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綁好了豹子,趙澤和張勇早已經找了好幾段枯的松枝,當做火把,一前一後照著他們兩個抬東西的人回家的路。
晚上的山路是何其難走,眾人也不知道都摔了多少跤,磨磨蹭蹭,總算是回到了村里。到村的時候天已經開始亮了,村里人早已開始三三兩兩的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開始出去幹活了。
所有的村人見到他們抬回來這麼大的豹子,都驚訝萬分,並且看完豹子皮後,每個人都向鐵牛投向鄙視的目光。
四人也並沒睡,而是趕著新鮮豹子好剝皮,忙活一早上,將豹子剝皮,將肉分割,四人每家留了一大塊,按照村裡的傳統慣例,剩下的給村里每家每戶都割個半斤八兩的,讓他們嘗嘗鮮。
香蘭和一群小孩子,在旁邊不停的轉悠,尤其是香蘭,今天好似特別興奮,和小朋友們說話的聲音,都比平常高了一聲調,自己哥打了這麼大哥豹子給大家分肉,自己如何不自豪呢?
四個人忙著給大家分肉,七大姑八大婆拿到肉後,對他們讚嘆有加,四人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突然村口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捲起一片塵土,大家都很驚訝,這麼窮山村里,會有誰騎馬來,個個都伸長脖子望村口瞧去。
「喲!這不是瑞哥兒們,怎麼沒在縣學裡上學,跑回村里來了?看這跑得火急火燎的。」
「是啊!想必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趙瑞,趙澤的堂兄弟,趙澤他爹,兄弟二人,還有一個叔叔在幾十里遠外的靖安堡賣肉,雖說不是什麼日進斗金,但也比山村里種田強。一年能賺幾個子,老大趙拓,人長得跟前世張飛,魯智深一樣,虎背熊腰,從小喜歡舞槍弄棍,雖說大同府此等邊塞地區歷來武風盛舉,都有習武傳統與習慣,但是而今世風是,萬般皆細品,唯有讀書高,文貴武賤。
他爹也知道老大趙拓不是那讀書的料,雖說這屠牛殺豬的小買賣上不了大頭面,但每日好歹也有個進項,比那耕田種地強的好多。隔個幾日豬羊下水,賣不出去的雜肉碎骨拿回家來,享這口福,也是讓人羨慕不已!便從小帶著老大讓他跟著學這屠牛殺豬,賣肉的營生。
家長心中都有一個夢想,兒女能夠飛黃騰達,成龍成鳳。便是省吃儉用將老二送往了學堂。
趙澤看見趙瑞起碼飛奔過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準備上去迎接。這村里趙瑞也就他一家親戚再也沒有其他親故人家了,知道八成是找自己家。
趙瑞,滿頭大汗,跨下的馬不停的喘著大氣。趙瑞拔開人群擠了進去,對著趙澤大喊一聲「不好了」
趙澤一種不詳的預感串了上來。
「三哥你趕緊去玉荷姐家看看去……」
「怎麼了?」趙澤和眾人全部異口同聲的問道。
大家都知道玉荷是趙澤未過門的媳婦。
「今日清晨,靖安堡那李千戶的那無奈的兒子,帶著眾家丁往玉荷姐家去了,說是玉荷姐家欠他家銀子,沒法還,要拿玉荷姐抵債」
「你天天在學堂讀書,你怎麼知道的?」張忠表示有點懷疑。
「千真萬確!是我哥拜把子兄弟王安,他是李家府上家丁,知道玉荷姐是我三哥未過門媳婦,恰好碰到他出去為府子辦事機會,來偷偷告訴我哥,恰好我哥這幾日去威遠衛那邊販牛羊去了,恰好我這幾日學堂放假,從縣學裡回來。王安便告訴了我,還將他馬偷偷借我來跟你們報信」。
等他說完,眾人憤怒極了,你一口,我一舌的罵了起來。
「狗日李家,仗持著自己家一個世襲的千戶,幾輩子幹這些欺男霸女的勾當。」
「是啊!整個靖安堡七八百戶人家,大半都是他家土地,還貪得無厭,不僅巧取豪奪,還專放那『一石一』驢打滾的利息錢,想必玉荷家也是跳進這火坑了。」
「誒喲!那『一石一』驢打滾,的高利貸是能借的,今你借一石明年就還兩石,一石是借的,一石是一年的利息,借十文,明天就還二十文啊!再加那驢打滾,利上加利,有個一兩年還不上,這輩子也還不完了……」一老者關心而警告的說。
「你老孫頭大概是女兒給了靖安堡的一百戶當了小妾,家裡有個幾十畝,對我們說這些風涼話,好個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那知道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啊,這些年本來老天爺脾氣不好,三旱兩災的,賦稅徭役又重,今兒來韃子,明兒來賊人,民不聊生,大伙兒平常就混個飽肚兒,家裡有個三災兩難,不找他們借找誰借啊?雖說找他們借是找死,等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等死啊!心裡總往好的想,不找他們借,誰還有錢借給你啊!」一個摸約歲的後生不等他說完,就搶著打斷老孫頭他的話,氣的老孫頭直跺腳,頭也不回的憤然離去。
趙澤也沒心情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摸了把割肉的刀插到了腰間,挎上弓箭就朝村外走去。張家兄弟和鐵牛三個自然是有難同當。拿了之前山上的打獵工具在後面跟了出來。
剛才嗆老孫頭的叫趙志才,他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刺頭,和趙澤在這村里也是同宗,只是早出了五服之外,趙澤知道,當初趙志才也想去投軍,那幾年是太平世道,大家都想著不用賣命,袖手高坐還有那一日三分的銀子,為了投軍紛紛擠破頭。他一沒門路,二沒有錢財去買路,自然被刷了下來。後來是他娘,眼見招兵日期已過,還無半點音訊,托求趙澤他爹,讓他能夠投軍,在趙澤他爹知道他除了脾氣不好,人不圓滑,喜歡得罪人,卻也有一身本事,在軍中活動了一番,破例將他招了進來,讓他做了一名夜不收,平時在軍中對他多有照顧,否則憑他這種到處得罪人的性格。他的屁股早就被軍棍打爛,早踢出軍營了。
在趙澤他爹的軍隊開拔去遼東的前夕,他卻返鄉務工了。據他自己說的,過膩了刀口添血的日子,攢足了媳婦本,只想回家過安穩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