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季瀾笑道:「也多虧巫傲什麼都往身上掛,我才能在密室里找到這顆鐵玉。閱讀��

  莫瀟則專注地端詳季瀾手中小石,道:「這裡頭包裹的,真的是玉?」

  季瀾點頭:「他與一般鐵石不同,拿起來沒有鐵鑄品的沉重感,除了外面一層較薄的鍍鐵之外,裡頭包裹的便是玉質,故握久了便有股玉石的冰涼透出。」

  季瀾將鐵玉直接交給莫瀟,讓其研究,接著目光轉向人群之中的某人,道:「柳公子,當時未向你與巫教主開口,便擅自拿走玉石,十分不好意思,我在此先向你致歉。」

  柳卿卻搖搖頭,面色與其餘人不同,從季瀾說出鐵玉一事開始,便絲毫沒有意外之情,只道:「如今大家都身在蟲煙,這些小事,早已不足掛齒。」

  大伙兒圍成一圈,研究鐵玉之際,夜宇珹也拉過季瀾背後的一縷髮絲。

  「你出房前就讓雪松鼠把蒼刎珠和鐵玉帶在身上?」

  方才他掌風揮過窗子,本是想讓那團白毛先出來,怎知雪松鼠十分機靈,這回居然將兩顆小石一同叼出來了。

  季瀾眼角一彎:「你怎麼知道?」

  夜宇珹勾唇:「他平時不肯隨意拿出蒼刎珠,方才倒是神奇,還帶著出房。」

  故一定是身側人事先向雪松鼠說過了。

  季瀾笑道:「大家正抓緊時間議事,倘若不先和他溝通好,萬一討了半個時辰他都不給,豈不是浪費時間。」

  夜宇珹挑眉:「不給?那晚上便將他趕出房,去睡甲板。」

  季瀾肩上的毛球聽見這句話,頓時跳起來。

  將圓鼓鼓的臉頰對準夜宇珹,憤怒吱喳五聲。

  季瀾忍不住失笑,朝夜宇珹道:「雪松鼠最近確實變胖了,萬一你惹他不高興,晚上便在你身上跳上數十下。」

  夜宇珹卻道:「無妨。別和本座搶人便行。」

  雪松鼠在他胸膛跳千下也無所謂,可入寢之後,待在季瀾身上便不能超過一炷香。

  兩人談話間,柳卿忽地朝季瀾問道:「仙尊,能否將蒼刎珠借我看一看?」

  季瀾點頭,莫瀟和其餘人正在研究鐵玉,此時他手中也只剩下蒼刎珠。

  柳卿將其接過,放於掌心,低著頭認真打量。

  季瀾見他模樣認真,便道:「柳公子也曾聽聞過這顆珠子?」

  好一會兒,柳卿才慢慢答道:「傳聞蒼刎珠是開啟蟲煙潭境的金鑰,我自然聽過。」

  那顆如米粒般的小珠子,靜置在他手心,並未異動或無發光,仿佛不起眼的迷你玻璃珠。

  柳卿道:「聽聞這是魔尊在雪髯城中取得,此事為真?」

  季瀾應首,簡單說道:「他被藏於半蝶教中,需得到三把材質不同的扇子,方可喚出。」

  阮絆棠:「還需要三把扇子?做什麼用?圍圈跳舞嗎?」

  池緞:「阮門主興致真好,不如晚點便即興來一段,我喚眾仙門來甲板替妳助陣。」

  阮絆棠:「我舞不了扇,不如舞刀。神醫想看我斬幾個人頭,直說無妨。」

  口吻十分豪爽。

  池緞:「不愧是女中豪傑,應該留下幾個藥人,讓他們陪門主一同共舞。」

  阮絆棠瞬間露出厭惡神情。

  莫瀟也來了興致,問道:「三把扇子?聽起來果真如蝴蝶飄逸飛舞。」

  雙悅:「聽聞海吟吟下場極慘,最後還被半蝶教逐出。」

  何涼涼不屑道:「那也是她應得的結果。」

  安爻:「幸好蒼刎珠沒讓她拿去,只是當時我們也不知曉,這便是聚靈之器。估計半蝶教上也無人清楚這事。」

  雙悅:「當初雪髯城一事大家都有所耳聞,可卻無人知曉裡頭真實發生的況狀。」

  何涼涼做出痛定思痛的神情,道:「這確實是段不怎麼愉悅的回憶!」

  大船上頭,一伙人頓時對著雪髯城一事陷入熱聊,說到最後,又扯到何涼涼一開始賣的餅。

  當事者心有餘悸道:「那時師父和我都中了毒,嘗什麼都發苦。」

  安爻嗤笑道:「就你賣餅賣到自己中毒,這等蠢事還敢說出來。」

  莫瀟一驚:「賣餅賣到中毒!?」

  何涼涼惱怒喊道:「喂!你這是對兄長的態度嗎!」

  安爻:「你敢說這不是事實?」

  池緞不嫌事大,興致勃勃地發問道:「連我都不知曉這段往事,趕緊說來聽聽,涼涼賣的餅是何種口味?」

  安爻在對方開口之前,便搶答道:「毒藥口味,吃完把自己毒到眼睛都瞎了。」

  何涼涼聞言,氣的差點兒頭頂冒煙!

