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瀾一臉淡定,道:「雪松鼠不喜歡我把玻璃珠直接放在小窩裡,只好藏在樹上,讓他自己去找。」
安爻忍不住道:「宮主和仙尊為了他,真是費盡苦心。」
難怪外頭的人總說,養兒育女,十分困難!
何涼涼點點頭,道:「師父,莫瀟和雙悅成婚在即,可我們遲遲想不到要送什麼賀禮。」
池緞:「上回宇珹和仙尊成親,他們送了好幾箱喜緞進來,輪到爻兒與我、安賜與涼涼的時候,則是送了不少千年人蔘和當地特產,昨日我們便討論了一陣,可皆想不出。」
季瀾聞言,也沉思了一小會兒,道:「巫傲他們呢?有打算送什麼過去嗎?」
安賜搖頭道:「不清楚。」
季瀾便朝身側高大的身影道:「要不我們寫信問問巫傲吧,看他有什麼想法。」
夜宇珹懶洋洋地捲起他袖側的銀髮,回了聲嗯。
於是兩日後的早晨,巫鳳教便收到急信。
攤開後,不過寥寥兩句話--
「雙莫兩家成親,所送賀禮?」
柳卿正坐在巫傲腿上,半闔著眼,靠在對方胸膛前,清瘦的身子未著寸履,只披了件湛藍色的外袍,不屬於他的尺寸,套在身上更顯寬鬆。
他揉著眼,瞄過信件後笑道:「看來雙悅他們要成親了,夜焰宮也拿不定主意,要送什麼成親禮。」
巫傲往他面頰親了一下,道:「這回雙刀門和蕪石門聯姻,屬全仙門都會參加的盛事,尤其是蕪石門正處於復興階段,許多教派都想藉此結交,卿卿想去嗎?。」
柳卿偏頭想了想,道:「要去可以,不去也行。一切都好。」
如今只要他們活的自由自在,其他的事情,隨心便成。
巫傲:「夜焰宮既有來信,想必會到場參與了,且你在潭境裡和雙悅他們有過深交,若是想去,我便帶你過去。且卿卿上回不是才說,想與仙尊他們敘敘舊嗎?」
柳卿面上一愣,片刻後才說道:「嗯,可你不是不想去那種場合嗎?」
所以方才他才那樣說,就是不希望對方勉強。
巫傲卻抱緊他,道:「卿卿想去,我便想去。卿卿不想,我便不想。」
言下之意,柳卿的意願就是他的意願。
柳卿眼睫顫了顫,偏過頭親了下他唇,清秀的面上全是笑意,道:「那我們就回信給夜焰宮吧。」
他確實是想參加的。
畢竟當時在蟲煙潭境中,倘若沒有大伙兒齊心協力,他早已不能重新站在這裡,不能被赤淵再度抱在懷中。
故他想,生死之交大抵是如此,雖然沒有常常見面,可只要想起曾經驚心動魄的場面,心底仍是一萬字都不足以表達的心情。
在他千百年的人生中,除了眼前的心系之人以外,最能值得高興的,就是當時在潭境中,即便危險也仍是以歡鬧面對一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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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幾天,夜焰宮這頭便收到了回復。
季瀾正在楓林中吃糖糕,一接道信便立即打開。
薄薄的紙上寫著--
「賀禮由卿卿挑選,比翼雙飛畫卷。」
季瀾笑道:「這禮物倒是不錯,柳卿詩畫品位皆好,一幅精美的畫,也適合掛在新人房中。」
池緞立即拍掌,「這主意確實是好。雙刀門與蕪石門結親,上座的仙門隨便一數都超過百桌,若是又送喜緞或吃食,也許再辦上十次成親禮都用不完,也吃不盡。」
安爻同意道:「那我們也挑幅畫送去?」
季瀾:「我們再親筆寫幾張祝賀聯子吧,大伙兒各提一聯。畢竟是在蟲煙里生死與共的夥伴,這聯子對雙悅莫瀟來說,定是比外頭賣的更加有意義。」
何涼涼歡欣鼓舞道:「就這麼辦了!」
安賜頷首:「我明日便準備硯墨和紅紙,送去給大家。」
何涼涼苦思道:「該寫什麼呢?」
安爻:「任何成親祝福的都可以。」
何涼涼立即開竅:「早生貴子行嗎?」
安爻忍不住罵道:「你覺得行?」
何涼涼一臉認真,「不然問問雙悅?」
池緞大笑著攬住安爻肩膀:「涼涼說行就行,就讓他寫過去,雙悅說不定會穿著上回那件姑娘衣裳去追殺他。」
何涼涼一想到對方拿著雞毛撢子瘋狂敲地的畫面,瞬間一抖。
季瀾笑道:「寫成親適用的詩詞,譬如在天願作比翼鳥這種的就行了。」
何涼涼連連頷首,大家也圍在桌邊討論了起來。
一整個下午,每個人都分配好了要寫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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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過後。
