才找到野豬。若不然就憑他自己，豬毛都撈不著一根。」
啊？
這也行？
華霆故意吃味，「娘，您這是硬夸。」
「什麼硬的軟的，我告訴你，咱家能有今天，全靠婉兒。咱家有什麼好事，都是她帶來的，她是咱家的大功臣，你要敢不念她的好，對不起她，看我怎麼收拾你。」
小老太一臉嚴肅，說的話擲地有聲。
「是，她最好，是天下第一好。」華霆眼裡帶著笑意，「您的好兒媳婦肚子餓了，有吃的給她墊墊肚子麼？」
「飯是煮好了，菜還在燉，又想等豬肉，今晚吃好點兒。這樣，先給她煮兩個雞蛋。」
沈老太說著就要去忙，程婉忙拉住她，「娘，我不餓，咱還是先把豬殺了吧，不然今晚弄不完。」
「對對，咱先殺豬。」沈老太沖女婿招手，「青山，快來，咱挑豬去。」
樊青山是獵人，他自然知道那些豬好。
華玉珍跟著出來，一直躲著不太願意見人的華玉荷，也跟在她身後。
沈老太在女婿的幫助下，挑了七頭大豬，一頭小豬。
餘下的，里正讓人都殺了，一會兒再論斤分給大家。
外村人眼巴巴瞅著，不住流口水。
這時，一道柔弱的聲音，傳到大家耳朵里：
「可以把那頭公野豬分給外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