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夢龍的咆哮聲中,變形金剛艦隊開始第二輪齊射。又是一百六十多枚火箭傾泄而出,火棉燃燒噴發出來的尾焰匯成一片熾烈的火幕,掠過海岸線罩向了薩摩藩的部隊。
非常的神奇,這一百六十多枚火箭又是全部打進了鹿兒島城。烈焰火牆拔地而起,電閃雷鳴中,狂風裹著烈焰呈圓形排山倒海的擴散,將一個個街區圈入火焰漩渦之中。被吹中的櫻花樹連根拔起,土木結構的建築物轟然倒塌,樹皮搭成的房子火柴盒似的燃燒起來,無數鹿兒島居民在熊熊大火中掙扎哀號。這煉獄般的烈焰看得荷蘭人和日本人都面色慘白,楊夢龍則被氣得直跳腳,他奶奶的,都打了三百多枚火箭了,岸上那幾個炮台居然還好好的的那裡兩輪火箭都白打了!
考慮到火箭消耗得非常快,而這幫火箭炮射手的水平實在有點兒抱歉,楊夢龍悻悻地下令火箭炮停止射擊,他必須為接下來的戰事預留出足夠的火箭彈,在鹿兒島浪費太多可不行。
「120艦炮,開火!」
一聲令下,位於艦艏的三門120毫米線膛炮把炮品指向炮台,正準備射擊,卻看到炮台裡面的日本士兵抱著頭尖叫著從裡面逃了出來,連滾帶爬的逃下高地,逃之夭夭。炮手愣住了,我都還沒打呢,你們跑什麼跑?
他們是沒打,但是火箭炮兩輪齊射那火山噴發似的的恐怖場面已經把炮台里的薩摩藩士兵給嚇得肝膽俱裂了,好不容易盼到火箭炮停止射擊,馬上毫不猶豫的逃了出來,兩片腳掌上下翻飛,揚起一道煙塵,勢如疾風駿馬,那種速度,那種激情,那種對陽光和生命的渴望,就算把博爾特請來也得跪!
楊夢龍眨巴眨巴眼睛「怎麼都跑啦?真沒種!」聳了聳肩,對吳勝說「你來指揮吧,我不玩了,沒意思!」
吳勝心裡說「早就該讓我來了!」扭頭對旗手說「打出旗語,讓虎兵營登陸,建立前哨陣地!」
旗語打了出去,一千二百名身披重甲的鄂倫春虎兵手持強弓虎槍,分乘六十艘小船,離弦之箭似的朝碼頭飆去。這些虎兵都是在旅順之戰中被俘獲的,被送到山東之後,被吳勝往死里操練了近一年,他們本身就戰力強悍絕倫,在接受了近乎殘酷的訓練之後就變得更加恐怖了,每個人身上的盔甲重達六十斤,所使用的武器除了高錳鋼打造的虎槍和工兵鍬之外,還有一副強弓和四十支利箭,就這樣他們都還有餘力帶上六枚手榴彈。有人還帶了一柄重達八斤的短柄鐵錘,這玩意兒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鐵罐頭的。此外還有睡袋、乾糧、水袋、馬奶酒、雨衣等等裝備,零零碎碎的加起來,每名虎兵負重至少九十斤!背著如此沉重的裝備居然還能奔跑如飛,讓人不得不驚嘆這幫蠻族體格的強悍。在登萊新軍的訓練自然是非常艱苦的,但是虎兵們卻覺得在這裡跟天堂一樣,每天都有烈酒鮮肉,還有美味的蔬菜水果,病了還有醫院,這些在白山黑水中是不可想像的,不少虎兵主動找吳勝,希望能回一趟老家,將家人和朋友也帶過來,吳勝權衡再三,便答應了,讓兩百多名虎兵經朝鮮秘密返回東北,把自己親人帶過來。在出征前,已經陸續有虎兵帶著自己的親人朋友回到山東,相信用不了多久,虎兵營的兵力會翻上一番的。
不過,眼下這些虎兵完全沒有了在山東時的憨厚老實,每個人都抿著嘴唇奮力劃漿,弓箭手扣著一支箭搭在弦上,只等日本武士衝到碼頭便請他們嘗嘗四石滑輪複合弓的滋味————這玩意兒隔著六十步能一箭洞穿牛腹,即便有滑輪省力裝置,一般人也不容易拉開,但對於這些虎兵來說,這都不算事。
