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池緞見狀,連忙把整盤黃瓜豆腐都推過去,道:「宇珹不必和仙尊搶!這兒還有很多!」

  夜宇珹挑起眉:「本座看安爻方才弄這道菜弄了許久,不如你慢慢享用。」

  莫瀟連附和,瘋狂應首。

  豈料池緞真的夾了一大碗,面若泰然的吃下。

  季瀾有些吃驚:「神醫真厲害。」

  池緞聳肩道:「只要是爻兒做的,我便真心覺得好吃。」

  安爻有些面紅,也順手夾了些過來。

  雙悅聞言,只覺極為感人。

  畢竟那盤菜說滋味無滋味,說賣相無賣相。

  阮絆棠打趣道:「萬一仙尊炒的也如這般,魔尊可會像神醫一樣,面不改色地吃進?」

  池緞將嘴裡的豆腐黃瓜咽下,搶著說道:「宇珹他早就吃完了,剛才仙尊在炒肉時,第一塊是全焦的,黏在鍋中黑糊一團,原本我要拿去丟棄,可宇珹卻直接將那堆東西吃完了。」

  不只吃完,還將鍋子給擦淨,拿給季瀾炒第二次臘肉。

  莫瀟驚奇道:「魔尊可真厲害!」

  整整一盤焦肉,吃完說不定會中毒!

  季瀾神情十分淡定,道:「總歸火侯不好控制,易小易大,一沒注意,鍋里的食物便焦了。」

  一想到這,他又忍不住望向身側人。

  就說剛剛那盤焦肉不能吃!

  你還全吃了!嗚。

  夜宇珹揚著唇,夾了幾片色澤特別好的臘肉放進他碗。

  有人辛苦炒得滿頭大汗。本座樂意。

  阮絆棠將眼前又黏又糊,看不出是魚肉的那盤魚,推到雙悅面前,道:「你也吃點吧,方才看你都沒夾取。」

  雙悅嚇的擺手,道:「我飽了我飽了!多謝阮門主。」

  於是他身旁的莫瀟,只好代替他多吃了好幾口。

  季瀾忽地問道:「柳卿呢?怎麼不見他?是在另外的房間和仙門弟子一同用膳嗎?」

  欽關山的老道長,和莫仙島其餘人都在另一間房用膳,裡頭還有不少仙門弟子。

  花青冥搖頭道:「柳卿沒出房,說是胃口不太好,想待在房裡休息,今日就不出來了。」

  季瀾道:「自他上船後,精神便愈來愈差,倘若有任何暈船聻像,都可以找池緞拿藥。」

  花青冥應首,道:「我待會回房便問問他。」

  話剛說完,那盤可怕的魚肉正好被推來他眼前,花青冥只好意思意思吃了一口,趕緊往其他方向推去。

  季瀾只覺得另一間房的仙門子弟,大概會背著他們偷偷將菜倒入黑洋,寧願喝白水度過一餐。

  雙悅見菜盤倫過兩圈後,再度被推來自己面前,只得硬著頭皮夾了盤邊一小塊碎豆腐,配著飯趕緊咽下,接著迅速將盤子推到安賜面前。

  一席飯在大家推三阻四之下,吃的極其艱難,最後終於勉強將所有菜盤清空。

  莫瀟捂著肚子出飯廳時,不禁連連哀號。

  雙悅便向池緞討了好幾粒顧胃的藥丸,分給一同用膳的眾人。

  何涼涼和安爻卻仿佛燒菜燒出興趣,兩兄弟用完膳後,居然和和氣氣的坐在甲板,互相探討下一次進灶房要做的菜色。

  莫瀟剛咽下藥丸,走到甲板吹風,光聽那些內容,肚胃就又疼了起來!

  慌忙喊道:「你們還是多多吵架吧,趕緊吵!別再討燒菜的事了!」

  他這邊就先回房間,再多吞兩粒藥!

  季瀾見他宛如逃難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肩頭髮絲正隨著海風微微飄揚。

  夜宇珹環著他腰,唇邊揚起,將那縷銀絲輕輕繞在指間。

  --

  --

  五日後的早晨。

  黑洋上風平浪靜,放眼望去,連座小島的蹤跡都沒有,從藥人島離開後,他們便沒再遇見下一座島。

  洋上偶有小浪花,可整體來說,風平浪靜,與接近藥人島時的大浪明顯不同。

  安爻等人就坐在甲板上觀望,棋盤丟在一旁,只剩幾顆零散的旗子,其餘的早就東一顆西一顆,弄不見了。

  季瀾望著黑色的海水,總覺得不太對勁。

  最近兩天,海面異常穩定,毫無大風大浪,就連海水漲潮時,也不如之前那般漲勢洶湧。

  就仿佛……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不禁說道:「黑洋難得平靜,連浪都小了許多。」

  夜宇珹在他身側,視線盯著遠方,道:「空中的霧氣卻沒有消散,這頭愈是平靜,那頭的黑霧便愈濃」

  雪松鼠從季瀾肩上溜下,手裡捧著兩顆珠石,窩在甲板一角,自顧自地玩耍。

  安爻閒的無聊,便想找松鼠玩樂,那毛茸茸的身影卻十分警覺的,以為對方想搶珠石,瞬間將把珠子護在懷中!往旁跳開!

