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叔叔

  這個問題,阿暖仔細去看廖珩-她在想他情緒有異的原因到底是因為馮家的事,還是因為她要出國留洋?

  可是她要出國留洋他是一早就知道的啊-那就該是馮家的事了。

  她總算是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馮家的事她不好說什麼,至於為什麼她會突然想要去美國-她仔細想了想,並沒有特別強烈的理由,只是因為覺得去那邊對母親比較好吧-在京城,她看不出母親的生活有任何轉變的機會,不過這個理由卻不方便和廖珩直說出來。

  而且現在這個情況很明顯是他一直都是不希望自己離開的。

  她遂帶了一絲小心翼翼笑道:「大概是因為京城不怎麼太平吧,你看,我剛到京城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就已經出了這麼多的事-若真的去讀了大學,還真的不知道會怎麼樣。還有現在雖然已經是新政府,但男女同校仍是多有不便,去美國那邊到底還是要自在一些......不過,你問我,你自己不也是在那邊讀的書,有什麼分別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廖珩點頭,他握著那本簿子微微的晃了晃,看著她對著自己乖巧到近乎有些討好的笑,心裡軟了軟,先時心中的陰霾也淡了不少-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對著她,總會讓你的焦躁或負面情緒融化消散。

  他想,陳澈之的事情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陳澈之是她舅舅,從她是個很小的孩子起便一直對她好-這個就算他心裡再不舒坦也不關她的事-這只能怪自己認識她太晚,不過這事他總會解決的,卻不能因此事讓她和自己產生隔閡。

  他神情慢慢放鬆了下來,便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拿起了小刀慢慢的切了一小塊點心,阿暖以為他是想要自己吃,她看出他的情緒好了些,目光便從他手上的點心移向他,抬頭對他笑了笑。

  然後阿暖再想不到他的那塊點心會遞到了她的嘴邊,嚇得阿暖的笑容都僵在了嘴邊,她忙要伸手去接,卻被他讓開,然後另一隻手一拉便將她拉到了自己懷中坐下-這,阿暖覺得這麼一大清早的,他們不能一見面就這麼膩歪,這後面,後面就不能好了。

  所以阿暖很認真的用手撐開兩人的距離,嘆了口氣,道:「廖叔叔,聖人言,食不言寢不語,這樣是不對的。」

  廖珩笑,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可以不言,慢慢吃就好了。」

  說完眼睛又閃了閃,像是想起了什麼,低頭看她道,「是不是你每次要裝模作樣的時候就會喚我叔叔?」

  「不,我每次想要提醒您注意您的身份和言行的時候就會喚您叔叔。」阿暖很認真道。

  廖珩:......

  他很想要-不-注意一下言行,但想著她尚未用早膳,還是忍了。

  且說回韓稹。

  那日韓稹從他自己的私宅窗口逃出,然後被廖珩的人跟隨追殺,因為廖珩當時有對追殺的人示意放他逃走,所以韓稹上了車逃出了一段距離後便甩掉了追殺。

  只是即使沒有追殺,韓稹的狀況也十分不好,他綁了傷口勉強支撐著自己逃到了最近的他給蕭玉如置的宅子,出了車子後靠著極強的意志力才勉強支撐到了進門,然後在蕭玉如驚恐如見到鬼魅般的表情中暈倒了。

  蕭玉如看著渾身如被血染過似的韓稹直嚇得全身發抖,她是打著哆嗦和照顧她的嬤嬤一起將韓稹拖到了床上的。

  她怕得要死,韓稹這麼一副模樣,顯然是被人暗殺或追殺的,她怕兇手追到這裡連她也給殺了,她還怕韓稹若是這樣死在了自己的宅子裡-這樣的話,韓家的人必不會放過她,她怕也是命不久矣了。

  好在追殺的人沒有出現,韓稹也沒有立即死了,他身上最主要的傷口-手腕上的傷口他自己已經處理過,第二日一早在蕭玉如請來的醫生護理下,好歹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不過他失血過多,之後又開始發起高燒,後面兩日都是時睡時醒,醒的時候神志也並不清醒-蕭玉如沒日沒夜的照顧了他兩日,還要忍受他神神顛顛的-在暈迷中,他偶爾還會說些夢話,但叫的竟都是雲暖和廖珩......聽得蕭玉如膽戰心驚的-這種情況下,她很難不猜測韓稹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因為廖珩所致。

  韓稹真正的清醒是在第四日的早上,他看到蕭玉如趴在了不遠處的桌上睡著了-他感覺到手上隱隱傳來的疼痛和喉嚨火辣辣的不適,舉手緩緩看了看,便慢慢自己爬起了身,去了桌前取了桌上的水杯喝水。