一年的訓練還是很有效的,即便是在划船,虎兵營也自覺的保持隊形,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瞎沖一氣。六十艘戰船排成三排,船與船之間相隔二十步,留出充裕的閃避空間,以免遭到炮火轟擊而撞成一團。這一幕看得島津怒志再次眉頭大皺,不大確定的問身邊一名家臣「這……這真的是明國軍隊嗎?我怎麼看著一點都不像?」
那名家臣年輕的時候曾帶著一夥破產的武士,到中國沿海地區進行劫掠,中國沿海地區的福庶和那叫花子般的軍隊都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即便日本在壬辰戰爭被明軍打得大敗,也沒有改變他對明軍的蔑視,一群叫花子而已,有什麼可怕的?然而虎兵營卻將他的傲慢擊了個粉碎,看著那些虎兵距離海岸還有幾米便一躍而起,穩穩躍上陸地,他只覺得壓力山大,訥訥的說「他們除了旗幟跟明軍是一樣的之外,就沒有哪裡跟明軍是相似的了……」
越來越多的虎兵衝上了碼頭,閃耀的甲光匯成一片金屬海洋,看得日本武士面色發白。看著那些金屬堡壘般的虎兵,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武士刀,越看越泄氣————怎麼看都不像能砍得動這些鐵罐頭的樣子嘛。倒是他們的十字槍還可以試試,前提條件是這些只有一身皮甲的長槍兵能活著衝到這些鐵罐頭面前。島津怒志咬咬牙,喝「長勇,你上,把這些明狗趕回大海去,奪回炮台!八嘎,讓我抓住守炮台的那幫傢伙,非把他們剁了丟進大海餵魚不可!」剛才炮台守軍那連滾帶爬的逃離陣地的舉動將他氣炸了肺,只想殺人。炮台丟了,他拿什麼來守鹿兒島城!
身材矮小的長勇「嗨」一聲,縱身上馬,舉起十字槍朝碼頭一指,大喝「鐵炮隊,長槍兵,還有島津家忠勇的武士們,跟我來!」策馬朝碼頭奔去。兩千名薩摩藩士兵手持鳥銃長弓,竹槍長刀,快步跟上,每個人的神色都很緊張,甚至有點迷茫,但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恐懼。這也是國勢使然,現在整個日本正處於國力上升階段,武士之風極盛,人人好勇狠,輕生死,純粹就是一群狼,即便敵人再強大他們也敢撲上去撕咬。
沈廷揚有些緊張的問吳勝「要不要開炮支援?」
吳勝搖頭「不用,虎兵能對付他們!」再次扭頭對旗手下達命令「打旗語,讓袁宗第準備!」
旗語又掛了出去,水手們齊心協力將一條條小船放下,罪犯軍團的射士默默整理裝備,帶著橫刀弓弩登船。
這時長勇所率領的部隊已經逼近到距離虎兵僅四百米遠了,虎兵們仍然保持著沉默,只是默默地將末端有一根長釘的虎槍斜插在地上,擎起了強弓。
長勇心裡暗暗吃驚,這支明軍也太冷靜了吧?這一仗不好打啊!他十字槍一揚,日軍放聲嚎叫,驟然加速,向虎兵營猛衝過去,平地頓時捲起一股人浪,長槍如林攢動,刀光耀眼,煞是駭人。楊夢龍有些驚訝的叫「連試探都不試探就直接衝鋒?」
吳勝抿著嘴唇說「戰術而已。他們的鳥銃和長弓射程都不足,必須加速衝到我軍陣前四十步才能射擊,否則射擊也是白費,當然,如果能虛張聲勢誘使敵軍的火銃先行射擊,就更加美妙了。」
楊夢龍嘿嘿一笑「想得美!」
這時,碼頭上傳來嗖一聲銳響,一支綁著紅繩的利箭激射而出,插在百米外,紅繩迎風舞動,十分顯眼。這一箭標出了射界————一百米,正是虎兵們手中的四石滑輪複合弓最佳殺傷距離。日軍雖然不知道這些嗜血的虎兵手中的滑輪複合弓的威力,卻也知道對方是在標出射界,他們喉嚨里發出可怕的嘶吼,迎著指向他們的箭鏃咬牙加速。正面沖向箭陣的感覺自然不會美妙,但他們也沒有辦法,這個時候越怕死死得越快,唯有儘快穿越敵軍弓箭手的火力網才有活命的希望,所有,硬著頭皮上吧!
