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沒路走

  一撮毛掙脫雙手,猛推了我一把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他掩飾的太好了,肯定是趁著剛才休息,暗中掙開了雙手上的腰帶,卻不露聲色,到了關鍵時刻,才突然出手。

  我沒有防備,被一撮毛推了一下,頓時失去平衡。這時候,我惱火到了極點,身子噗通倒地,朝著暗河滾落的同時,一把就死死抓住了一撮毛左腳腳踝。

  暗河邊兒都是水漬,很滑,我拼了命拽住一撮毛,倆人都重心不穩,一前一後的落入河中。冰涼的河水淹沒過頭頂,我的手電甩丟了,掙扎著從河水裡探出頭。

  我還死死抓著一撮毛,兩個人一落水,立刻又被湍急的河水沖了下去。心裡的惱怒無法形容,我一隻手揪著一撮毛,另一隻手握著刀,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然而,我不能這麼做。現在把一撮毛弄死,估計沒有太大的問題,可弄死了他,我出了心裡的惡氣,接下來該怎麼辦?憑我自己的水性,肯定無法在這冰冷的河水中堅持太久。

  我得讓他活著。

  我收回了刀子,死抓著他不放。身體隨著河水上下起伏,我的心慌了,在努力的掙扎。但這麼一掙扎,情況就愈發糟糕,不僅沒有讓自己得到緩解,反而拖著一撮毛,一個勁兒的朝下面沉。

  「別!別緊張……」一撮毛噗的吐出一口水,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我喊道:「放鬆……放鬆……否則咱們都會死……」

  現在已經顧不上再埋怨他了,我憋著心裡的火氣,全力調整情緒,讓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一放鬆,情況稍稍好了一點,雖然還是會在水中起起伏伏,但不至於淹死。

  一撮毛知道我肯定不會撒手,所以也就沒多說廢話,倆人命懸一線,他不得不全力想辦法上岸。

  前一次我們落水的時候,被水衝出去很遠,只不過是運氣好,才臨危扒住了河道旁一塊凸出的石頭,可這一次,好運氣沒有了,至少有二十多分鐘時間,兩個人毫無辦法。

  我能感覺出來,一撮毛拼了老命般的想要朝暗河的岸邊游,但帶著我,再加上水流太急,他使不出勁兒。

  我們順水而下,情況越來越糟糕,冰冷的河水帶走了體溫,漸漸的,從收到腳連同整個身軀,涼的沒有一絲溫度。我的預感很不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時間久了,連一撮毛也會堅持不住。

  時間又模糊了,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我撐不下去了,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撮毛也夠嗆,半死不活。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覺的時候,猛然感覺一撮毛縮了縮身軀,嘴裡還啊了一聲。我的腦子這會兒很遲鈍,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就覺得身子一空。

  暗河的河道出現了落差,這個落差應該形成了一個小瀑布,我們倆直接就摔了下去。上下大概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噗通一聲重新落入水中。

  但是落差帶下面的水流相當的平緩,水流平緩,就有爬到岸邊的希望,我快要渙散的意識不由自主的清醒了些。

  一撮毛使勁的朝前面划水遊動,遊了好一會兒,終於游到了可以上岸的地方,我用最後一絲力氣,扒著幾塊黏糊糊又滑溜溜的石頭,翻身上岸。

  我們兩個人一上岸,都已經精疲力盡,躺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氣。周圍黑咕隆咚的,沒有一絲光線,我剛躺下,唯恐在這種環境下會吃虧,從身上拿出備用手電。

  從一撮毛把我推下河的那一刻起,我們等於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比他年輕,身體也比他結實,體力恢復的快一些,等打開手電,我爬到一撮毛身前,拿刀對著他。

  「別……別鬧了……」一撮毛累的半死,面對著刀子,也無力躲閃,呼哧呼哧的喘著氣說道:「都這時候了……還鬧什麼……」

  「你還好意思說!」

  遇見這樣的厚黑之人,我也真的沒脾氣,我把一撮毛身上的腰帶給解下來,又把他的雙手反綁到後頭,這一次,我綁的很仔細,也很結實。

  等綁好了一撮毛,我總算踏實了點,歪歪斜斜的一躺,從身上摸出了點吃的東西。

  「給我分點……」一撮毛的鼻子很靈,聞到了食物的氣味,扭了扭身子,對我說:「分一點就行……」

  「你吃飽了,就有力氣找麻煩,我不想惹麻煩。」

  「朋友……把我餓死在這兒,你也沒有好處的……」

  我給一撮毛分了一點吃的,然後就全力的恢復體力,覺得恢復的差不多了,我硬把一撮毛給拽起來,打算先在這兒走走,看看大概得情況。

  從我們上岸再到現在,我隱約看得出來,暗河遇到落差地形,然後匯入到了一個很大的水潭,我們就是在水潭的邊緣。

  一撮毛可能沒休息好,嘟嘟嚕嚕的很不情願,我推著他往前走。這片水潭非常大,用了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才算走了大半圈。

  水潭的水來自暗河,在東南方向,水潭的邊緣有一條大約二十厘米左右的縫隙,縫隙很長,水潭的水量如果充沛,那麼多餘的水就會順著縫隙流走。

  這裡沒有外界環境的影響,水潭的水流也比較平緩,順著手電光線所能照射到的地方望去,感覺像是一片死水。

  走到這兒,我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窖,徹骨的涼。水潭東南角的裂縫,只有大概二十厘米寬,人鑽不過去。

  但是暗河流下來的落差有八米到十米高,想要頂著水流朝上面爬,也絕非易事。我和一撮毛兩個人等於是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我能想到眼前的困境,一撮毛肯定也能想到,不由自主的就朝我的口袋瞥了一眼。兩個人所有的給養,都在我身上裝著。事實上,也沒有多少可吃的東西,只有幾塊高能壓縮餅乾和巧克力。

  水潭有水,我聽人說過,只喝水不吃飯,正常人/大概能堅持半個月時間。但沒吃的東西,三天之後人就沒力氣了,在這樣的地方,失去體力其實等同於死亡。

  一想到這裡,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