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念慈閣後,不久,明月遠遠看到了吳除病。
待走近,明月愉快地喊:「吳兄,好巧,要去哪呢?」
「非巧也,來找你。」
「找我?」明月感到有點意外。
「是的,王爺差卑職來請伊姑娘到王府一趟。」
明月納悶,道:「知道王爺找我所為何事嗎?」
「不知,王爺從宮中出來,才回到府,便吩咐卑職過來找伊姑娘,請伊姑娘速去面見王爺。」
明月想了想,自己去求王爺救念生一命,王爺幫了大忙,自己還未正式向他言謝,趁此機會,到王府拜謝,完事後再去見姨母和娥皇姐姐。想到此,她回道:「王爺召見,自然不敢延誤,走吧。」
到了王府,吳除病徑直帶著明月到了長春閣。室內,博山爐中的薰香絲絲縷縷飄出,李從嘉閉目盤坐在榻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在清靜養神。
明月不敢驚擾,靜靜立於下方。
「你可有什麼話要主動向本王坦陳?」李從嘉突然說話,而身形未動,雙目依然閉著。
安靜中,冷不防聽到李從嘉問話,明月差點被嚇了一跳,定定神,她跪下來,頓首,道:「王爺宅心仁厚,救了念生一命,明月叩謝。」
「只有這些嗎?」李從嘉的聲音有點冷,一改往日的溫煦態度。
明月感到奇怪,有點摸不著頭腦,道:「明月愚笨,還請王爺明示。」
「起來吧。」李從嘉說完,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明月。
第一次被李從嘉如此盯著看,明月無法淡定了,心中感到既奇怪又緊張。
好一會後,李從嘉方道:「姑且不論你是娥皇妹妹這一層關係,平心而論,認識你以來,本王一直對你真誠相待,且本王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值得真誠相待,卻不知你這次為何做出這般行徑?令本王既費解又寒心。」
明月愈發感到莫名其妙,肅容道:「明月惶恐,不明王爺所指。」
「本王問你,念生受傷,你是否早就知道是本王長兄府中的人所為?」
明月一怔,沒料到李從嘉竟突然問她這個問題,想了想,她只好如實回答:「明月也不敢肯定,只是聽別人說過。」
「你既有所聞,為何不第一時間跟本王說?反而讓店裡的夥計去傳遞消息給皇太弟府邸呢,你這樣做,不但讓三皇叔抓住了皇長兄的把柄,又令皇長兄誤會是本王與三皇叔聯合起來打擊他,使皇長兄與本王更加不睦?難道……你想藉此攀上皇太弟的高枝不成?」
明月呆住了,她何曾讓店裡的夥計給皇太弟李景遂通風報信了?她何曾令王爺兄弟不睦了?她何曾想攀高枝了?可質疑已擺到面前,自然無法迴避,但自己確實沒做過那些事情,無需心虛,只管據實申明好了。
思忖至此,明月心裡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忐忑不安,道:「王爺可以不信,但明月確實沒有讓店裡的夥計到處亂說,至於沒有及時稟告王爺,一是因為當時以救人為第一要務,根本無暇往這方面想。二是因為是道聽途說,不知真假,怎可貿然當真稟告於王爺呢?如果屬不實消息,豈不變成造謠生事了?」
「本王也不希望是你所為。皇長兄這幾年奉命出鎮潤州,一直不在京城,前段時間,父皇封齊王、也就是本王的三皇叔為皇太弟,明確了儲君人選,可前幾日,皇長兄偷偷潛回京城,巧的是發生了念生被傷之事,也正因此事,三皇叔的人探知到皇長兄無召而回,於是三皇叔授意監察使上奏到父皇那裡。今日,皇長兄被父皇斥責之後,就氣沖沖地來責問我。」
朝堂權力相爭之事,明月一竅不通,她一臉迷茫地看著李從嘉,靜等他說下去。
「本王與娥皇的婚事在即,父皇下詔宗正寺籌備婚事後,多少雙眼睛都看向了周府,自然,娥皇與你的關係,也已為不少人所知。皇長兄說,那日,他府上的人看到有人從皇太弟府邸出來,最後竟是回了念慈閣,且進店後一直不見出來。還有,念生是鄭王府的人。上述種種,令皇長兄懷疑本王有份參與策劃向父皇告發他無召而回,也不無他的道理。」
「王爺是說,皇上為了念生之事,訓斥了燕王爺?」
「算是,也不全是,可以說念生的事是一條導火線,被三皇叔恰好利用了,成了打擊皇長兄的一個籌碼。三皇叔為徹底斷絕皇長兄爭奪儲君的希望,可謂是費煞苦心,想盡辦法、用盡一切手段將他排除出朝堂,說得好聽一點,是讓皇長兄駐守重鎮,實際卻是將皇長兄趕離朝堂。而且,父皇今早得知皇長兄竟然偷偷從潤州潛回金陵,燕王府的人為非作歹卻不加以管制懲處,父皇不由大怒,斥責皇長兄私自回京是居心叵測,分明是怨恨沒有把嗣君之位立予他,而是封了三皇叔為皇太弟。父皇一怒之下,責令皇長兄即日離開金陵,留守潤州,如再無召而回京城,將會重責。」
「明月不懂朝堂之事,但以前聽先生授課時,說歷來儲君是立嫡立長,燕王爺既是皇上嫡長子,何以會是立皇太弟,而不是立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