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蘇寧?」
辦公室里,馬善重新坐回到沙發上。
他揮了揮手,示意兩名侍女先行出去。繼而捧著那隻紫紅色的精緻茶壺小嘬一口,連連咂嘴,似在回味茶水中的無盡甘甜。
「回馬管事,我是蘇寧。」我老老實實的站著,強裝鎮靜,心裡把裴川罵了一萬遍。
這傢伙,說不管我就真的不管我了。
走的乾淨利落,跟特-麼逃命一樣。
本指望他幫我牽線搭橋,與馬善攀攀交情。
不說私下底對我稍加照顧,起碼方便我日後行賄請假。
現在可好,希望蕩然無存,灰飛煙滅,讓我滿肚子牢騷。
不過仔細想想,這應該是靈溪的意思。
她要我在總部無依無靠的歷練,早日成為真正的黃靈師。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靈溪的良苦用心,我心裡一清二楚。
可清楚歸清楚,該有的忐忑不安和緊張一點沒少。
畢竟是陌生的地方,等下會被如何安排一無所知。
如果做的好倒也算了,沒辜負靈溪對我的期望。
但萬一哪做的不行,惹惱了馬善,或是無意間壞了總部規矩,會有什麼後果等著我,這簡直不敢想像。
「坐嘛,用不著拘束。」馬善指了指對面沙發,笑容燦爛道:「你既然拜入崑崙,我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又是裴爺帶過來的,這個……」
馬善話音一轉,旁敲側擊道:「裴爺對你可有什麼交代?」
「恩?」我傻愣愣的不知所措。
馬善不動聲色的提醒道:「比如推薦信什麼的。」
我緩緩搖頭,表示沒有。
「沒有推薦信?」馬善眯了眯眼,臉上浮現狐疑之色。
他放下手中的小巧茶壺,接著問道:「你是去年年底被少掌教臨時借調過去的,之前在哪?崑崙山上嗎?」
我硬著頭皮按裴川事先交代的說道:「是,機緣巧合得少掌教看重,在那邊跑腿打雜了大半年。」
馬善似笑非笑道:「挺好,旁人可沒你這般造化。」
「這樣,我先找個人陪你熟悉下堂口環境,具體做什麼咱們下午再說。」
馬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老朱,這是蘇寧,算命堂新來的弟子,你先帶著。」馬善吩咐道:「人年紀小,你多擔待點。」
姓朱的中年男子恭敬應下,眼底閃過一縷異色。
「蘇寧,跟我走。」他溫和笑道。
……
總部十一層,馬善的私人房間。
小型客廳內,除馬善之外,還有其他五名老者。
分別是接待堂管事:龔穗。
後勤堂管事:蔡津。
守衛堂管事:張鶴有。
風水堂管事:倪九江。
誅邪堂管事:雷湛。
六人抽菸的抽菸,喝茶的喝茶,面面相覷,卻又沉默無語。
馬善吞雲吐霧,愁眉不展道:「各位,這件事到底怎麼說?」
「那小子裝傻充愣,咱們不能真拿他當新弟子對待吧?」
「從年初開始,為了護他安全,總部前前後後派出去多少弟子?」
「陳家倆少爺綁架他的那次,在醫院,少掌教為他哭的稀里嘩啦,勞資親眼所見。」
「這樣的人,裴爺一推四五六,搞出個外門弟子的身份忽悠我們,這……」
馬善唉聲嘆氣道:「是想坑死我們六個老東西嗎?」
蔡津笑眯眯道:「最多坑死你,和我們五個關係不大。」
「對對對,蘇寧在算命堂,又不在我誅邪堂。」雷湛幸災樂禍道:「要我看,少掌教打算曆練蘇寧,讓他一步一個腳印從底層磨鍊。」
「之前有傳言蘇寧是少掌教的弟子,但昨天,裴爺召集大夥開會,說的清清楚楚,蘇寧只是崑崙外門弟子。」,
「這其中的深層含義,嘿……」雷湛乾笑道:「少掌教自五年前入世京都,向來獨來獨往,你們何曾見過她與陌生男子走的這麼近?」
「住一起,吃一起,出行一起,還為他流淚。」
「嘖嘖嘖,情郎沒錯了。」
馬善崩潰道:「我也知道是情郎,正因為是少掌教的男人,這才燙手呢。」
「你們想想,裴爺的態度,那很明顯了,要我們對蘇寧一視同仁。」
「問題是你們敢嗎?」
馬善惱火道:「新人,少不了觸犯總部規矩,罰點小錢沒事,真要動鞭刑的時候……」
「還有,咱們清楚蘇寧的身份,底下人是蒙在鼓裡的。」
「老弟子欺負新弟子,這是總部不成文的規矩。」
「萬一蘇寧忍受不了這種規矩,與其他弟子起了爭執,或是大打出手,這,這怎麼處置?」
馬善斜躺在沙發上,滿臉的絕望道:「造孽啊。」
後勤堂管事蔡津忍俊不禁道:「別怕,大不了被少掌教一劍刺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哈哈哈哈。」
其餘四位管事放聲大笑,氣氛愉快。
馬善恨聲道:「落井下石,以為蘇寧在我算命堂就和你們沒關係了?」
「指不定是你後勤堂的弟子欺負蘇寧起了摩擦呢?」
「接待堂,守衛堂,風水堂,誅邪堂,這都有可能。」
「你們敢堂而皇之的告訴手下弟子蘇寧的真實身份嗎?」
馬善咬牙切齒的起身,痛快道:「行,要死一起死,你們不怕,我怕個球。」
「額……」
笑聲減弱,氣氛再次變得嚴肅。
六個老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
與此同時,總部二十二層。
裴川四仰八叉的躺在辦公椅上打著電話。
「師姐,恩,已經送蘇寧去算命堂了。」
「對,一切按照你的意思,我半點照顧的話都沒多說。」
「嘿嘿嘿,你是沒看到,我走的時候蘇寧都懵了。」
「馬善啊,這老東西精明著呢,蘇寧的身份能瞞過底下人,但肯定瞞不過這六隻老狐狸。」
「啥?不許他們六個暗中關照蘇寧?」
裴川徒然坐直身軀,驚訝道:「真要這麼做?」
「師姐,總部弟子間的水很深,以蘇寧的性子……」
「好,我知道了。」
很久,裴川掛了電話,自言自語道:「自求多福吧,這下我是真幫不了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