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季瀾才剛說完話,雪松鼠便衝過來桌邊,往椅子上用力一躍,直接跳到他懷裡。閱讀

  圓成毛球的背影正瑟瑟發抖。

  季瀾順勢捧起他,失笑道:「你也是,怎麼啦?」

  雪松鼠十分委屈地朝他吱了一聲。

  夜宇珹聽出那可憐巴巴的聲調,頓時挑眉,朝那團白毛道:「想睡榻上也行,你若抓得緊沒掉下去,便隨你。」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團毛正在賣慘。

  季瀾有些面紅:「你…你動作小點也行,他便能待在床角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量已是逐漸轉小。

  夜宇珹卻直接回道:「辦不到。」

  說完又突然彎唇,略帶邪氣,道:「不如床讓給他。」

  季瀾一愣:「那我們睡哪?」

  「窗邊桌邊牆邊,弄完了再上榻。」夜宇珹驀地咬了下他唇瓣。

  季瀾這回連頰面都染紅了:「你…別鬧。」

  站著什麼的,他這讀書人沒有力氣!

  夜宇珹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揚笑道:「我抱著你就成。」

  季瀾面紅之際,眼前人的俊臉又離的極近,他無法招架與閃躲,最後乾脆忿忿地往夜宇珹唇上用力啄了下。

  以示抗議!

  低笑的嗓音卻道:「抗議無效。」

  季瀾的唇在下一瞬便被堵住,腰帶也讓對方長指扯松。

  窗外海浪聲不斷,黑洋又開始起漲勢,溫度比白日冷寒不知多少,潭境的寒風不斷在水面上咆嘯,似乎在某一瞬間,便能將人卷至幽深海底。

  房內,卻是暖意十足,炭盆散發著熱人溫度。

  正中央的桌子處,季瀾半闔著眸,躺於上頭,身上已是未著寸縷,背下墊的是墨黑緞袍,讓他不被堅硬的桌面硌到。

  夜宇珹站在他□□,低下身吮著他耳垂,海浪打著船身,分明大船堅固紮實,可季瀾這一頭,卻是晃的厲害。

  不知隔了多久,季瀾才艱難說道:「你別……桌子會垮的…」

  語調帶著急喘,已是不穩。

  夜宇珹將他整個人抱起,往放著炭盆的那面牆邊走去,低啞道:「說好今晚床榻讓給雪松鼠的,說到做到。」

  季瀾眼角帶著紅淤,雙臂攀在對方結實的肩頸上,在夜宇珹話落之後,他背部也跟著靠上溫暖的牆壁壁面。

  不若這頭的動靜極大。

  這回,雪松鼠窩在榻上一團被褥中,睡得極其安穩。

  好不容易搶到了床!

  即使房內有人胡鬧,本毛!

  依舊!

  要與世隔絕的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這一覺還真的睡得挺飽。一直到曙光微微灑進房內,雪松鼠才被較高的那人拎到床角,將床榻讓給另一道早已累暈過去的身影。

  蟲煙的險境,卻絲毫不影響室內,繾綣靜好。

  --

  --

  十日之後。

  大船順著浪,一路朝北行駛。

  安賜一群人正坐在甲板,何涼涼正興高采烈的說到霜雪門那群雪貂,說要是讓他們看見雪松鼠一天到晚待在季瀾肩上,肯定會吃醋。

  談話之間,安爻驀地望見遠方出現的一小塊陸地。

  立即站起身,喊道:「是島嶼!」

  這是他們離開莫仙島後,十日以來遇上的第一座島。

  令人振奮!

  池緞:「順著靠岸吧,下去看看那裡有什麼,蟲煙的小島應該不少,可黑洋上卻難遇到半個,興許是整片海洋太大,島和島之間相隔甚遠,這會兒好不容易遇上一個!」

  季瀾往那方向張望了一會兒,只覺得除了莫仙島外,其餘的島嶼總給人一股陰森森的發怵感。

  夜宇珹在他身側,懶懶望了那島一眼,目光便移回季瀾身上,道:「這回別分散走。」

  池緞聽見這話,在旁用力點頭:「對對,不管這座島多大,大家全走一起,萬一又觸了什麼奇怪的結界,好歹是全部人都一起傳送。」

  一個時辰後,船身便緩緩靠至灘邊,一半的弟子留在船上,隨時應變,其餘的跟著下岸。

  過了這些天,柳卿風寒也已半愈,堅持一同隨行。

  大伙兒越過一大片深灰礫灘,然而整座島上靜悄悄的,連空氣都帶著冷意,一點生物的氣息都無。

  所有人持續往小島深處走,逐漸進入樹林,地面散的全是枯枝亂葉,樹群模樣也十分怪異,許多枝幹扭曲生長,不若外頭曬光日照,直聳生長的大樹。樹皮更是斑駁,仿佛染上了什麼毒夜般,東一塊、西一塊的剝落。

