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維綸回去整理自己的文稿,準備找關小虎溝通怎麼編故事的時候,就聽到船艙外一陣吵鬧,還有陸軍吹集合哨的聲音。
沒等他打開艙門查看情況,新家園號上的陸軍副連長張學毅就敲門進來,面帶興奮地告訴他一個重磅消息:
「宋委員!呂主任讓你馬上去會議室開會……瞭望手看到有船過來了!」
「有船過來了?是什麼樣的?裝備有多少火炮?」宋維綸還以為出現的是西方戰艦,立刻緊張地問道。
張學毅見他的反應,笑著安慰道:
「不是什麼大船,海軍初步判斷只是兩艘不到兩百噸排水量的硬帆船,我問過船上的大副葉晨,他說那很像明清時的福船,還說這種船的外殼很脆弱,掛舵容易被火炮摧毀……」
「那就好!」
宋維綸鬆了口氣,然後又皺眉道:「不行!我這就過去提醒大家注意,可不能無意中泄露了咱們的真實情況!」
說完,他就急匆匆地往會議室跑去。
會議室里,葉晨向呂建成高文亮關小虎和高博描述完那兩艘新發現的船隻的情況,最後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那兩艘船的噸位都不會超過250噸,船上的重型火炮數量大概有五六門的樣子,細節看不清,但我可以肯定,它們絕對扛不住18磅火炮的轟擊!」
高文亮聽完葉晨的判斷,立刻一拍桌子,「那還說什麼?
打!必須要先打一架立威!
隨便先找個讓他們不能接受的藉口,然後俘虜那兩條船,再問明白情況!」
外交委員高博馬上反駁道:「不能這麼著急打仗!我們還沒有了解對方是什麼人?來自哪裡?
貿然開戰,以後出現隱患怎麼辦?
我看還是先問一問情況,再決定打不打。」
關小虎也點頭道:「是不能一上來就打,萬一他們是中國人怎麼辦?」
呂建成思索著道:「我覺得那應該不是中國船,這裡大概是千島群島南部,中國船不會跑這遠,他們應該是日本人。
不過,我也贊成先問一問情況再做決定。」
高文亮聳聳肩,「行吧!既然老呂你這麼說,那就先看看吧……反正海戰也是你們海軍出力。」
呂建成擺擺手,「以後肯定也有你們忙活的時候!」
……
十五分鐘後,三艘船上的炮手在士官們的吆喝下打開舷窗炮門,露出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向著南面七八公里外的兩艘目標船隻而去。
在風帆時代,海戰是非常考驗耐心的事情,因為船只能藉助風力而行,還有高達幾十米的桅杆,兩艘船往往在十公里之外就能發現彼此。
而風帆船的最大航速也不超過10節(大約18公里每小時),一般都在5節以下,這個航速就意味著在正式開戰之前,海軍軍艦必須進行漫長的戰術機動,以尋找對己方有利的戰場環境。
在遠征艦隊發現兩艘船後不久,對面兩艘三千料福船上的瞭望手,也發現了北方海平面突然冒出來的三艘西洋大船!
松前藩石狩奉行鹽田三郎親自登上了松鶴丸號的桅杆,舉著前任藩主松前慶廣重金從荷蘭人手買到的單筒望遠鏡,然後確認了一個糟糕的事實。
北面來的,確實是三艘荷式西洋戰艦!
「……怎麼會這樣?北方諸島明明只有蝦夷人,這些荷式戰艦到底是怎麼來的?」鹽田口裡呢喃著,心裡有了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他再次舉起望遠鏡觀察,又注意到船上桅杆頂掛著的藍色聯合國國旗,以及三艘船上打開的火炮舷窗!
「這是哪個國家的旗幟?不是日斯巴尼亞的紅色交叉海軍旗,也不是荷蘭人的旗幟!」
雖然德川幕府已經開始執行鎖國,但鹽田三郎親身經歷過戰國時代,還曾跟隨松前藩第一任藩主松前慶廣一同參加過文祿二年的朝鮮之戰,他有足夠的眼界和見識,不然也不可能得到二代主公松前公廣的賞識,擔任石狩奉行。
這次他來根室北部的幾座蝦夷島嶼本想用一些破爛鐵器換取大量的毛皮和草藥,順便打擊擇捉島上不遵守貿易秩序的蝦夷部落……沒想到居然碰上了這檔事!
他在江戶時可聽過從南洋回來的武士描述西洋大船火炮的厲害,如果這個不知名的海上強國要侵略福山城(松前藩在北海道的主城)……那就糟糕了!
儘管額頭直冒冷汗,鹽田三郎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有些顫抖地爬下了桅杆,立刻大聲吩咐船上的火炮足輕準備作戰,同時也在頭腦里思考怎麼應對這次的危機。
首先,逃跑回福山城的選項被他第一個否定!
作為松前藩的家臣,他不能給主公招禍。
而第二個選擇,就是主動上前詢問對方的身份和來意,隨機應變……松前藩現在是天皇親自封敕的蝦夷島和千島之主,還向幕府效忠,自然有一定資格代表日本和這支陌生的艦隊接觸。
對方既然能有這樣的大船,肯定知道德川幕府的實力,除了大明,日本的武力冠絕整個東方,就算擁有強大海軍的荷蘭人,也不會隨意招惹日本!
他這麼想著,心裡慢慢有了底氣,考慮片刻,還是咬牙命令水手轉舵,升起德川家的三葉葵旗和松前藩的丸に割菱家徽旗,主動向那三艘戰艦而去。
另一邊,兩艘福船的行動,也被親自登上新家園號桅杆頂的呂建成看在眼裡。
他放下玻璃廠精心打造的20倍望遠鏡,對身旁的宋維綸道:「你看到他們掛上的兩種黑旗了嗎?
那好像是日本德川家的三葉葵標誌,看來他們真是日本船!
就是不知道那種一個黑圓圈套著四個菱形的旗幟代表哪個家族。」
宋維綸用望遠鏡又看了看,回憶了一下腦海中的看過的資料,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徽記,不過整個德川幕府時代,管理北海道的都是松前藩,其他大名也沒有這個權力,它們應該就是松前藩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