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謝當年的故事,我覺得應該是很精彩的,可是,他回家之後,沒有跟家裡人說那麼多,這導致線索匱乏中斷,讓我扼腕嘆息。
「老哥,你太爺爺,還說過什麼話,或者,留下過別的什麼東西嗎?」
「沒有說過什麼,東西……有一件。」
徐金忠回到屋裡,翻箱倒櫃了一陣子,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盒子打開以後,我看到了一個像是茶盞一樣的東西。這東西的邊緣鑲嵌著一圈瑪瑙和松石,一看就是很久遠之前的古物。
我把這東西從盒子裡取出來,又看了一眼,頭皮一下子麻了。
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是一個半圓形的茶盞,但是,上面可以看到鋸齒形的印記,這種鋸齒形的印記非常的獨特,肯定是頭蓋骨的骨骼連接處。
這是一顆頭蓋骨,而且,是人的頭蓋骨。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東西是嘎巴拉。
估計有不少人都知道嘎巴拉,尤其是喜歡文玩的人。前幾年,嘎巴拉被炒的很熱,藏地出來的老嘎巴拉,都能賣個好價錢。
但真正懂得嘎巴拉的人,對這種東西是很謹慎的。
嘎巴拉是藏語的音譯,意思是人的頭蓋骨,腿骨,指骨所製作的法器。但最原始也最正宗的嘎巴拉,必須是人的頭蓋骨。
並不是什麼人死後的遺骨都能做成嘎巴拉,必須是獲得圓滿報身的大德者,才有資格以遺骨製作嘎巴拉,流傳後世。
所以說,真正的嘎巴拉非常稀少珍貴,像那種文玩販子搞出來的一串嘎巴拉,鬼才知道用的是什麼樣的骨頭,那玩意兒只會給自己招禍。
我敢肯定,徐老謝留下的嘎巴拉,一定是真貨,僅僅從嘎巴拉上鑲嵌的那些東西,以及器物實際存世的時間,就能做出判斷。
徐金忠說,這件東西,本來不是徐家的東西,肯定是徐老謝在失蹤的那段時間,從外面帶回來的。
徐老謝對這件東西看的很重要,從不離手。家裡人也不懂這是什麼玩意兒,在大青村這邊,有個風俗習慣,就是老人過世的時候,會把他平時喜歡的一些小物件,隨棺材陪葬進去。
但徐老謝臨死之前,專門吩咐過,這件東西,絕對絕對不能給他陪葬。要麼,就找個地方,挖深坑把它給埋了,要麼就嚴嚴實實的藏在家裡,誰都不能隨便亂碰。
從徐老謝死了之後,這件嘎巴拉就一直留在徐家。
「這東西,我爺爺,我父親,還有我,平時都沒有動過。」徐金忠說道:「我太奶奶說,這東西有點邪氣,除了我太爺爺,家裡別的人可能鎮不住它。」
「邪氣?怎麼邪氣?」
徐老謝在家裡生活的那三年時間裡,除了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裡念經,剩下的時間,就會拿著嘎巴拉出神。
徐家的人不止一次的發現,夜深人靜的時候,徐老謝會點燃一盞很小很小的油燈,把嘎巴拉放在油燈下,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話。
說幾句話,他就停頓一下,有時候還會微笑,點頭。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跟人進行交談。
所以,徐家的人對這個東西比較忌諱,徐老謝死了以後,就沒人把這件嘎巴拉拿出來把玩。
徐老謝留下的嘎巴拉,引起了我很大的興趣,我覺得,這可能也算是一條線索。
如果能找人把這件嘎巴拉的年代,產地等等周邊信息查出來的話,大概就能判斷出,徐老謝當年失蹤之後,具體去過什麼地方。
「老哥,這個東西,能不能借我一段時間,我給錢。」我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掏了出來。
「不用錢,不用錢……你要借,就拿走吧。」
徐金忠推來讓去的,最後我還是把錢硬塞給了他。
我又跟徐金忠聊了很長時間,把所有的情況全都仔仔細細問了一遍,一直到凌晨一兩點鐘,我才離開了大青村。
我覺得這一趟沒有白跑,收穫了一些先說。整整一夜沒睡,我也不覺得累,開車回到市區,我簡單的休息了一下,吃過早飯就急匆匆的跑到方孝賢那裡。
方孝賢沒在,他這個歲數,不可能天天都在店裡盯著,不過,我見到了方孝賢的孫女夭夭。
嘎巴拉也算是一種文物,但在本地市場上流通的很少,有些做了好多年生意的人,也不見得接觸過正宗的嘎巴拉。
夭夭也沒見過嘎巴拉,所以不好評估,她想了想,就給我推/薦了一個人。
在五方橋這邊,有一種人,憑藉淵博的知識儲備,外加極為豐富的經驗,專門幫人鑑定古玩古董,這樣的人,在古行的行話里,叫做「眼」。
五方橋最負盛名的「眼」,姓李,真名叫什麼,沒幾個人知道,外人都喊他才叔。
最牛逼的是,才叔是個瞎/子,很早以前就瞎了,一個瞎/子在古行這種水深萬丈的行業里,能混的風生水起,人盡皆知,也確實不容易,這說明,才叔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
才叔已經退休十多年了,基本不沾手古行的生意,除非是古行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找上門,才會幫忙鑑定一下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