  蕭玉如睡得並不熟,韓稹倒水的時候她便醒了,然後呆呆的看著他喝水。

  韓稹喝完水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看向一直呆呆看著自己的蕭玉如,陰沉的笑道:「我沒死,你是高興還是失望?」

  蕭玉如嘴巴抖了抖,同他的問話牛頭不對馬嘴道:「今日是我新戲的首映禮,你記得嗎?晚上我還約了凌夏吃飯,屆時她還會帶了雲暖過來-現在這樣,我們還是要依照原來的計劃嗎?」

  阿暖早已拒絕了凌夏的邀約,她尚不知情。

  她約了凌夏,然後讓凌夏帶了阿暖一起過去,可是凌夏只當那只是一個隨口的邀請,重點是她,而阿暖只不是個附帶的,所以阿暖拒絕了她的邀約,凌夏也沒刻意和蕭玉如說。

  雲暖......韓稹的手上又傳來一陣疼痛,也不知是真的痛,還是心理上的痛。他還記得她當時用刀片又狠又準的划過自己手腕之後的表情-竟然還是純淨無邪的,她可真會騙人啊。可偏偏他,就是現在回想起來對她也產生不了一絲恨意......廖珩,他早晚總有一天還是會把她給奪回來的。

  他陰冷道:「她不會過來的了。」

  蕭玉如聽言心中一抖,再看他那表情,想到他那日渾身是血的模樣,只覺得滲得慌,可是又忍不住試探問道:「韓爺,您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韓稹瞥她一眼,冷笑一聲,道:「還死不了。你是想知道是誰弄的嗎?就是廖三,你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嗎?哦,對了,聽說你下部戲是要拍他的戲,要不要勾引他試試看。」

  蕭玉如氣得臉色一白,她咬著自己的唇差點出血,眼中閃過些淚意道:「韓爺,就算您現在的心上人是雲暖,可也沒必要對我這般侮辱。」

  她是韓稹的女人,外面該知道的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韓稹這段時間性情大變,她也不是那種會犯-賤的女人,心中原先對他的愛意早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又懼又怕罷了-雲暖的事,她未嘗沒產生過一絲念頭想借著此事向廖珩示好,只是韓稹雖然暴戾無常,但行事卻謹慎,自己身邊監控嚴實,根本沒有一絲能叛了他的可能性。

  她怕她只稍一有動作,就會被韓稹虐待致死了。

  「侮辱,」韓稹伸了未受傷的左手捏了她的下巴,輕笑道,「這就算侮辱了嗎?玉如,我倒是不知道你竟是這樣冰清玉潔的。好,我不侮辱你。」

  說著他又抬起了他的右腕,道,「你看,你知道這是誰傷的嗎?雲暖-就是雲暖,所以你也不必擔心將來她奪了你的位置了,這一刀之仇,我必定要報。現在廖珩必是下了死令監視著我的動靜-他雖然不敢殺我,但跟我磨著,我也動彈不得。雲暖不是喜歡看你的戲,對拍戲都很有興趣嗎?還有那個凌家-你就想法子攪渾這灘渾水,如此才好摸魚。」

  他要報的方式,卻是他的方式。

  蕭玉如面色煞白,她顫抖了嘴唇道:「來日方長,此時廖三爺他正對雲暖熱乎著,你何必此時定要......還不若待你傷好了,將來尋機再作打算。」

  韓稹冷笑,道:「又不是讓你對她去做什麼,不過是攪攪渾水-你是我的女人,廖珩那人睚眥必報,難道你以為在他那裡,你還有什麼前途不成?」

  當晚。

  凌夏看著坐在對面的蕭玉如欲言又止。

  蕭玉如放下了筷子,笑道:「小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你看你一晚上都這樣欲言又止的樣子了。」

  凌夏嘆了口氣,有些羞赧道:「玉如,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看你能不能幫到忙-我堂伯父,我堂姐的父親因為,因為一些事情被判了死刑-你有沒有可能,求韓師長幫忙,想辦法在執刑的時候,將我堂伯父用另一個死囚換出來?」

  這段時間她堂姐凌蘊儀因著她父親的事,差不多就要崩潰,日日以淚洗面,凌夏一直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更何況那個是她一直感情很好的堂姐?她看著她實在可憐,可是她父親明言那事他不會插手,凌夏又找不到其他人幫忙,此時對著蕭玉如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問上一問罷了。

  蕭玉如聽言心中一哂,也是當初她鬼迷了心竅,不懂得遮掩還引以為傲,結果弄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韓稹的女人-不過......她眼睛閃了閃,笑道:「小夏,你不是和雲暖關係很好嗎?雲暖她現在和廖三爺定了親,你讓雲暖求求廖三爺這事不是易解決好多?你知道,韓師長他是個只會帶兵的,根據地還是在西北,在這京里肯定比不過廖三爺手眼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