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二章 喝茶說話

  京都往北五十里,下郭村。

  村子再往北,有片茂盛的竹林。

  在那竹林後方,有棟破舊的三層小樓。

  獨門獨院,清淨悠然。

  陳玄君坐在院子裡喝茶,喝的是味澀苦濃的山野老茶。

  味道很沖,口感一般,他喝的並不習慣。

  所以他皺起了眉頭,微微撇嘴,露出難以下咽的勉強。

  木桌,木椅,兩隻茶碗。

  簡簡單單,一清二楚。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位頭戴棒球帽的青年男子,帽檐壓低,配有墨鏡,看不清面孔。

  同樣捧著茶碗,喝的津津有味。

  陳玄君笑罵道:「都說崑崙金眉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你此番下山就不知道給我弄個幾兩?」

  「四爺喜歡喝茶,對那珍惜孤品求之不得。」

  「便是只夠泡上一杯,也能讓我大飽口福。」

  「你小子沒孝心,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完全沒把四爺放心上。」

  棒球帽男子毫無拘束的嘆氣道:「金眉產量太少,季玄清親自採摘,外人沒膽子觸碰。」

  「我上山十幾年了,也就喝過一次,還是沾了我師傅的光。」

  「再則,我常年守衛崑崙禁地,想找師傅討要一些也沒機會。」

  陳玄君調侃道:「嚯,堂堂崑崙親傳弟子,怎麼混的還不如天狗。」

  「天狗那小子替我掌控陳家外圍勢力,過的和土皇帝一樣。」

  「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女人嘛,天天都在換女人,樂不思蜀,逍遙的很。」

  棒球帽男子故作酸楚道:「四爺偏袒天狗,讓他在俗世享福,放我和白獅混在六脈可憐如蟲。」

  「這些年粗茶淡飯,別說碰女人了,想要喝杯酒都是奢望。」

  「哎,不說了,傷心難過,痛之難以啟齒。」

  陳玄君哈哈大笑,放下手裡的茶碗,指著棒球帽男子連連說道:「你啊,你小子不憑良心。」

  「四爺把最好的機遇給了你和白獅,你偏偏還記恨我一心偏袒天狗。」

  「須知俗世的榮華富貴再好,終究是過眼雲煙,有了真本事,才能立足於天下。」

  「就說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你所學的崑崙術法,真要換成錢的話,你勾勾手指,大量的有錢人奉你為貴賓。」

  「這樣比的話,十個天狗都不如你。」

  棒球帽男子直言不諱道:「可我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提心弔膽,度日如年,每一天都過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身份被崑崙察覺。」

  「生怕自己哪做的不好,哪說的不對,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天都沒有。」

  陳玄君點頭道:「這個我信,有得必有失,是你的痛苦,也將成為你驕傲的資本。」

  棒球帽男子沒有接話,捧著茶碗繼續喝茶。

  一向對心腹寬厚的陳玄君從口袋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棒球帽男子身前:「你現在什麼都不缺,四爺能給的只有這些。」

  「看不上,也給我收著,因為這這些年賺的錢始終有你和白獅一份。」

  「拿你們當心腹,亦如子侄般看待。」

  棒球帽男子笑眯眯拿起,翻動銀行卡詢問道:「十個億有沒有?沒有我可不要。」

  陳玄君神色古怪道:「你就這么小看四爺的能力?」

  「京都十大富豪家族,陳家排第三,你覺得呢?」

  棒球帽男子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驚嘆道:「那不得有百億?」

  「不錯不錯,學了本事,還有工資拿。」

  「天底下真沒這種好事可尋,做夢都能笑醒。」

  陳玄君無語道:「你剛才的痛心悽苦呢,好歹維持一下呀。」

  「我心裡對你和白獅愧疚,指不定還會掏出更多的東西犒勞你們。」

  棒球帽男子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道:「我這人現實,見好就收。利益大過一切,四爺教的嘛。」

  陳玄君哭笑不得,將碗中苦茶潑灑地面,敲了敲桌子。

  小樓廚房裡,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拎著茶壺走了出來。

  陳玄君擺手道:「換白開水,你這清茶太難喝了。」

  下巴上長著黑色肉瘤的老頭訕笑道:「去年的陳茶,自是沖不出好味道。」

  陳玄君怒道:「狗-日-的,一年給你那麼多錢,你就拿去年的陳茶忽悠爺?」

  老頭苦臉道:「這沒辦法,我搞那些東西太費錢了。」

  「您看啊,一隻上好的嬰靈就得花好幾百萬。」

  「這還不算後期布置聚陰陣的的花費,各種丹藥,陣旗,羅盤,哪哪都要錢。」

  「日子過的捉襟見肘,可不得精打細算。」

  「能省則省,錢得花在刀刃上。」

  老頭可憐兮兮道:「這茶,再貴再好的茶也不過是一碗水,有這錢不如給我購買嬰靈,這輩子或許還能培養出第二隻嬰奴。」

  陳玄君冷笑道:「別在我面前表忠心叫貧苦,你的錢怎麼花的,花在哪,我心裡有數。」

  「別的不說,褲襠里的玩意沒少花錢。」

  「年前給你的四千萬,少說有一千萬貪圖享受了。」

  「一大把年紀,半隻腳跨進棺材裡了,為老不尊,天天盯著京都紅樓里的姑娘。」

  「你說你……」

  陳玄君罵到一半,忍不住笑出聲道:「你身上這股屍臭,那群女人是怎麼受得了的?」

  老頭撓了撓褲襠,厚顏無恥道:「我身上很香。」

  「滾。」陳玄君抬手道:「你在我面前多呆一秒我都噁心,香個錘子。」

  老頭舉著茶壺道:「真不要再來一碗?」

  陳玄君起身,作勢要踹。

  老頭溜之大吉,速度奇快。

  棒球帽男子目光閃爍道:「他是妖師。」

  陳玄君應聲道:「認識十幾年了,那會我還沒送你去崑崙。」

  棒球帽男子疑惑道:「拿陰胎對付我大師姐,這似乎不存在勝算。」

  想了想,他又說道:「四爺這步棋下歪了。」

  陳玄君挑明道:「我根本沒打算拿陰胎對付靈溪,我需要一個其它機會。」

  「比如解決陰胎的斷金石……」

  「這個你得幫忙,也是我今天找你碰面的具體原因。」

  「靈溪必死,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

  棒球帽男子若有所思,輕輕應下。

  陳玄君滿意道:「先走吧,小心一點。」

  聲未落,院門無故敞開,棒球帽男子已然失去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