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獻俘

  說完張鳳翼又不懷好意的睨了侯恂一眼，眼神仿佛在說，我讓你多管閒事，我讓你搶我風頭，反正賞賜撫恤又不要我兵部出銀子，我順坡下驢把這個鍋甩給你，看你怎麼拆招。嘴角還帶著揚揚的笑意。

  誰料他這話說完，崇禎並沒有爽快的說出一個準奏，而是面色鐵青一言不發，朝堂上文武百官一陣哄亂，交頭接耳議論不休，倒是侯恂，仿佛像坐定了一樣，微閉雙眼，面色紅潤，嘴帶笑意的像一個不倒翁一樣，穩站在那兒。

  他很清楚，朝廷是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有錢有糧也不會到而今這個山窮水盡的局面，你要撥百萬兩犒軍，雖然是我掌握戶部但是這百萬兩白銀你上哪去找。這種不經過腦筋卑劣的小聰明，不僅對自己無任何的攻擊性，反而將了聖上一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侯恂自然樂，文武百官交耳接談，正是本這種脫離實際的「重賞」給嚇著了，氣氛一時尷尬到極點。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展現自己的首輔的人格魄力了，眼見吏部兵部戶部，這些手握實權的有關之人，該說的都說了，應該是不會再有不知趣的傢伙冒出來了吧！溫體仁又恢復了自己內閣首輔士大夫表態的儀範。

  就在他想著是該先假咳兩聲以壯自己首輔的威嚴，還是先向崇禎行禮，以示自己臣子之范的時候。又一個老態龍鐘的人從班列中閃了出來，原來是禮部尚書李康先，天啊！這還有沒有王法啊！連給我一個內閣首輔片刻思考的機會都不給，這李康先天天和自己使絆子，溫體仁向來對他沒好感，莫非他又是故意對自己使絆子？但是他實在搞不懂，這種大捷關乎他禮部什麼事，且讓他說說，等著他出洋相，溫體仁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李康先的出來，讓崇禎也弄不明白他要幹嘛，這關禮部什麼事，就在所有人頭上一大堆問號的時候，崇禎先代表他們發言了，不解地問道：「忠臣皆在為大捷之後出謀劃策，不知李愛卿，所言何事啊！」

  連聖上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李康先激動極了，他手拿笏板揚聲說道：「陛下此等斬首三萬，生擒皇太子長子豪格的大捷，理應獻俘啊！」

  獻俘是隆重的國禮，自古有之，將凱旋之後的俘虜獻於宗廟，以顯示戰功。在後期已經演變成了大勝之後顯示戰功的儀式。

  李康先接著說道：「現在四海沸騰，朝野上下千瘡百孔，殊難獲此大捷。陛下何不在午門舉行獻俘之禮，以高列祖列皇之靈，以振我軍民同仇敵愾之士氣。以宣揚我大軍軍威……」

  禮部在六部之中一直比較邊緣化，難得遇到了自己要出威風的時刻，隨著禮部尚書指出了一條明路，兩個侍郎不約而同的站出來，高升朗道：「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兩個侍郎就像領唱員一樣，一出聲後，禮部在朝多小官員全部出班齊唱表態，接著朝中文武百官也抓住了這個機會高聲大喝，一時聲勢如海。

  崇禎舒展了一下眉毛，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伏案哈哈大笑地大聲說道：「准奏。」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自己已經成了一個英明的中興之主，身體裡的血液澎湃。

  「臣有奏！」

  溫體仁再也不敢耽誤一刻時間了，在崇禎說完之後，連忙提著裙裾，從班列中奔了出來。崇禎眼見這個內閣首輔遲遲不給自己遞梯子，帶著不悅地神態說道：「愛卿所奏何時啊！」

  「當今天下沸騰，四海如蜩如螗，皆是臣無才無德，辜負陛下所負所託所致也。今日聆聽聖訓，內心羞憤難平，觸動猶多，臣為首輔，必當自我修省以為文武百官之表率。適逢我軍難遇之大捷，臣替陛下由衷高興，皆是陛下英明神武所致，臣竊以為不僅重賞有功之人，還應重用有功之人，讓其為官效力，再告捷書，所以臣認為如此大捷，平虜指揮理應擢升重用。」

  擢升重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朝堂又一次鬨動起來，要知道趙澤才超遷不久，再一次擢升重用，朝堂上任都有點接受不了了。

  溫體仁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是因為他能在跟走馬燈一樣的崇禎朝內閣中穩坐八年，自然有他揣摩聖意的手段，溫體仁知道趙澤不僅是崇禎提拔出來的棋子，而且對於這個屢建奇功的棋子，非常的鐘愛。在現在的環境裡趙澤的功勞擢升重用，也是名至實歸。二來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最開始時自己就和趙澤結下了梁子，現在正是他修復這個不斷如日中天的小子機會，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提出了這個合理的建議。

  崇禎微微一笑道：「趙澤朕日後自會重用，但朕想先憑此功封他為伯，以顯朕龍恩浩蕩，激勵將士為國效力，不知閣老意下如何啊？」

  封爵！聞知這個驚雷一般的消息，朝堂上又鬨動了起來。要知道大明的爵位世襲罔替，除了在開國與靖難時期大規模封爵之後，後世想獲得封爵是非常困難的。于謙，戚繼光，胡宗憲，俞大猷這些人也都沒封過爵啊！就連鎮守遼東十次告捷，打的蒙古和建奴服服帖帖的李成梁也才封了一個小小的伯爵而已。現在的大明朝還沒到官爵亂封，伯侯滿地走，一個總兵手下幾百號人的時候，聽說要封爵，朝堂上下怎麼不鬨動。

  溫體仁一直善於揣摩聖意，崇禎應該開口，他怎麼不會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連忙欠身唱道：「吾皇英明！」

  封爵不是小事情，雖然崇禎贊同這樣的決定，也獲得了首輔溫體仁的同意，但是他還是想將這個鍋甩給群臣。伏案問道：「趙澤在我朝風雨飄搖之際能立此殊攻，為激勵諸將鬥志，封爵也是名至實歸。不知諸位愛卿有何異議啊！」

  崇禎已經給這件事定下了基調，那個混球會冒出來，提出異議，同時得罪首輔和皇帝，張鳳翼輕功好，瞬間就出了班列，朗聲道：「臣附議。」

  這一下把還在閉目養神的侯恂給弄糊塗了，自己還養什麼神，雖然東林一直把趙澤作為對頭，但是現在不表態反而會讓人誤會的以為自己在默聲的抗議，為了擺脫這種瓜田李下的嫌疑，趕緊跳出來附議！侯恂連忙出班道：「臣附議。」

  封爵也是名至實歸，滿朝文武也只有羨慕的份，紛紛順水推舟，跳出來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