  這一頭吵吵鬧鬧之際,甲板對側則是另一種光景。

  柳卿眼眸半垂,看上去有些恍神,仿佛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響,只專注注視著手中珠石。

  夜宇珹懶散地瞟了他一眼。那顆小巧的珠子,正安穩的躺在柳卿手中,仿佛一顆毫不起眼的石礫。

  好一會兒後,柳卿才抬起臉,將蒼刎珠遞還給季瀾。

  揉了揉太陽穴,道:「仙尊,我有些累了,想先回船艙休息。」

  季瀾朝他叮嚀幾句後,便看著對方轉身。

  那背影單薄的似乎隨時要倒地,他不禁說道:「柳卿的身體狀況有些差,似乎進入蟲煙後便一直如此。」

  池緞剛好走來他身旁,聞言便道:「我晚點就去找些強身的藥丸給他服用,柳卿看起來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真沒想到巫傲喜歡這一型。」

  季瀾好笑道:「要不然神醫覺得巫傲應該搭上哪一類型?」

  池緞深思了一下,道:「至少得跟他相同,喜歡大紅大綠,和鈴鐺串環。」

  兩隻花孔雀站在一起的畫面,雖說辣眼,但應該能惺惺相惜。

  這時阮絆棠也研究完另一顆鐵石,過來向季瀾討蒼刎珠去看,一面說道:「巫傲那傢伙,許久以前曾向我提議過合作,說要和海吟吟一同找尋蒼刎珠,方才我聽涼涼他們講述雪髯城一事,幸虧我沒淌進這渾水。」

  季瀾:「嚴格來說,其實巫傲也沒真淌進去,半蝶教出事,屬海吟吟一手遮天欺,瞞師門上下的後果。」

  池緞卻好奇道:「為何阮門主當初未答應巫傲的計劃?我以為這珠子在是仙門中人人都想得取。」

  阮絆棠:「蒼刎珠固然吸引人,當時這三個字便是人人嚮往。可我就是不想與巫傲合作。」

  「因為衣袍嗎?」池緞猜測。

  阮絆棠毫不考慮地用力點頭:「對,很醜。我受不了他那花俏又沒質感的衣裳一天到晚出現在我眼前,便果斷拒絕了。」

  池緞慎重的表示了解,讚嘆道:「阮門主果然十分注重審美。」

  阮絆棠:「我就遲遲無法理解,為何小卿看來如此正常的一個人,怎會願意和巫傲那種白痴在一起。我還記得,多前年巫傲剛接任教主那會兒,仙門裡盛傳巫鳳教的新任教主年輕有為,是個可造之材,將來定會帶領巫鳳教留下輝煌,當時我正巧到巫羽城辦事,便上門作客一趟。」

  季瀾:「然後呢?」

  阮絆棠:「就是在那之後,我更確定巫傲腦子有問題。飯席間,他開口閉口就是五顏六色的衣袍,和柳卿的畫作,行為舉止與大家傳聞中的根本是不同個人!」

  何涼涼不禁訕笑道:「看來巫傲要不是腦子被撞散了,就是魂魄少了幾縷導致五感缺失,才如此異於常人。」

  季瀾:「興許他剛接任教主,內心承擔壓力過大,才如此反常。」

  安賜忽地道:「當時巫傲剛上任不久,我也曾在外城見過他幾面。當時他正跟人討價還價,關於七彩衣袍和串珠之事,似乎是因為店家給的顏色他不滿意,雙方鬧得不開心。」

  季瀾:「……」

  好吧。花孔雀果然腦子壞了。唉。

  安爻露出回憶的表情:「安賜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記得那裡是一處以染布出名的城鎮,說不定巫傲便是特別去哪兒,尋找比大紅大紫大綠更鮮艷的衣袍。」

