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過去,白敬臣靠臉吃飯的臉依舊傷痕累累,司循為表歉意,又答應給民意黨捐了糧食千斤、槍彈數百。
一輛黽東軍分區司令特意從洛城派來隨護的軍車停在老宅前。
白敬臣剛推著輪椅上的司循出來,便有穿軍裝的士官嚴肅的走過來鞠躬:「司先生、はじめまして、田中涼太と申します。今回は私があなたの安全を守ります,何かご用件がございましたら、お申し付けください。」
嘰里呱啦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方言,白敬臣緊張到額角生汗,他下意識擋在司循輪椅前,被輕輕拍了拍手背眼神安慰。
司循禮貌點頭回應:「お願いします。」
「どうぞ。」
田中涼太伸手作出『請』的動作,而後轉身率先回到了軍車。
「司循哥,咱們再等等吧,錦年知道今天去上京,他一定會來送你的!」
儘管事先知道不會乘坐同一輛車,但見黽東士兵個個手持槍械,白敬臣後悔到了極點。他們的車裡藏著數百枚手榴彈,倘若被發現的話,他倒死不足惜,可司循哥是無辜的。
無奈只能寄希望於司錦年,他若能趕來鬧一鬧,說不定司循就會留下來了。
似是察覺了他的焦慮,司循手帕按在嘴角壓抑的咳了咳,輕聲解釋道:「錦年在同我致氣,他不會來的,我們走吧,就當只是一次平常的出差,放寬心一切有我頂著。」
車子發動,很快出了津城。
白敬臣不時扭頭向後看,不知是在等司錦年的出現,還是擔心後備箱裡的手榴彈。
「司循哥……」
我感覺我害了你。
話還沒說出口,司機突然踩了急剎車,司循因為胸悶沒有系安全帶,若非白敬臣及時拉住,險些撞飛到車窗上。
「你沒事吧司循哥!」
白敬臣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司循左手扭到,疼的緊閉上眼睛搖頭。
司機急忙解釋:「是少爺來了!」
他們齊齊望向車窗外,正是司錦年一個漂移,不怕死的別停了隨護的軍車。
「快開門!」
司循瞳孔一震,怕那些士官會對司錦年不利,不等白敬臣下車取輪椅,就立刻推開車門,手腳哆嗦的扶著車坐往車下跳。
「呃……」
驀一觸碰到地面,司循心跳加速,咬牙堅持,仍控制不住膝蓋打轉。
白敬臣跑來扶他,被狠狠推開。
司循急促的提高了聲音:「別管我!去跟田中團座說一聲,讓錦年過來!」
他雙手都扶在車上,才堪堪站穩身體。白敬臣慌忙點頭,往前面的軍車跑去。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司錦年面色生冷,一紙沃洲國王妃的親筆信橫在田中涼太眼前,嘰里呱啦不知說了什麼,剛剛還動怒提起手槍的人,突然就和顏悅色起來。
白敬臣聽不懂他們講了什麼,但敢肯定司錦年沒有危險,並且地位一點不比司循低。
「還愣著幹什麼?過來提東西啊!」
司錦年催促白敬臣來取後車廂的手提箱,白敬臣掂了掂,不沉也不輕,以為他是放心不下司循,不確定的問道:「錦年,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洛城?」
「我還要上班掙錢,哪有空去洛城!」
司錦年也想去,但院長以抗痙攣藥威脅他,根本走不開。
只能再三囑咐不靠譜的白敬臣:「這裡是司循可能用的到一些藥品,白敬臣我警告你,司循咳嗽的時候第一時間扶他坐起來,不能餵水,只能吸藥!支氣管擴張劑按兩下,看看情況頂多再補兩下,難受的厲害要及時送醫,不能濫用!還有硝酸甘油,心絞痛的時候放舌下含服,再按揉他胸口吸氧!發作痙攣的話,我給你帶了兩支鎮定劑,第一時間找醫生或者護士來注射,你自己不會不要瞎推針!6543221我的電話,司循不舒服立刻打給我!」
司錦年越說越不放心,他嘆息一口氣,剛準備打開箱子教白敬臣什麼藥怎麼使用,身後就傳來司循多餘的關心:「錦年,有沒有傷到哪裡?田中團座沒有為難你吧?!」
傷?
他的真心都撕碎了,他還好意思說傷?
司錦年瞪了他一眼,傲嬌側過臉,仍舊氣呼呼的:「身子不舒服能坐輪椅就別站起來,省的再頭暈摔倒了!」
「抱歉錦年,之前我不該那麼逼你。」
司循擔心此去會發生意外,臨走之前終於向他低頭認錯。
豈料司錦年並不買帳:「哼!是你自己說跟我劃清界限,再不給我花一分錢……」
「咳咳!」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司循長年臥床,不過站了一會兒,便是被司機扶著,也有些撐不住了。
司錦年著急又生氣,趕忙將他打橫抱起,穩穩送到車裡:「頭還暈不暈?現在風這麼沖,不在車裡好好待著,你下來幹什麼!」
「原諒我吧錦年,你回家住,我就不難受了。」
司循手指虛虛勾在司錦年袖口上,一汪清泉般桃花眸滿是不舍。
司錦年絕對有理由懷疑他剛剛咳嗽是裝的,賭氣的丟開他的手,不想理他,又沒辦法真不理他。
「不是說我噁心麼?」
「等我回來,再好好跟你賠禮道歉好不好?給你買上京的鮮竹奶糕,或者你喜歡的澳洲巧克力咳咳……」
司錦年最聽不了他咳嗽,強忍委屈伸手在他胸口打圈按揉,不甘心妥協道:「好了好了,你回來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好再來接你。要走就快走吧,我只請了兩個小時假,院長該扣我工資了。」
「多少錢,我補給你。」
司循為之前的爭執深感內疚,擔心小朋友上班辛苦,他笑著牽牽嘴角哄道:「十倍好不好?」
他工作的薪水可不是錢能解決的,突然意識到司循還不知道他是為了抗痙攣藥上班,司錦年無奈嘆息:
「司先生財大氣粗,但我的工資是你永遠也補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