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2年6月24日,正午。
一條懸掛著東華藍色海軍旗的太平洋級飛剪船和兩艘蛟龍級武裝運輸船,借著南風慢慢駛入了金州的南部海灣。
這裡在後世的名字叫做大連灣,因為這是來自帝俄殖民者的稱呼,所以東江管委會並沒有沿用舊時空的名字,而是給這座海灣和新港口起名為復興灣和復興港,寓意從這裡開始復興華夏。
當然了,這裡名義上還是大明朝的領土,但是海權在東華海軍手上,陸上又隔著後金,所以還沒有一個大明朝的官兒能過來宣稱大明朝的統治。
「莫大哥,這裡就是大連?我家就在甘井子區,我老婆還有兒子……」
鳶尾花號的木質甲板上,身穿海軍制服的船長丁傑放下望遠鏡,長嘆了一聲。
站在他身旁的莫文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丁,他們在那邊一定會好好生活下去的,而你在這邊……還有我們大家呢!」
丁傑聞言,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搖頭道:「……莫大哥,我知道!我就是一時間有些難受……
不怕你笑話,我來之前還想著萬一能回去,唉!」
丁傑今年才三十,穿越之前才結婚兩年,兒子剛滿周歲,現在親人間隔著不知道多遠,心情之難過可想而知……
莫文韜也知道這種事只能對方自己想開,也就指著西面的港口,岔開話題道:「……這裡現在的名字叫復興港,高司令起的,我們都覺得不錯。
一會兒上岸咱們倆一起找他聊聊,商量下陸軍這次誰回本土。」
丁傑聽他提到高文亮,也想起了自己身上背負的委託,收拾好心情,點頭道:「……你不說我差點沒想起來,陸老大和嚴委員他們好多人都給高司令寫信了,就在我的房間裡保管,等會我這個快遞員就把這些信給他,省的我總覺得有任務沒完成。」
復興港紅磚水泥瞭望台上的海軍水兵當然認得自家旗幟,但這兩個在濟州島入伍的士兵從來沒見過太平洋級飛剪船,所以還是搖動了銅鈴,又對下面打出旗語,提醒港口駐軍有船靠近。
此時港口內正停泊著三艘蛟龍級武裝商船,其中一名船長正是轉職到海軍的李盛倫,他培訓的時候聽潘學忠他們講過本土建造飛剪船的計劃,自然認得這種船型瘦長的快速帆船。
「這是……執委會派來的第二艦隊?」
「……長官?您說什麼?」他身邊的大副朴英仁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不解地詢問道。
李盛倫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副手,突然笑道:「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
很快,第二艦隊到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復興港,所有得到消息的東華「公民」,包括正在附近石門山腳下訓練軍隊的高文亮,都第一時間放下手裡的工作來碼頭迎接。
一轉眼,他們離開新華港都快兩年了!
執委會發展的怎麼樣了?到底有沒有發現西班牙人?
大家都過得如何,吉龍島號有沒有重新下水?糧食豐收了嗎?
所有人都有很多問題想問,信息不能及時交流真的太讓人不適應了。
鳶尾花號在碼頭靠岸,莫文韜和丁傑第一個跳了下來,還有船上的大副水手長也跟著跳下了碼頭,開始招呼碼頭上的工人卸貨。
「你是……丁傑!哈哈!你換個髮型,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高文亮大步走上前,用拳頭錘了下丁傑,發自內心地大聲笑道。
丁傑裝作吃痛地揉揉肩膀,佩服道:「高司令!我聽莫主任說,你在遼東闖下好大的名聲!
兩戰兩勝,還差點幹掉努爾哈赤!
你這是要當軍神啊!」
高文亮被搔到癢處,心裡得意非常,他擺擺手,「都是扯淡,都是扯淡!沒有大家的配合,我一個人自己也打不贏八旗兵啊!」
他說著,目光飄向丁傑身後的「鳶尾花號」,那裡已經有不少人圍著議論了。
「……這是太平洋級飛剪船,我這艘名叫鳶尾花號,這次咱們第二艦隊一共來了三艘新家園和三艘飛剪船。」丁傑注意到對方的眼神,便解釋道:
「今年年初我們艦隊經過菲律賓,然後在寶島登陸,目前已經基本控制了寶島南部和北部的海岸線,另外還計劃趁著明朝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戰爭占據一部分澎湖……」
高文亮驚喜道:「……你們的動作很快啊!老潘他們剛計劃秋天去寶島那裡看看,沒想到竟然被你們搶先了!
可惜老潘他們去天津還沒回來,不然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寶島的情況。」
「天津?」丁傑驚訝道:「……高司令?你們真的和明朝達成合作了?」
高文亮和莫文韜互相看看,哼哼一聲,「合作?我們願意,他們不干啊!」
「……其實,就是咱們和後金在熊岳打完,大明朝又覺得自己行了!」
莫文韜看著正在卸貨的搬運工,苦笑著解釋道:「實際上現在是明朝不想和我們建立平等的外交關係,而是想收我們當藩屬國,讓我們每年朝貢,然後明朝再允許和我們通商,同意我們招募一定數量的移民,當然,我們還要出兵出錢幫忙對付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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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吧,要是大航海時代之前,為了貿易和移民,藩屬國咱們也能捏著鼻子認了,但現在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大明和大明的藩屬國,我們以後還要和歐洲國家打交道,頂著一個大明藩屬的頭銜,說出去算是怎麼回事?
畢竟藩國無外交啊!
而且明朝那些破規矩還賊多,什麼使者要三跪九叩,什麼當地官府有權用大明律管理我們的人……動不動就打板子,這誰受得了?
總之現在談判僵住了,潘船長他們這次去天津,就是看看能不能燒一下魏忠賢的冷灶,搭上天啟的關係,來個特事特辦!
不然和那些咬文嚼字的文官繼續扯皮,十年也辦不成事!」
「嗨!要我說,咱們根本用不著繼續和他們扯犢子!」
這半年和明朝的交涉下來,高大帥已經對明朝的文官老爺們失去了耐心,他抬手指了指遠處海邊用木桿吊著的十幾具風乾的屍體,不滿地道:
「明朝的那些文官,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嘴裡的那些道理,好像老母豬戴胸罩,一套接一套!說的人直迷糊,好像咱們不給他們跪下稱臣,是咱們有錯似的!
但是老子又不欠他什麼!這次老潘要是再談不成,那就別踏馬談了!
以後咱們就經營好遼南,該打後金打後金,該去明朝沿海移民就移民,不吊他們!敢阻攔就打!
八旗兵老子都收拾了,還揍不過明軍?
以後等著他們過來求咱們就行了!」
丁傑沒想到高司令這麼生氣,順著高文亮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些掛在木桿上的屍體,「那些人是……明朝官員?」
「不是!」莫文韜哭笑不得地道:「那是渤海上的海盜,好像也是山東衛所的軍戶和小軍官……沒事,大明朝只有文官是官,低級的衛所武官沒人理會的。」
他知道高文亮這番話大部分是對自己說的,想了想,就又開口對高文亮道:「高司令,我之前之所以贊成和明朝建立合作,是因為這明顯是最有利的選擇,但現在明朝放不下天朝的架子,那我們也不用強求……
如果這次學忠他們又沒有進展,那就按你說的來!
咱們已經給過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