涌動的人潮越過了那支綁著紅繩的箭。
虎兵營參將怒吼「放箭!」
嗖嗖嗖嗖嗖————呼嘯聲驟起,三棱形箭鏃化作點點森冷的寒星,朝日本武士電掣而去,當即慘呼聲大作!激射的箭鏃粗暴地撕裂日本武士瘦小的軀體,前胸入後胸出,帶出一蓬蓬血雨,有些同時被十幾支箭射中的倒霉蛋甚至被那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雙腳離地向後飛了出去!
第一波箭雨尚未落盡,第二波金屬風暴再起,又是上千支利箭颳風般射出去,衝鋒的日本武士再度倒下一大片,很多中箭倒地慘叫的傷員更是被利箭直接釘死在地上,人都死透了,身體還有微微痙攣。日本武士的防護裝備真的太差了,有副皮甲算豪華型裝備了,竹甲也馬馬虎虎,更多的人只有一身粗布衣裳,這樣的裝備在虎兵營傾泄出的箭雨面前跟裸奔有什麼區別?蒙古軍在破虜城的遭遇在日本武士身上重演了,而且日本武士比蒙古軍還慘,蒙古軍好歹還有一身皮甲,他們連這個都沒有,只有慘叫的份!箭雨在狂嘯,綿綿不絕,死亡風暴席捲戰場,每一秒鐘都有成堆人倒下,慘叫和四濺的血光讓僥倖沒有中箭的武士心尖直顫,他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遲疑下來。
長勇厲喝「不要停!加快速度!停在這裡只有被人家當靶子射的份,島津家的武士們,證明你們勇氣和忠誠的時候到了,沖————」一支利箭釘入他的胸膛,從後背透出一大截,封死了他的話。但是他的豪言壯語還是激發了日本武士們的勇氣,大家迎著箭雨,踏著死傷者那鮮血淋流的身體閉著眼睛向前沖,越過那道死線,一直頂到五十米。被保護在中間的鐵炮手以最快的速度越過長槍手出現在最前列,舉起了鳥銃。虎兵營那十輪箭雨給他們造成了太過慘重的殺傷,所有人都紅眼了,恨不得將這些可惡的傢伙打成篩子!
箭雨戛然而止。
代替長勇指揮的彌次郎兵衛大喜,嚎叫「他們沒力氣開弓了!鐵炮隊————」
一千多個嗓子迸出的咆哮形成的海洋淹沒了這個上竄下跳的矮子的聲音,所有日本武士都驚駭地瞪大了眼睛!
一道銅牆鐵壁朝他們猛撞過來!
在日本武士驚駭的目光中,虎兵們扔下滑輪複合弓,擎起虎槍,排成三排放聲狂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日軍猛撞過去!
我的天,這幫傢伙還是人嗎,披著這麼重的鎧甲居然還能百米衝刺!
彌次郎兵衛嚎叫「射擊,射擊啊!」
鐵炮隊幾乎是無意識的扣下板機,砰砰砰砰!槍聲爆豆似的響起,打在虎兵們的胸甲上噹噹作響,一些虎兵倒了下去,但大部隊頭也不回,只管發力向前猛衝!
下一秒,鐵炮隊大多數槍手的胸膛便被迎面刺來的槍刃洞穿,瘦小的身軀帶著一蓬血雨向後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