  且當時巫傲和商鋪的談話,他依稀有印象…

  ……

  那時他與安賜奉命調查蒼刎珠一事。

  來到以染布知名的城鎮,兩人一進城,便看見一道即為惹眼的身影,穿著鮮艷的淺藍衣裳,腰間衣帶則是湖水藍,掛了好幾串鈴鐺,隨著對方踏步的每個動作,響遍街上。

  巫傲起先在一家古典秀麗的鋪子上,安爻從茶樓詢問完事情走出,便看見對方面色不佳,正與老闆發生爭執。

  老闆手上拿著一套嶄新的服飾,是貴氣高雅的墨藍色,布料色澤偏深,肩上繡縫的紋線沉穩高雅,腰間流蘇搭配的正好,一看便價值不斐,穿上後定能將人襯托的更為穩重。

  安爻從不遠處望去,也覺得這套衣衫十分不錯。

  怎知卻聽見巫傲說:「老闆,我當初說好的色澤並非這色,為何你未依約定做出?」

  老闆好聲好氣地回道:「公子要的那顏色,製成衣袍不夠大氣高雅,我便稍稍降了些色調,這身墨藍更顯穩重貴氣,穿上去便是翩翩雅士。」

  巫傲:「可我不喜如此黯沉的顏色,麻煩老闆重製一件,就要上回說的那種亮藍。」

  老闆為難道:「公子,可那種布匹做出的衣飾真的不好看,我實在拿不出手……」

  巫傲指定的顏色,是染布坊染出後立即會被棄置的顏色,如此俗氣的亮彩,無人受的了!

  要是巫傲穿這齣去顯擺,其餘人知道是在他這商鋪買的,肯定一輩子不願再光顧!

  這種賠本生意,他做不起!

  巫傲見老闆不肯妥協,便道:「那便算了吧,這套深藍衣服您就自己留著,我另尋他店。」

  老闆才仿佛鬆了口氣,趕緊送客。

  安爻與安賜看著這幕,只覺得啼笑皆非,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巫傲又停留在同條街上,一處胡里花俏的商鋪前。

  這間鋪子與方才的不同,牆上掛滿各種驚人色澤的布匹,配色一言難盡,故整家店鋪可謂乏人問津,不如兩旁店家人擠人。

  巫傲神情專注,正打量一匹亮到讓人眼瞎的螢光藍布料,道:「老闆,我想看看這塊布。」

  大鬍子老闆見整整一日終於有個客人進鋪,趕緊起身,熱情招呼:「公子面貌如玉,看來便是富貴人家,我這有些更顯穩重貴氣的顏色,要不你進來看吧!」

  巫傲神情略帶驕傲,道:「不必了,那般沉黑陰暗的顏色我看不上眼,你這兒若有什麼亮麗鮮艷的布料,儘管拿出來。」

  於是老闆立即從桌子底下,拿出好幾卷五年都賣不出去的驚悚艷麗布匹。

  全數攤開後,簡直讓人眼瞎。

  巫傲卻面上一喜,十分闊氣的說道:「我全包了!」

  ……

  甲板上。

  阮絆棠聽見這一段,隨即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們為何要在這裡談論那傢伙的愚蠢事跡?」

  她跟第一間鋪子的老闆相同,都受夠了!

  何涼涼表情與她不相上下,只得說道:「就當作多認識些顏色?」

  安賜:「不過巫傲似乎特別喜愛藍色,當時他購買的布料,裡頭便有天藍淺藍中藍暗藍亮藍,身上最常穿的也是這一色為底,配上各種腰帶。」

  莫瀟聽的昏頭,忍不住道:「確實挺考驗人,這麼多色彩穿在身上,這般眼花撩亂,也只有柳卿受的了。」

  季瀾笑道:「也許他倆在一起,是雙方都特別開心。我感覺柳卿並無任何勉強,是真心真意的與巫傲一同生活。」

  阮絆棠聞言,不置可否,仍是十分嫌棄巫傲的穿著。

  一會兒後,她便將蒼刎珠還給季瀾,看見遠處昏了一層的天色,說道:「對了仙尊,今晚輪到你們準備晚膳。」

  因船上沒有其他人敢轉達,大家都抱著吞口水度過一餐的想法,故她特別提醒這一聲

  只見何涼涼與安爻頓時噤聲,阮絆棠又道:「灶房都已經收拾好了,隨時能用。」

  池緞聞言,頓時往後跳開,沖至安爻身邊,攬著他肩膀,轉身就要往船艙走。

  季瀾:「……」

  那背影,莫非是落荒而逃?

  他鎮定地朝阮絆棠說道:「多謝阮門主提醒,我們等等便過去灶房。」

  待眼前紅衣女子離開之後,季瀾才偏頭,朝站在身側的人說道:「看來是逃不過了。可我記得神醫明明會燒菜,在菘兒谷時還做了一大桌子,為何這會兒跑得比誰都快?」

  夜宇珹:「池緞嫌麻煩,且用餐的不只夜焰宮。」

  簡而言之,若要池緞下廚,得是親近之人。

  季瀾笑道:「我猜等等若是安爻進了灶房,神醫便第一個跟進去。」

  夜宇珹望著那淡雅的弧度,彎唇道:「等會兒你要大展身手?」

  季瀾眼眸眨了眨,說道:「就怕我做的東西無法入口,大家吃不進。」

  夜宇珹挑起眉:「本座在,誰敢。」

  季瀾忍不住失笑:「你這模樣,是要他們全用吞的?」

  夜宇珹:「無妨。總歸都是吃進。」

  吞的嚼的灌的,或倒立吃進,都一樣。

  有他在,誰敢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