季瀾帶著一身潔淨水氣,坐到床榻上。
因他想在榻上寫字,故夜宇珹便在床面放了塊硬實的板子,上頭擺了幾張紅紙。
季瀾半趴在紅紙前方,一手拿起墨筆,正準備提筆,床榻驀地往下陷沉。
夜宇珹趴到他背上,低頭親上濕漉的發梢。
季瀾偏眼往後看去,見對方一如往常,入寢時已是連裡衣都懶得穿,強健的胸膛看似一半都壓在他背上,可因他正要寫字,故夜宇珹其實有用胳膊撐著,沒讓整個重量壓上他。
「等等你也要寫一張。」季瀾含笑。
夜宇珹懶親著他耳廓,道:「就寫下午你說的那句?」
季瀾點頭,說道:「還是想寫其他的?」
夜宇珹不重不輕的咬了下他耳尖,「隨你。」
寫喜聯這種事,一炷香便能完成。不必浪費太多時間。
季瀾拿筆想了會兒,道:「那我就寫我那句了。」
他認真的點了兩下墨,接著往紅紙上撇去。
怎知夜宇珹突然將身軀往下壓,季瀾手上筆尖一歪。
一張紅紙毀了。
季瀾知他是故意,便淡定的那張紙往旁邊移,從板子邊上再拿了張新的。幸好安賜拿了一疊過來,床上有隻蝙蝠正試圖作亂!哼。
可這一回,他剛寫沒兩橫,夜宇珹忽地摁住他腰間。
季瀾手腕一顫。
這張也不能用了。
就這樣被寫廢的紅紙越來越多,全數堆在床榻一角。
季瀾的外袍也早已讓身後人給扯亂。
眼見剩下的紅紙剩沒幾張,他按住探進衣中的某雙大掌,艱難地回頭道:「你別鬧…字還沒寫完呢。」
粗礪指腹不斷在他膚上蹭弄,他根本無法專心。
夜宇珹這次卻將整個身軀往下一壓,直接將季瀾困在他與床榻之間。
想做什麼,一目了然。
季瀾在被圍住的小空間中,吃力翻過身,抬手攬住他脖頸,輕輕說道:「有人不讓我好好寫字。」
夜宇珹懶散的彎唇,身軀體溫卻是灼熱趟人,季瀾望了他一會兒,抱著他肩的手臂忽地往下移去,面頰暈紅。
夜宇珹瞬間渾身緊繃,半晌後即低啞道:「今晚不准你休息了。」
…
子夜剛過之既。
夜焰宮一片安寧,兩護法的房中,木桌上皆擺著剛寫好的春聯,字尾幾撇的墨汁尚未乾涸。
寢殿中。
季瀾正仰著頭喘.息,雙手摟在夜宇珹頸後,身子懸空被壓在床柱上。
清雅俊秀的臉上,此刻已是緋紅一片,季瀾將臉靠在面前結實的肩上,忍不住求道:「…你緩點…嗯…」
「緩不了,方才誰先勾人的?」夜宇珹狠狠吻住他。
「明、明明是你…」
「反正是你的錯。」夜宇珹聲嗓低啞,抱著人不放,道:「就在這裡一晚。」
此刻季瀾因懸空被抱起,只能緊緊回抱住他,軟糊氣息全溢在他耳邊。
季瀾咬著唇,被折騰的身軀無力,道:「我們去榻上好不好…」
「不好。」夜宇珹果斷拒絕,在懷中人受不住的嗚咽出聲之際,咬住對方的耳尖,飽含渴望的嗓音說道:「就要這樣。」
室內溫度灼熱,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後,夜宇珹才將懷中癱軟的人抱回榻上。
胳膊一揮,將散在床間的紙張和板子全數掃至地下。
雪松鼠跳到其中一張,只寫了一個喜的紅紙上,小小的腳爪不小心沾到硯墨,隨即染黑一小塊毛。他驚的往後一跳,慌忙在紙上踩來踩去,想藉此弄乾淨。可踩了半天,不只爪子沒弄淨,就連身上其他處白毛也跟著染上黑墨。
蓬鬆的腦袋頓時驚的呆愣在原地。
驀地,一隻手掌將他捧了起來,對方望著他東黑一塊,西黑一塊的白毛,唇邊不禁勾起懶散弧度。
雪松鼠立即仰高頭,試圖做出高冷的表情。
那墨汁,不是他用的。
與本毛無關。
夜宇珹挑眉道:「那紙上那堆腳印是誰踩的?」
於是雪松鼠慢慢的移動尾巴,用毛茸茸的白色蓬尾默默蓋住臉。
反正跟他無關!
夜宇珹揚著唇,將他抱到木桌上,拿過濕布替眼前毛球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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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池緞招集大家,要檢查寫好的喜聯。
季瀾沒有出現。
夜宇珹也兩手空空的到楓林里。
池緞狐疑道:「你跟仙尊寫的喜聯呢?」
夜宇珹:「沒寫完。」
「沒寫完?」
不是才十幾個字!?
池緞忽地眯起眼,又道:「為何沒寫完?」
夜宇珹:「紙不夠。」
何涼涼不可思議道:「昨日我看安賜拿了一大疊過去,不夠嗎?」
夜宇珹懶懶應首。
那些紙昨日被季瀾寫的東一橫西一束,又被他大力掃到地下,接著被雪松鼠胡亂踩,上頭還全是爪子印。
現在正堆在寢殿牆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