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幾個火把被狠狠地扔了上來,帶著熊熊的火焰。
然而,守在窗邊的李道玄卻絲毫不懼,他手持殺豬刀,當火把即將飛入屋內時,他隨意揮刀幾次,準確無誤地將火把擋了回去。
隨著火把落了回去,外邊似是傳來了一陣騷亂。
但李道玄和舞女卻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們的目光依然緊緊地盯著那個蜷縮在紅木衣櫥里的男子。
當火光映照在那個男子的臉上時,映照出來的面容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剛剛離開的秦存!
「沒死。」
李道玄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肯定地說道。
他能夠感覺到秦存身上微弱的呼吸和生命的氣息。
雖然不知道秦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以這種方式被藏起來,但李道玄知道,現在重要的是先救下他。
出去一宿,再加上來到這事務廳,以及打開了這紅木衣櫥。
秦存肯定是知道了點什麼,順帶拿到了點什麼。
所以救下他是必須的。
又是幾個火把從窗戶丟了上來,李道玄再次揮刀。
這些火把雖然都被他成功地擋住了,但地面的石板卻因為火焰的炙烤而變得越來越燙。
同時,一股濃煙也從樓道方向傳了過來,嗆得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你把他先背著。」
李道玄用殺豬刀將秦存從衣櫥裡邊小心翼翼地扒拉下來。
地面雖然沒有血液浮現,但是衣櫥的櫥門卻在秦存被扒拉下來的瞬間「啪」地一聲合上了。
舞女點點頭,俯身將秦存背了起來。
雖然秦存身材高大,但舞女卻顯得並不吃力,隨手一拉就背了上來。
李道玄見狀,也不再猶豫。
他縱身一躍,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剛從窗戶跳出來,李道玄就看到外邊路面上已經圍聚了十餘名混身裹在黑袍裡頭的異種人。
他們面容猙獰可怖,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而且他們還四五個聚在一起,手上張開了一張張大網。
這些網通體血色,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
但可以看見的是這些網上都繫著鋒利的刀片,閃爍著寒光。
尋常人若是在這網上滾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他們顯然也是料到了李道玄會從這窗戶跳下來,所以早早地就在這裡布下了陷阱。
只要李道玄一落地,他們就會立刻收起漁網,將李道玄和舞女等人一網打盡。
然而,李道玄卻並沒有如他們所願……
說是遲那時快,在空中的李道玄見到如此情形,手上殺豬刀的刀柄直接變長。
他順勢一揮,刀刃划過了漁網,與上邊的刀片相撞在一起。
頓時迸射出大量的火星,照亮了周圍昏暗的環境。
可隨之李道玄卻是發現,自己的殺豬刀竟然沒有將這漁網斬開!
甚至那些刀片還將他的殺豬刀都斬出了一個個缺口!
這讓他不禁心中一寒……這漁網和刀片究竟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竟然如此堅硬鋒利!
而且這也是李道玄自從離開蒲柳鎮以來,殺豬刀第一次受損!
