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蠢蠢欲動

  「你可真是只猴子啊!比誰都精。」

  錢謙益也跟著坐了下來道:「我聽說趙澤這小子又打了一個大捷,整個烏骨力部落還都向他歸化了。」

  侯恂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錢兄啊!確有其事。不過此番歸化甚有意思,不是烏骨力扣關而來,是他趙澤孤軍深入,去草原里請來的。別人說說,我們聽聽,錢兄不必當真。」

  錢謙益笑著說道:「此等技拙之事,怎麼能瞞得了我們這些人。我自然不會當真。不過我會在此做文章。」

  侯恂道:「噢……」

  錢謙益道:「此事雖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完全是下人為了邀功,朝廷為了顏面之舉。可是巧就巧在這裡,是趙澤所為,又是經過溫體仁的首肯。既然趙澤不肯與我們為友,那就是敵人,我們東林吃的就是溫體仁這些浙黨的虧。如果在此事上做文章,一石二鳥,同時打擊兩個敵人,何樂而不為。」

  侯恂道:「錢兄,此等之事,何必大動干戈,就算我們查個水落石出又能如何,溫體仁老奸巨猾,他能將鍋甩的乾乾淨淨,我們動不了他。而那趙澤聖眷在身,連奏大捷,正得聖上歡心,若是此等小事,聖上會將他罷官問罪嗎?只怕到時聖上也是皮鞭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我們何必自討苦吃。」

  錢謙益微微一笑道:「你啊!還是有些東西想不明白,此事雖然不能將他們打入深淵萬劫不復,但是積羽沉舟這個道理相信你不會不懂,這便是我們在溫體仁這個破船上又加一羽。至於趙澤這小子,我本意還是想拉攏他的,雖然治不了他,但是能給他和他們這些與我東林為敵的人敲一個警鐘,我東林雖然失勢,但是不代表無人。」

  侯恂道:「確是如此,我等再不弄出點聲響,只怕世人都快把我們忘了。」

  錢謙益微微一笑道:「朝中我們的人依舊不在少數,只不過權柄不在一時,不在我們手中。世人又怎會將我們忘記。我雖只為,要讓世人知道,我東林還的權杖還在。」

  侯恂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不知派何人去為妙!」

  錢謙益轉身踱步,道:「焦源薄本為我們東林,當年在移宮案中,不畏強權出力甚多。他本是御史出身,查案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只不過我擔心,他這人性格剛烈,獨行孤為。怕是不賣我們這些人面子。」

  侯恂咋舌道:「那怎麼辦才好!」

  錢謙益道:「這個候兄不必多慮,我先差人送一封書信給他,若是他願意,一切好說。若是他不願意,我也有辦法,我門生郭進此時正好巡查宣大,三邊之地。到時讓他以巡查御史之職,直接去大同徹查即可……」

  侯恂道:「郭進,雖然本性剛烈,嫉惡如仇,如出淤之蓮花。只不過他初入仕途閱歷甚少。而他所查之人無論趙澤,王朴還是劉安皆非等閒之輩,我怕他是力不從心啊!」

  錢謙益道:「他們幾人並非等閒之輩我自然清楚,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郭進是不二人選。他初入官場雖然是閱歷甚少,但是往往像他們更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若是讓其他些老油條去,三人皆非善茬,尤其是王朴和劉安,底蘊深厚,常人並不敢在他們面前造次,但是郭進就不同了,此刻的他不覺恰好巡查該地,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像他剛剛入仕更是一心想做出成績來……」

  侯恂方才恍然大悟,摸著自己的額頭道:「果然是錢兄高明,你看我這人都老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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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山樓上,雪已停處處一片銀裝盛裹的景象。

  「趙將軍,你已考慮了幾日,不知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我可和錢掌柜都等著你的回應了吧!」

  趙澤自坐一方,捧著一杯熱茶,放在口邊,劉安帶著錢源坐在另一方,錢源今日顯得有點侷促,劉安笑盈盈地開口打破了一時沉默而尷尬的場面。

  趙澤本不願意來,但是劉安身份非等尋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總不可能不給他一個面子吧!在這件事情上他只不過是一個中間人的掮客,答不答應是一回事,去不去赴約又是一會事。所以趙澤依舊來了。

  趙澤看著一臉侷促的錢源,這些日子他憔悴了好多,趙澤很清楚是莊榮和文昌他們發力了。趙澤冷笑的望著錢源道:「怎麼錢掌柜臉色這麼難看,莫非是最近商路不通,憂思成疾才成今日這副模樣。」

