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船靠穩,慕容俊牽起明月的手,說:「來,隨我上船。」
明月不解地看了看船,逗他:「禮物在船上?這禮物到底有多大?該不會送我一船魚吧?回去曬乾了可以吃半年?讓我當個勤儉持家的賢內助?」
慕容俊也逗她:「還記得,你從何老伯船上掉落水中,我去救你上來,然後你就學乖了,一時之間,不敢再胡說,更不敢再搗亂。現在要不要試試?」
想起當時的狼狽場景,明月笑了,忙不迭地搖頭:「不要!」
「乖!」慕容俊也笑了,這才帶她上船。
他從船夫的手上接過竹竿,將船撐離岸邊,悠悠蕩去。
明月站在一旁,笑問:「請問這位俊俏艄公,此船將往何處?」
「你猜。」
「唉!」明月故意愁眉苦臉地嘆息:「真真是急驚風撞著個慢郎中,讓人干著急!我脖子都變長了,還看不到成親禮物。」
慕容俊樂不可支:「好,我馬上尋處無人的地方靠岸,仔細瞧瞧你脖子是否真的變長了。」
「若是真的呢?」
「罰我親你一口。」
「若是假的呢?」
「罰你親我一口。」
明月捧腹大笑:「罰與不罰,有何區別?」
說說笑笑間,慕容俊把船撐到岸邊停泊好。他去牽起明月的手,往船艙走。
打開艙門,揭起布帘子,慕容俊拉著明月進了船艙。
有花的芬芳撲鼻而來。
慕容俊點燃蠟燭,關上艙門。
終於看清楚了!明月不由眼泛淚光,感動不已地問:「這兩日,你一早就往外跑,一跑就是大半天時間,就為了準備這些?」
慕容俊深情地凝視著明月,問:「喜歡嗎?」
看到艙壁兩邊垂掛著紫藤花,小桌上有用花瓣擺成的「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八個字,桌子的一邊燃著一對紅燭,明月感動不已、歡喜不已:「滿艙紫藤花,借花抒情意,如此用心,如此別出心裁,這份禮物,月兒一生難忘、刻骨銘心。」
「不僅送花兒,還送船兒。」
慕容俊的話,再一次出乎明月意料,她目光灼熱地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我與你,在伊水畔結緣。將來,若得功成身退那一天,我想與你攜手泛舟江上,垂釣煙霞。今日送你船兒,以此立下約定。」
明月心中情動,難以自恃,她投入慕容俊的懷抱,柔聲說:「泛舟江上,垂釣煙霞,多好!月兒現在已經開始憧憬了。」
「今生今世,我只做你一人的艄公!」
「得你珍愛,月兒何其有幸!」
慕容俊在她額上、唇上分別輕吻,最後輕咬住她的耳垂。暖暖的氣息撩撥中,她意亂情迷。
慕容俊在她耳邊細語:「多麼希望,成親之日能快一點到來,洞房花燭夜,與你共浴愛河,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明月渾身酥酥麻麻,微微喘息,幸福甜笑,她想要用行動告訴他,她也很希望成親之日快一點到來,她也很期待洞房花燭夜,於是用雙唇熱烈地貼在了他的雙唇上。
一會後,慕容俊的聲音越來越粗重,喉嚨像火燒般難受,心中似有無數的蟲子在噬食他的意志。他只好不舍地離開她的雙唇,懊惱地往自己的頭上拍了一掌:「對不住,月兒,我怕控制不了……今日不行,我要等,等將你娶回府中,等洞房花燭夜。」
明月含羞點頭,依偎在他懷中,再也不敢亂動,溫順地說:「我等你。」
慕容俊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龐,喃喃道:「很快了,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伊水湯湯,兩人甜蜜地相偎,甜蜜地竊竊私語。
四月初八早上,伊府門口,慕容俊和明月向伊華實、辰子等人告別。
虎子跳上馬車提過韁繩、握好馬鞭後,慕容俊和明月上了馬車,坐進了車廂內。
明月一邊揮手,一邊對父親喊:「爹爹,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月兒會早日回來陪爹爹。」
伊華實點頭,微笑著向他們揮手,目送馬車漸漸跑遠,直至在巷道的盡頭處拐彎後消失不見。
慕容俊為了照顧明月的身體承受能力,叮囑虎子每天控制好路程長短,大概一百里路程後,就去找客棧停歇,住上一晚,如此,人和馬都不會太辛苦。
就這樣一路勞頓,第五天才到了京城。
進城後,慕容俊選了離潘府較近的一條街道,找了一間客棧,將明月和虎子安頓好,並約好第二天上午一起到趙府面見趙夫人之後,他才放心地回潘府去。
想著見到義父,便可確定下來自己與明月的婚事,慕容俊的腳步變得無比輕盈。春風得意馬蹄疾,大概表達的就是這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狀態吧。
這一夜,明月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早上剛到巳時,慕容俊就到了。
明月迎上去,目光里有緊張和詢問。
慕容俊明白她的心思,嘴邊噙著絲笑,道:「還沒見到義父,府中管家說義父到陳留縣去了。」
明月有點失望。
「別擔心,有你這般聰慧的姑娘做義父的兒媳,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慕容俊打趣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虎子在旁邊偷笑。
明月瞪了虎子一眼:「就知道傻笑!」
虎子嘻嘻笑著:「再聰慧的姑娘,遇到如意郎君,也會急著要將自己嫁出去,看看小姐這巴巴的眼神。」
為了阻止虎子再說下去,明月順手拿起桌上的饅頭,兇巴巴地朝虎子砸了過去。
這樣的套路,虎子早就習以為常了,他一把接住饅頭,朝明月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將饅頭往嘴裡一塞,一溜煙地出了門,乖乖地自動消失了。
慕容俊對明月說:「我很羨慕你和辰子、虎子之間的感情,雖然並非親兄妹,但從小一起玩鬧嬉戲長大,不是親兄妹,卻勝於親兄妹。從孔彪那件事中,辰子、虎子對你爹爹和你的擔憂、關心、維護,我看得真真切切。可惜我沒有這福分,自從跟兄長失散後,我的童年,再也沒有親密無間的人與我相伴。以前,我心裡常會有一種孤獨感,直到跟你和兄長在金陵重遇後,這種孤獨感才得以慢慢消減。」
「辰子、虎子雖然整天表面上跟我唱反調,但心裡其實對我是極好的。」明月拉起慕容俊的手,笑意盈盈地說:「以後,你再也不會孤獨,你不僅有我,還會有無雙、追仨、盼肆、連伍。」
兩人相視而笑,情不自禁地又相偎在一起。直至聽到虎子在客棧樓下喊:「小姐,準備好馬車了。」
知道該出發去趙府了,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一前一後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