這讓他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手中的這把武器來,雖然殺豬刀是二髒俗器,但原本的品質到底還是低了些。
看來是時候找機會提升一下這殺豬刀的品質了。
但顯然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借著這股反震之力,順勢往旁邊一撐,終是避開了這些異種人布下的簡陋的陷阱。
穩穩落地的他轉身看向那些異種人,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舞女背著人,緊隨其後從窗戶上輕盈地落下。
地面的陷阱依舊存在,然而,她似乎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始終被她纏繞在手上的紅綾,在這一刻倏忽變長,如同一條靈動的蛇,直接捲住了事務廳的屋頂。
她單手拉住紅綾,用力一扯。
整個人瞬間盪離了原位,如同一道紅色的流星划過夜空,最後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她的動作輕盈而優雅,仿佛在空中跳了一段絕美的舞蹈。
舞女,人如其名。
這麼一折騰,被她背著的秦存也終於有了一絲清醒的跡象。
舞女身子一斜,小心翼翼地將他丟在了一旁。
秦存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似乎還沒有完全從之前的昏迷狀態中恢復過來。
與此同時,李道玄也站在了舞女的身邊。
他手上的殺豬刀不僅沒有收回刀鞘,反而變得更長了。
刀刃閃爍著寒光,直指面前這些異種人。
為首的那人,正是李道玄他們昨晚見過的那個黑皮膚的怪人。
此刻,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
顯然,正是他召集了大批殞命島的原住民,來對李道玄他們發起襲殺。
然而,面對李道玄冷漠的目光和手中的殺豬刀,這怪人突然感覺到了害怕。
他連連後退。
他一退,別的異種人就更加害怕了,他們紛紛後退,生怕被李道玄的殺豬刀砍中。
一時間,整個場面變得異常詭異。
這些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異種人,此刻竟然被李道玄一個人嚇得不敢上前。
「殺我?」李道玄冷冷地問道。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充滿了威嚴和冷漠,讓這些異種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可不等這些人回話,他就自問自答地說道:「真巧,我也想殺了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他的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只見一道刀光閃過。
為首的兩名異種人,包括昨晚那個怪人,身體都被分成了兩段。
切面光滑平整,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
其餘的異種人見狀,頓時嘈雜起來。他們尖叫著、叫喚著,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而且速度很快,遠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可以看出,在逃命這方面,他們確實很有天賦。
李道玄能追得上他們,但卻沒有繼續追趕。
因為他知道,相比於這些無足輕重的普通人,島上的詭異才是主要的威脅。
而他剛剛的動手也是引起了舞女的側目。
因為她能看出來,李道玄剛剛那一刀完全沒有使用俗術的氣息。
也就是說那是他純肉體的力量!
這得是何等的體魄才能一刀斬出這樣的效果?
舞女愈發明白為何李道玄會被選中送來這鎮邪塔了。
「能走嗎?」
李道玄看著抱著腦袋緩緩站起的秦存問道。
「能。」
秦存長吐了口氣說道。
他的眼神中終於恢復了一絲靈動和光彩,不再是那副死人樣了。
「還好你倆來得快不然我可能真就要被那衣櫥吸死在裡邊了。」
他心有餘悸地說道。
想起昨晚被衣櫥吸住的那一幕,他還感到一陣後怕。
如果不是李道玄和舞女及時趕到的話,他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舞女說完看向了李道玄。
後者微微頷首目光環視一圈,最後選中了一處相對隱蔽的角落,「去那裡吧。」
他指著角落說道。
然後率先走了過去,舞女和秦存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受傷的秦存被他倆小心翼翼地護在中間,仿佛是一個易碎的珍寶。
他的臉色蒼白,衣袍上斑駁的血跡在昏暗的光芒下顯得格外刺眼。
李道玄心念一動,原本丈長的殺豬刀瞬間變回了原樣,被他緊握在手心。
他看著刀身上的傷痕,心中不禁一陣心疼。
這把陪伴他許久的殺豬刀,今日竟然遭受了如此重創。
李道玄的目光在秦存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沉聲問道:「說說吧,昨晚你追出去到底遇見了什麼?」
秦存吞下了一顆石頭模樣的丹丸,蒼白的臉色稍微恢復了一絲紅潤。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昨晚的遭遇。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還沉浸在昨晚的恐懼之中。
「昨晚我和你們分開之後,就一路跟蹤那個怪人。」秦存回憶道,「他本就穿著黑袍,加上那能和黑夜完全融為一體的黑色皮膚,在夜色中幾乎難以辨認,我穿街過巷,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可是他的速度極快,身影在黑暗中忽隱忽現,我很快就跟丟了。」
說到這裡,秦存不禁露出了一絲懊惱的神色。
他繼續說道:「跟丟了之後,我就在附近尋找他的蹤跡,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個怪人,反倒遇見了另外一個人。」
「我又跟了上去,結果發現那人竟然是去了事務廳。」
秦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而且還是大晚上的過去,我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於是就悄悄地在門口等著。
等了約莫一兩個時辰吧,那人都沒從裡邊出來,我按耐不住了,就跟了進去。」