  安爻見狀,覺得有趣極了,玩心一起,便一路追著他,繞過整個甲板。

  中途何涼涼也一併加入,兩人一前一後圍堵雪松鼠,試圖搶奪珠子。愈追愈有樂趣。

  池緞走到甲板最前頭,道:「宇珹,你們的珠石最近可還有躁動?」

  夜宇珹:「時常。」

  季瀾也道:「從藥人島之後便是如此。」

  莫硯從船艙處走來,聽見大伙兒正討論,便道:「我這邊的鐵石,只有在藥人島時稍微有些反應,後來便停止了。」

  季瀾忍不住蹙眉:「可我們三枚同樣都是聚靈之器,怎還有區別?」

  莫硯:「興許是裡頭質地不同,感應的便有差距?」

  季瀾:「我手上的鐵玉,裡頭包裹的是玉質,硯叔的莫家鐵石,整顆由純鐵所鑄造。」

  池緞:「就剩宇珹手上的蒼刎珠,看起來像玻璃又像水晶,裡頭不知是什麼。還是再拿過來研究一下吧,說不定看他看上三個時辰,便能看出什麼!」

  「可眼下珠子不再我們手上。」季瀾指著不遠處,「在那。」

  池緞順著他手勢望過去。

  甲板另一頭。

  安爻與何涼涼正好將雪松鼠包圍,滾滾的白毛,捧著珠子,貌似要和他倆決一死戰!

  何涼涼便搶得先機,從左面撲了上去,安爻也守在右邊,試圖阻斷雪松鼠逃跑路線!

  怎知那小傢伙卻忽地跳的老高。直接跳過他們張開的雙臂,在半空中,又猛然被一雙手給捧住。

  柳卿望著眼前的小動物,眨了眨眼,對方這一跳便直接跳進在他手裡,似乎也沒反應過來。

  安爻見他幾日以來終於踏出房,便道:「你身體好點了嗎?」

  柳卿面色仍是蒼白,朝他點點頭,接著視線移回雪松鼠身上,道:「你手中的東西借我看看,好嗎?」

  雪松鼠先是稍微護緊了些,接著又緩緩鬆開爪,將兩顆珠實放至柳卿掌上。

  何涼涼簡直看傻了眼,不禁喊道:「你這隻雙標的松鼠!」

  柳卿將雪松鼠輕放於地,握著那兩顆珠石,目光雖在那上頭,可似乎又不是太過專心,反倒像是借著珠石再想其他事情。

  池緞走來他身邊,道:「柳卿,蒼刎珠借我一下,我得研究研究裡頭是啥玩意。」

  對方被他喚的回神,便將手中兩顆珠石一同遞給他。

  安爻朝柳卿道:「小卿,你最近時常望著空氣發愣,是不是在想花孔…在想巫教主?」

  幸虧他反應快,趕緊改掉平時戲笑巫傲的稱呼。

  柳卿點頭,溫煦的聲音道:「他一人在巫鳳教上養病,我自然掛心於他。」

  安爻:「可你眼下身處蟲煙,也許他發現後會比你更加擔憂。」

  柳卿沉默了一會兒,只道:「至少他人在外頭養病,安全無虞。這便是我唯一放心的事情。」

  季瀾也走過來說道:「當時譽仙大會是我將巫教主打傷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柳卿卻搖頭,露出極淺的微笑:「仙尊不必覺得抱歉,打打鬧鬧屬人間事,反而有生氣蓬勃的感覺。」

  季瀾總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又看柳卿不時出神,只覺得他應是在思念巫傲。

  畢竟曾經形影不離的倆人,忽然兩處茫茫,幾個月無法相見,定是難受的緊。

  池緞將蒼刎珠合鐵玉遞給夜宇珹,道:「這珠子我拿了不安心,還是你先研究吧。」

  夜宇珹挑眉:「不是要看上三個時辰?」

  池緞一臉高深:「時光流逝,歲月如梭,故這三個時辰我打算用來跟爻兒聊天,更有意義。」

  季瀾頓時失笑。

  正要開口之際,船身突然發出喀搭巨響,接著用力一晃!

  甲板上所有人瞬間東倒西歪。

  季瀾剎那間便被環進安穩的懷抱,低沉的嗓音從耳邊傳來。

  「還好嗎?」

  他朝夜宇珹點點頭,不安道:「應是船身撞到東西了。」

  過去數十天,他們在黑洋上穩定順流,不曾撞擊過任何海中物體。

  何涼涼驚恐道:「該不會又是另一條巨水蟒妖!?」

  夜宇珹沉聲道:「莽妖屬大型妖類,占地為王,方圓千里內只會有一條。」

  池緞正攬著安爻的肩,道:「下去看看便知。」

  而這次動靜極大,雙悅莫瀟和阮絆棠,包括莫仙島和其他仙門,全都衝出船艙一探究竟。

  池緞趕緊說道:「不必太多人下去,其他人留在船上守著。」

  的確需要人下船查看,可大船是他們在蟲煙中唯一的住所,同樣需要駐守。

  阮絆棠:「好。我和莫景他們駐守於船,你們小心點。」

  花青冥急著道:「我也一同下去!」

  若是赤婪已現,他定要為整個花令門報仇!

  池緞朝分配好的眾人點頭,接著便轉身,跟上最前頭的黑袍身影。

  夜宇珹早帶著季瀾往外躍。

  船外。

  季瀾正滿臉震驚,望著原本應該是海水的腳下。

  此時此刻,已不是波浪水面。他的鞋履沒有被海水沾濕,而是落在一處硬實的面上。

  望眼望去,整面黑洋,已然結冰!

  冰層之厚實,仿佛以這模樣存在了千百年之久,不曾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