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花刺的命運

  老蓋意興盎然地掃視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對花刺笑了幾聲:「花刺,你該不會怕黑吧?」

  花刺緊抿著嘴唇,老蓋的輕蔑語氣讓她有些惱火,畢竟她也參加過很多次行動,有這種資歷在,至少應該獲得尊重,不是隨便能讓人尋開心的。

  但花刺卻不是逞勇的人,雖然惱火,但她受傷的自尊下,隱約有某種潛藏的不安,一種近似於畏懼的緊張情緒。

  其實老蓋心裡也好不到哪裡,這些年,所有關於『野鬼』的傳說突然都湧上心頭。

  剛聽到花刺說出『野鬼』那兩個字的時候,把他嚇得瞬間四肢發軟,回過神來後,心裡同樣惱火。

  但他隨後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是個擁有百餘次經驗的老手,對於眼前這片大地的廣袤荒涼,他根本無所畏懼。

  只不過……

  『野鬼』是個例外!

  他經歷過很多,迥異往昔,有四方暗幕中潛伏的危機、也有莫可名狀的恐懼、也有讓他汗毛豎立的驚悚……這不都過來了嗎,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野鬼』……或許只是個傳說呢?

  「去看看!不管怎麼樣,看看靈車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蓋對其他人招了招手,扭頭對花刺哼了一聲:「你看我們怎麼殺『野鬼』?」

  說完,一隊摩托車在狹窄彎曲的小路上,往剛才發出怪異聲音的地方緩緩駛去。

  陰森的山風吹得樹影幢幢,宛如猙獰的活物。

  花刺忽然覺得黑暗中仿佛有雙眼睛在盯著她,一種冰冷、對她毫無憐憫的眼睛在監視著她。

  陸昂也感覺到了。

  此刻,他只想馬上回去,沒命地逃出這詭異的樹林。

  但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這種想法很危險。

  花刺沒說什麼,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猶豫了一會兒,才往剛才那伙人的方向追去。

  花刺這個俊美的女子,有雙明亮的眸子,舉止優雅,但行動起來卻像把尖刀,一點也不手軟。

  她穿著黑色皮靴,黑色皮裙,手上戴著黑色的牛皮手套,黑色的短衫,唯獨一雙腿是白色的。

  她身上最值錢,或者說是最耀眼的,卻是那件看似很柔軟的短衫,那其實是一件防彈衣。

  那是她完成了一次殊死任務得到的獎勵,一件很難得、充滿高科技含量的防彈衣。

  這樣都被老蓋輕蔑,花刺怎能不惱火?

  更惱火的是,平時這些人也不尊重她,經常把她當作飲酒作樂時的嘲笑對象。

  花刺鬱悶地騎著摩托車前行。

  「我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夜晚。」花刺自言自語,用輕鬆的語氣,用鎮靜自若的表情,來掩飾心裡的不安。

  她故意用漫不經心的眼光審視著前面的茫茫夜色。

  花刺在加入僱傭軍之前,是靠走私動物的皮草為生,有時也偷獵。

  當初她在一個草原上,正忙著剝一個動物的毛皮,一手的血腥,被逮個正著。

  她若不加入僱傭軍,就得接受一隻手被砍掉的懲罰,然後被人送到警局。

  之所以被僱傭軍看中,是因為她潛行的本事,可以說是一等一的,跟蹤人和動物無聲無息,潛行反跟蹤無人能及。

  這個長處特別適合在僱傭軍行動。

  前面有個男人的摩托車出故障了,正在路邊修理。

  「花刺,你怎麼知道那是『野鬼』?」

  那人滿手油污,扭過頭來問道。

  花刺哼了一聲:「我熟悉『野鬼』的『味道』。」

  「有一次,我運一批貨,翻過山脊,經過一條小溪,忽然發現旁邊竟然有幾具屍體,大約有十幾個,男女都有。」

  「當時下著雨,這夥人在小溪旁的一塊石頭平台上做飯,還有火堆的餘燼。」

  「他們一動不動,我仔細看了好長時間,才確定是死人,因為活人絕不會躺得這麼安靜。」

  「奇怪的是,他們身上沒有血跡,這也是我很難分辨這些人到底是不是死人的原因。」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

  「還有幾隻匕首、一把短槍,甚至有個傢伙帶了一柄斧頭,似乎挺沉的,斧頭沒有血跡,落在他右手邊的位置。」

  那人皺了皺眉頭:「就憑這些,你就確定是『野鬼』做的?」

  「不,後來我才發現,這些人的手臂上,都有一個鋼印,一個骷髏頭的鋼印,」說到這兒,花刺不禁一陣顫抖,「那鋼印肯定是用極細的鋼針做的,圖案很精緻,刺在皮膚上僅僅冒出一點點血,就像紋身一樣。」

  剛說到這裡,山風中忽然傳來一兩聲慘叫,兩個人頓時毛骨悚然。

  有落葉隨著風在眼前飄零,花刺有些局促不安:「這該死的夜晚。」

  那人沒注意花刺的表情,仍然沉浸在對『野鬼』的傳說中。

  「據說,『野鬼』真的像鬼魂一樣,他會無聲無息地將人逮住,甚至有些人聽到『野鬼』就渾身發抖、牙齒打顫、兩腿一伸就昏了。」

  「他的武器據說是冰槍,射出的冰彈如冰錐一樣鑽進人的體內,寒冷很快就填滿身體。」

  「冰彈還添加了其他藥品,中彈後,過不了多久,人就沒有任何力氣抵抗,只渴望休息或小睡片刻。」

  「到最後死去的時候完全不覺痛苦,只是覺得渾身無力,昏昏欲睡,然後一切漸漸消逝,最後,就像淹沒在牛奶里一樣,安詳而恬靜地死去。」

  花刺故作鎮定地笑著評論:「你把死亡描述得很有詩意,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面的天份。」

  「花刺,我可是親身體驗過嚴寒的威力,」那人將耳邊的發往後抿了抿,讓花刺看清他的半個耳朵,那是耳朵凍掉之後剩下的一半。

  「兩隻耳朵,三根腳趾,還有左手的小指,都不同程度地凍傷了,我這算是輕傷,當初我們那伙人,還有活活凍死的。」

  花刺微微聳聳肩:「我說,你平時就該多穿兩件衣服。」

  「等冬天來臨時,我至少會多帶兩件衣服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