秦存的聲音逐漸低沉下去,似乎在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他繼續說道:「我進了事務廳,先在一樓找了一遍沒找到人,這才去的二樓。
左邊那個房間沒人,右邊的那個房間也沒人,但是紅木衣櫥裡邊卻是傳出聲響,像是有人在裡邊拍門。」
說到這時他咽了咽口水,眼神當中也是閃過了一絲後怕。
「我以為那人是被關在了衣櫥裡邊便試著打開了……櫥門。」
秦存說著還做了個拉門的動作,只是這動作在此刻看起來很是詭異。
「然後呢?」
舞女也被他講的事情所吸引,忍不住追問道。
「然後……」
秦存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我把衣櫥的門打開了裡面竟然沒人……」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夜晚。
「你從衣櫥裡邊拿到了什麼?」李道玄忽地出聲。
「你怎麼知道我從衣櫥裡邊拿到了東西?」
秦存眼神詫異地看著李道玄,下意識地反問道。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了過去。
舞女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李道玄認識那個衣櫥知道它的古怪之處,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能將你從裡邊救出來呢?」
「原來如此。」
秦存恍然大悟,他抬手抱拳對李道玄說道:「謝過李兄了。」
他繼續說道:「我打開衣櫥,竟然從裡邊找到了這個。」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布包之內,靜臥一枚玉制口哨。
其造型精緻無比,仿佛經由匠心獨運之手精心雕琢而成。玉質溫潤,透過外層包裹的布帛,隱約可見其青翠欲滴的光澤。
舞女目光落在這口哨上,剎那間,她原本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
她脫口而出:「什麼?竟然能拿到這東西?!」
她聲音中透露著難以言喻的詫異與激動。
秦存微微頷首,眼中同樣閃爍著驚異之色。
他似乎還沉浸在獲得這口哨的震撼中,無法完全平復內心的波瀾。
而李道玄雖然不認識這口哨,但他卻並未多問。
上輩子的經歷讓他深諳顯聖之事,知道有些時候,沉默比言語更能保持自己的神秘與深沉。
然而,就在這時,面板的文字出現,為這口哨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鎮邪塔的鳴哨:據傳中九流世界有專司修廟建塔的修廟人,他們將鎮邪塔的一點邊角料切下,將其鍛造成了鳴哨。
吹響後,能直接前往鎮邪塔的下一層,且不受任何規則限制和制約。】
【沒想到你這貪婪的殺豬匠竟然還有這運氣,別說了,拔刀吧,你見即你有,你的生存點+6(藍)。】
面板的解釋讓李道玄瞬間打起了精神。
他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這鎮邪塔的鳴哨,竟然擁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在這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鎮邪塔內,它無疑是一件無價之寶。
有了它,哪怕是身陷絕境,也能瞬間逃離,直達下一層。
這簡直就是逃生與探索的絕佳利器啊。
主要是能搶了好東西就跑。
李道玄心中激盪不已,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
而秦存此時也感嘆道:「我也沒想到這衣櫥裡邊會有這東西,但是這麼輕易就拿到,肯定是不對勁的。」
他的話語中透露著一絲後怕。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秦存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的眼神中猶存著恐懼與不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
「我剛把這鳴哨收好,可等我再一低頭,卻是發現地面有著一攤血跡。」他聲音低沉而顫抖著說道。
「血跡匯聚成了一個個文字,組成了一句話。」
秦存的雙目失神地凝視著前方,在回憶著那段恐怖的經歷。
舞女忍不住追問道:「什麼話?」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與好奇,想要儘快了解這背後的故事。
「那句話是,『一個時辰內,把我的銅栓還給我。』」
秦存緩緩地說道,每個字都仿佛承載著沉重的壓力與恐懼。
「銅栓?」李道玄眉頭微皺,疑惑地問道。
「對。」秦存解釋道,「字上面是這麼寫的,估計是這兩個衣櫥的銅栓都丟了,所以才會這樣。」
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與不解。
他似乎還未完全從這詭異的事件中回過神來,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恐懼。
秦存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當那文字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麻煩大了。
因為我感覺到了契約的規則降臨在我身上。我從紅木衣櫥裡邊拿到了我最想要的鳴哨,那麼就得找到它所需要的銅栓。」
他的聲音中透露著無奈與苦澀,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舞女打斷道:「那你就沒想過,直接動用鳴哨前往第二層?」
秦存苦笑道:「想過,怎麼不想。」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可我沒有完成那個衣櫥的條件之前,這東西只能算我暫時持有,還不是我的。」
「那現在呢?」李道玄追問道。
「現在在衣櫥看來,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麼這東西自然是我的了。」
秦存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似乎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與恐懼中恢復過來,開始接受這個並不殘酷的現實。
但真正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唯有他自己知道。
畢竟那可是和死亡爭命!