  錢源惱羞成怒地道:「趙澤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自己幹的好事你自己心中清楚。你天天罵我的銀子賺得髒,可你就不想想你幹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你那一份銀子賺的不是和我一樣的髒……」

  「捉姦捉雙,抓賊抓髒,我想錢掌柜也明白這個道理,千萬不要血口噴人,誹謗朝廷命官更會罪加一等。你哪隻眼睛見過我坐做過見不得的勾當了……」

  「你……你……趙澤你千萬不要欺人太甚,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如果今日我們不能化干戈為玉帛,那麼是敵無疑,你可千萬不要井水不吃吃河水,小心吃不了兜著走。實話告訴你,我錢源從一寒門子弟出身,二十年光景能做到今日,難道你以為我……」

  一旁的劉安眼見錢源越說越激動,額頭上青筋更是像虬龍一樣,連忙來和場,親切的拉著錢源的袖子道:「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自家人,可千萬不要動了和氣。」

  劉安發話,錢源不敢不聽,這才憤憤不堪的重新坐了回去。

  趙澤面對錢源的狗急跳牆之舉,反倒沒有太大的驚訝,他依舊悠然地喝著手中的茶,好似這個世界與他無關一樣。這時的趙澤心理上已經有點陰暗,他特別享受曾經在他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敵人,被他整的無路可走狗急跳牆的樣子的,曾經的李天義是這些,死了兒子之後就徹底老實了,很久趙澤都沒有見過他的身影,靳參將更不用說了,曾經作為自己的上級一直對自己頤指氣使,而今看到他的影子都有點害怕,最慘的更是宣興騰叔侄兩個人了,全家被建奴屠滅。而今看到錢源在自己面前狗急跳牆的樣子,趙澤回想這些罪有應得的人起來,驀然間感覺是一種無比的享受。

  劉安白了一眼依舊在悠閒喝著茶的趙澤,頗帶怨恨地說道:「趙將軍和氣生財,錢源好歹也算上是一方巨賈,都到了這個地方,你為何卻還有落井下石,將人往死路上推呢?兔子急了還咬人,前些日子我告誡你的話難道你一句都沒聽進去了,千萬不要惹火上身,二者互傷,讓漁翁得利。」

  趙澤悠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對著劉安恭敬地說道:「公公吩咐趙澤安敢不聽,只不過我這兒有些話,公公在場,我二人不好明言,所以斗膽想起公公迴避一下……」

  劉安對於兩人見不得光的勾當心中有數,當趙澤提出這個要求時,雖然他位高權重,但是他並不奇怪而是非常配合的默默起身叮囑兩句之後,就帶著兩個小黃門飄然而去,離去之時還不忘給他們悄悄的把門關好。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出你的條件吧!」

  劉安前腳剛走,錢源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趙澤嘿嘿一笑道:「才遇見馬賊,錢掌柜的就如此沉不住氣了,回想當初馬賊這招可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你們自己心中都應該有數才是,何況你們和建奴關係非同一般,怎麼就沒請建奴幫你們掃清這些馬賊……」

  劉安憤怒地起身道:「趙澤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今日如能談好合作,那麼大家有銀子一起賺。如果你井水不吃吃河水,那麼大家就徹底撕破臉了。我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相信你現在也知道我真實的底細,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有這個能耐。」

  劉安話說道後面時,為了增強氣勢,後面的威脅的話,他甚至故意說的一字一頓。

  趙澤翻了個身,悠閒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錢源倒了一杯茶。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怕錢掌柜你做不了這主……」

  「你說!」錢源根本無心喝趙澤倒給他的茶,隨手一拂,面前的茶杯帶著茶水翻了一個面,滾到桌下。

  面對錢源的如此無禮之舉,趙澤不僅不介意,心中更是美滋滋的,在他的眼中錢源已經成了一隻可憐的猴子,而自己卻是那個耍猴子,他怎麼會和自己耍的猴子介意。

  趙澤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占七成股份,並且所運送草原貨物都由我說了算。」

  錢源憤怒不已的站起來指著趙澤罵道:「好你一個不知抬舉之人,按照我們的意思能夠給你一兩成股份就已不錯,沒想到你竟敢如此獅子大開頭,看來是談不成了,那麼請你以後自己小心一點,是你自己選的路,以後千萬別怨天尤人。」

  錢源說完,憤怒不堪的匆匆向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