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宗兒是男子漢。」耀宗稚氣的聲音跟他說出的「男子漢」三個字很不協調，明月聞言忍不住掩嘴而笑。
耀宗先是拿起小木劍看，而後又拿起小木鉞玩，愛不釋手，邊玩邊說：「姐姐放心，等宗兒學會了本領，一定會保護好姐姐，不會讓壞蛋來欺負姐姐，特別是那個姓程的壞蛋。」
明月心裡一陣感動，同時也感到奇怪，他怎麼知道有個姓程的壞蛋？便問：「誰跟你說有姓程的壞蛋欺負姐姐？」
「沒有人跟宗兒說，那天宗兒在荷花池旁邊追蜻蜓，聽到辰子和虎子說姐姐很討厭那個程壞蛋。姐姐討厭他，宗兒也討厭他，所以等宗兒長大了，就幫姐姐去趕走壞蛋。」耀宗昂首挺胸地說著，好像馬上就要出手伸張正義的樣子。
明月忍俊不住，蹲下來，輕掐他胖嘟嘟的兩邊臉頰，道：「宗兒現在是小小男子漢，長大了就是大大男子漢。宗兒是好弟弟，姐姐喜歡宗兒，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耀宗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宗兒也喜歡姐姐，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明月哈哈笑：「鬼靈精兒，嘴巴真甜。」她站起來，摸著弟弟的頭，說：「時間不早了，等一下奶娘再找不到你，該急哭了。走，姐姐送你過去。」
「好，姐姐要拉住宗兒的手，宗兒怕黑。」
從小桃手中接過已用布袋裝好的給耀宗的小木具後，明月便一手提上燈籠，一手牽著耀宗的手，邊往屋外走去，邊笑道：「都是小男子漢了，怎麼還怕黑？將來怎麼保護姐姐？」
「宗兒本來不怕黑，可是那次娘親和孔護院都說要將宗兒關進黑洞，從那之後，宗兒才開始怕的。」耀宗急忙辯白，生怕姐姐覺得他不像小男子漢。
「宗兒胡說，你可是你娘親的心肝寶貝，她怎麼捨得關你進黑洞呢？而且，不經過爹爹同意，孔護院他怎敢關你？你小小年紀，就學會撒謊了？」明月用食指戳了戳耀宗的額頭。
耀宗見姐姐不相信他的話，便急得跺腳：「宗兒沒撒謊，姐姐不能不相信宗兒。」
明月隨口反問：「那你說，他們為何說要關你進黑洞？是否你調皮搗蛋了？」
耀宗停下腳步，雙手搖著明月的左手，小聲說：「姐姐，宗兒告訴你一個秘密，不過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哦，不然讓娘親和孔護院知道了，宗兒會被關進黑洞的。」
明月笑著說：「你一個小娃兒能有什麼秘密，說，是不是把玩偶或食物藏到哪個假山的洞裡去了？」
「姐姐怎麼知道宗兒藏東西的？」耀宗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弟弟大驚小怪的可愛模樣，明月彎腰，故作神秘地附在他耳邊，悄聲說：「因為姐姐也在府中好多個地方藏了東西。」
「啊！」耀宗眼睛一亮，頓時興奮起來：「原來姐姐也愛藏東西，原來姐姐也是淘氣鬼。」
「噓！」明月繼續故作神秘地逗弟弟：「姐姐這個秘密只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耀宗馬上捂住嘴巴，一個勁地點頭。
明月笑了，心想：「我淘氣的本事可比你強多了。」她站起，拉住弟弟的手，一邊啟步往前，一邊說：「走。」
可耀宗卻不肯動，他嘟起嘴，將明月往後拉：「宗兒的秘密，姐姐還沒聽呢。」
「好好好，你說，姐姐一定會認真聽。」
「那你彎下腰來。」
明月輕揪他的耳朵，笑說：「若你敢捉弄姐姐，當心屁股挨板子。」
耀宗急了，跺腳，道：「宗兒真的有秘密要告訴姐姐。」
明月笑著鬆手，彎下腰，道：「來，姐姐聽著。」
耀宗學著明月剛才故作神秘的樣子，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有一次，我拿了奶娘做的布娃娃，在奶娘打瞌睡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準備藏起來。我怕奶娘追出來抱我回去，便往沒人的地方跑，一邊跑，一邊躲。」
「被姐姐說中了吧？藏東西，就是你的秘密，哈哈！」
「宗兒還沒說完。」耀宗嘟起嘴抗議。
「好好好，繼續說。」
「宗兒跑呀跑呀，後來跑到了一間小屋旁，宗兒聽到屋裡有娘親小聲說話的聲音，以為娘親是躲在那裡跟宗兒玩捉迷藏，所以宗兒就跑到門口，悄悄地從門縫看娘親躲在屋裡哪個位置。宗兒看到屋裡除了娘親，還有孔護院，奇怪的是，孔護院竟然將娘親壓在地上，娘親被他壓住動不了，臉都紅了，很難受的樣子，所以宗兒就拍門問孔護院為什麼要欺負我娘。」
明月愣住了。一個是府里的女主人，一個是府里的護院，若說平時兩人有所接觸，倒不足為怪，可一男一女獨處偏僻小屋，加上還有耀宗所描述的兩人逾矩的動作姿態，就顯得非常奇怪了。
明月雖未經男女之事，但聽了耀宗的話，還是隱隱覺得不妥，可一時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不妥。她盯住弟弟，認真地問：「你是小小男子漢了，你敢保證真的沒有撒謊嗎？」
耀宗不滿地噘嘴：「宗兒說的都是實話。」
明月又愣了一會。待回過神來，方問：「拍門後，孔護院如何回你的話？」
「孔護院沒有回話，他馬上放開了娘親。」
「然後呢？」
「然後娘親急忙把宗兒抱進了屋裡，說孔護院在教她練功夫，還說練功夫的事沒經過爹爹同意，如果被爹爹知道了，一定會責罵她的。娘親叫宗兒保守秘密，誰也不能說，不然就把宗兒關進黑洞，還不給飯吃。娘親還讓孔護院帶宗兒看了屋子旁邊的黑洞，宗兒聞到洞裡有很臭很臭的味道，還有蟲子在洞口爬進爬出。宗兒害怕極了，哭著跟娘親說不要進那個黑洞，不會跟別人說娘親偷練功夫的秘密。宗兒現在只跟姐姐說，姐姐記得一定要替宗兒保守秘密哦。」
聽耀宗說完，明月像是才反應過來，她感到震驚不已，差點跌坐在地，心中冷笑：「偷練功夫？真夠胡扯！」
震驚的同時，還有憤怒、擔憂等情緒交織在一起。想到爹爹，她怎不為他感到擔憂？若有一日，爹爹得知此事，他能否承受得住？她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思緒開始變得紛紛亂亂，她一時感到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