「你繼續說。」李道玄催促道。
他想知道更多關於這個契約的細節。
秦存頷首道:「自從知道已經簽訂了契約,而且我還拿到了這麼寶貴的東西之後,我就知道代價肯定會不小。
之後我就先在那事務廳找了一圈,結果都沒找到,然後我又去了附近,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我都沒找見……」
他雙手一攤,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規則降臨,我反應過來之後,那個衣櫥竟然出現在我面前,直接將我吞了進去。」
舞女聽了秦存的敘述後,沉默片刻才開口道:「那你竟然還能活下來,也是挺有本事的。」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感,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諷刺。
秦存講述完畢後,場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在這片刻的寧靜中,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只有海風輕輕吹拂著三人的衣角,帶來一絲絲涼意。
李道玄眉頭緊鎖,他正在腦海中整理著剛剛從秦存那裡獲得的信息。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轉折,都被他反覆推敲,試圖找出其中的破綻或線索。
舞女則背對著兩人,雙手藏在背後,指尖微微動彈,似乎在默默計算著什麼。
秦存則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努力恢復著自己的傷勢。
雖然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
過了好一會兒,李道玄才緩緩開口,打破了這寧靜的氣氛。
他伸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輕輕屈指,在殺豬刀的刀刃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秦存和舞女都睜開了眼睛,齊齊看向了他。
「從你昨晚的經歷來看,你是跟著一個怪人進了事務廳,但是你事後進去的時候,卻沒再找到那人。」
李道玄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
「而且我和舞女今天也去看了,那裡沒有後門,所見到的建築結構也和你見到的差不多。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了……裡邊還有我們沒發現的藏身地點。」
他豎起一根手指,繼續說道:「這是其一。其二,我們在另一個房間發現了幽靈船船長的屍體,也跟你一樣,死在了紅木衣櫥裡邊。
但是他打開衣櫥拿到的東西卻不見了,這點極有可能就是被你跟蹤的那個怪人拿走了。」
舞女聽到這裡,忍不住追問道:「還有其三嗎?」
「有。」
李道玄點點頭,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起來,「只要我們找到衣櫥的銅栓,說不定我們能白嫖兩次。」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人已經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他能感覺到一股未知的波動忽然降臨了此地,好似有什麼地方發生了異樣和變化。
與此同時,舞女也發現了異常。
她猛地扭頭看向事務廳敞開的大門,伸手指去,驚詫道:「快看!櫃檯上的船變多了!」
原本只有一艘骨船的模型被擺在桌面上,但此刻卻是憑空多了兩艘。
秦存還想看,李道玄卻搖搖頭,直接指向了海邊。
「不用看了,幽靈船,回來了!」
舞女猛地回頭,只見兩艘高大漆黑的幽靈船,正從海面緩緩駛向渡口。
而且其中一艘還遍體傷痕,顯然是在外邊經歷了諸多磨難。
李道玄更是一眼卻確認出,那艘受傷慘重的幽靈船,正是他們這夥人一開始進入這鎮邪塔時,所待過的那一艘。
現在,那艘幽靈船也來到了這渡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