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後悔的要死,為了躲避甜歌,躲到寧村這地方,又接連出現了這麼多爛事。
現在已經暫時不用去考慮甜歌了,就目前這個處境,我和一撮毛逃生的機會都不大。
我不會屈服,更不會在這裡等死,觀察好了水潭周圍的情況,我重新坐下來,一撮毛還想在旁邊晃悠,但我對這傢伙失去了所有的信任,立刻把他拉了過來。
「你最好別亂動,我現在心裡煩,要是失去理智的話,我會弄死你。」
「朋友,你要處亂不驚,不能失去理智,另外,說一點實際的吧,就算你把我弄死,又能有什麼好處?難道,弄死我,你就能出去了?」
我皺了皺眉頭,一撮毛這個人,很能把握人的心理,他估計料定我不敢弄死他,所以言談之間頗為不恭。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不要做無謂之爭了,大家一起想想,回憶回憶剛才的經過,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緩和的餘地。」
一撮毛說完這些,就不吭聲了,我剛才順著地下河過來的路上,暈頭轉向顛三倒四,只想著保命,其餘的一些細節,根本沒時間去看,也看不清楚。
過了有差不多十分鐘,一撮毛突然說道:「不對。」
「什麼不對。」
「我有預感,我感覺,那個女人可能來了。」
我下意識的就轉頭朝周圍看了看,周圍一片死寂,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別在這裡危言聳聽!」我立刻就察覺出來,一撮毛可能又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覺得,那個女人會放過我們嗎?雖然我跟她本來沒仇,剛才在小路那邊偷襲她,她都記在心裡了。」
我心裡很清楚,甜歌現在對我的憤恨,可能又加深了一層。她一點都不傻,肯定知道剛才是我和一撮毛串通好了,在那邊裝死,然後坑她。
帶著這樣的憤恨,我就算鑽到地縫裡,甜歌也不會放過我。
但這裡的地形這麼複雜,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陌生的,甜歌估計不會那麼冒險。
我看了看一撮毛,這傢伙的神態很認真,但他說的話,我是一句也不信。
「那個女人的主要目標,還是你,我是跟著被牽連的。」
「你能不能閉嘴?」
「不對!」一撮毛的神情,突然緊張了起來:「有東西來了!」
「你覺得我能信你……」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後脊樑真的感覺一陣一陣發寒,我不由自主的回過頭,身後的黑暗中,仿佛唰的出現了一道影子。
這道影子的形狀有點奇怪,看著像人,又不像人。我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這道影子揮舞著一根棍子,呼的就掄了過來。
我的反應慢了一點,額頭被棍子噌了一下,這絕對不是幻覺,因為額頭被砸破的傷口唰唰的朝下淌血。
血滴遮擋住了我的一隻眼睛,我急忙擦掉血跡,翻身爬了起來。
「先放開我的手!」
一撮毛也急了,兩隻手被皮帶綁著,行動非常困難。
這時候,我看到了那道影子,我說不清楚,該怎麼形容它。
這道影子是用紙張,樹枝,樹皮之類的東西拼湊起來的。一看到這玩意兒,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甜歌。
在這樣的地方,材料不全,甜歌肯定無法扎出一個規規矩矩的紙人。
這道影子掄著手裡的棍子,橫衝直撞,我暫時不摸它的底細,也不敢硬扛,來回躲閃,一撮毛就倒霉了,兩隻手被反綁著,跑也跑不利索。
跑了沒幾步,一撮毛的後脊樑被掄了一棍子,雖然不致命,但也把他砸的夠嗆。
「快鬆開我!你想讓我死啊!」
我被迫追上一撮毛,把他手上的皮帶給解開了。
兩個人繞著水潭跑了一會,漸漸的,我就看出來了,這玩意兒很唬人,但是沒有別的什麼把戲,剛才偷襲我不成,現在就很難再對我造成什麼傷害。
我擔心的是甜歌,紙皮人出現,就說明甜歌的距離 肯定不遠了。
我和一撮毛一口氣跑到了水潭的一側,在一個沒被注意的角落裡,我看到了一條已經變形的小木船。
這條船,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東西了,估計是很早以前發現水潭的人用來渡水的工具。
船很小,已經是一堆爛木頭,我隨手扒拉了一下,從裡面撿到了一根船槳。船槳的柄用麻繩纏繞過,又浸泡了桐油清漆之類的東西,所以還沒有完全腐爛。
被逼到這一步,而且大概也摸清了這個紙皮人的底細,就用不著再那麼膽怯了,我握著船槳,直接就橫掃過去。
紙皮人沒有想像的那麼結實,這一棍子砸過去,它的身軀幾乎就散架了,但是,裡面的機括沒有被砸壞,還是在拼命的扭動。
「砸!再砸它!用不了幾下,它就不會動彈了!」
一撮毛被纏的很死,恨的牙根子發癢,拼命催促我趕緊下手。我追著紙皮人,又砸過去一棍子。
紙皮人這一下好像被砸飛了,它距離一撮毛本來就很近,等飛到一撮毛身前的時候,紙皮人突然嘭的一聲,像是一顆炸彈似的爆開了。
一撮毛可能以前也沒有接觸過這種詭異的紙皮人,他距離水潭不遠,整個人翻滾了一下,掉到了水裡。
水潭幾乎是死水,沒有什麼波動,一撮毛的水性/也比較好,只是紙皮人爆開的那一瞬間,估計把他弄的有點發蒙,在水裡抖了抖身軀。
我就感覺自己太難了,不僅要防備甜歌,同時還得防備一撮毛耍什麼花招。
我急忙跑到水潭邊,看了看一撮毛是不是在搗鬼。
這一眼看過去,我的頭皮立刻一麻。
水中好像浮動著一片如同墨汁般的濃黑。這片突如其來的黑色在水裡絲絲縷縷的流動,就如同天空中變幻萬千的烏雲。
轉瞬之間,絲絲縷縷的濃黑匯聚到一起,變成了一片漆黑的陰影。
一看見這些,我立刻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些聚集成影子的黑色小蟲。這些小蟲,本來不該在這種地方存活,肯定是甜歌臨時引到這兒的。
「上來!」我不由自主的大喊了一聲。
一撮毛明顯警覺了,兩條腿一蹬,就朝岸上爬。
那片黑色的陰影,立刻散開了,變成一片朦朧在水中移動的黑潮,尾隨著上岸的一撮毛,急速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