  詭譎的氛圍壟罩下,所有人皆小心防備著,愈是靜謐,愈要心神警戒。

  中途柳卿不小心咳了幾聲,聽的出已盡力壓低音量,可在靜悄無聲的林間,仍是迴蕩出些聲響。

  季瀾關心的朝他問了幾聲,對方擺擺手,表示自己身體沒問題。

  終於在半個時辰後,有排低矮屋房映入眼帘,外觀不如莫仙島的磚瓦完好,生氣勃勃,而是破舊凋零,一眼望去全是老舊,外牆上頭沾著疑似泥沙的黑屑,看著便環境髒亂。

  夜宇珹走在眾人最前,直接以掌風揮開其中一扇門,那木門破舊的撐不起強勁掌風,直接便裂了數痕,貌似隨時要塌掉。

  而門口才剛大敞,一陣腐敗氣味瞬間飄散出,門外其餘人幾乎是剎那便捂住口鼻!

  何涼涼驚道:「天啊!這味道…裡頭是有動物屍身嗎?」

  安賜同樣皺著眉,攬過何涼涼的肩,讓他靠近自己一些。

  池緞面不改色,只道:「這味道不只腐敗,還混了不少藥草。」

  他是大夫,一聞見便能輕易分辨。

  夜宇珹直接走了進去,入眼的,是一抹抹深綠藥池。

  然而卻與菘兒谷的淡香藥潭壓根是天和地。這處的水質黏膩,發著詭異臭味,水面不時冒出小泡,仿佛沾上身後便再也洗不掉。

  更驚悚的,是每個池子裡,都坐了五六個人!

  雙悅望見的那刻,差點驚喊出聲,莫瀟也瞪大雙眼。

  莫硯與莫景則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幕。

  池中的人,動也不動,就這般靜止在裡頭,胸膛甚至沒有起伏感,全身布滿噁心黏液。

  季瀾努力壓下心頭驚懼,道:「這…這是藥人嗎?」

  眼前這些不知還能不能稱的上人類,一眼望去,他們臉上表情雖無痛苦,但也沒有更多情緒,甚至季瀾一群人走進房內,都沒有絲毫反應。

  夜宇珹打量著其中一池,道:「大概是百年以前進入潭境的那群仙門。」

  何涼涼驚懼道:「可…為、為何他們會變成這樣!」

  花青冥雙眸劇顫,環視了房內一圈,眼內逐漸染充斥恨意,咬牙道:「這堆不人不鬼的東西,定是鬼尊與赤婪所為!蟲煙既是他們的地盤,也只有他們能辦到!」

  柳卿在他身旁,表情沒比他好多少,幾乎是失神的盯著室內畫面,貌似連花青冥放大聲量的怒喊都沒察覺。

  池緞繞開眾人,直接便步至藥池邊,仔細地端詳起來。

  安爻不禁蹙眉:「你別太靠近了!」

  池緞抬眼朝他展笑,然後道:「沒事,就觀察一下,看看這島上有何玄機。」

  安賜:「神醫,這些人死了嗎?」

  池緞目光專注,望著藥人冒在水面上的軀體部份,半晌後才說:「不算死也不算活。」

  阮絆棠捂著鼻子,柳眉緊蹙,「神醫這是什麼意思?」

  阮堂門中處處是清香,何曾有過如此腐敗氣味,她簡直一刻都受不了!

  池緞:「倘若說死了,他們卻能活動。倘若說活了,可藥人卻又沒有自我意志。便是半死不活。」

  季瀾:「能恢復嗎?」

  池緞直起身,搖了搖頭:「這些藥池帶毒,毒液緩慢入侵身體,已是去不掉,只能永遠這樣了。」

  花青冥怒道:「鬼尊極其可惡!如此殘害人命!他躲在這潭境裡,弄這些東西究竟想做什麼!?」

  他身側的柳卿似乎恍惚,悠悠說道:「藥人無心志,意識又受了控制,便能輕易使喚。」

  夜宇珹聞言,目光驀地望向他,開口道:「所以若要在潭境各個角落試險,派這些藥人便是最好不過。」

  柳卿沒有回視,對著藥池發呆,輕輕點頭。

  季瀾道:「這裡的屋房這麼多間,該不會每間都是藥池?」

  池緞:「當年進入潭境的仙門,人數至少上百,若說全被抓了過來,毫不意外。」

  莫硯看了室內慘象,以及那些曾和他相同,四肢健全的仙門,如今宛如活死人般,只能待在池子裡,不禁心有餘悸道:「幸虧…幸虧莫家人當年遇上契機,尋到了莫仙島,有莫仙島庇佑,方能逃過此劫!」

  安爻:「硯叔曾說,是結界紅花指引你們找到島,也許這些仙門,就沒有你們當時的運氣。」

  門邊,阮絆棠已是對著外頭不斷換氣,道:「這味道,我是真的要吐了,有什麼事出來再說吧!」

  大伙兒隨即跟著走出,繼續選了幾間矮房察看。

  每回皆是一拍開門,便有濃重腐味傳出。果不其然,裡頭也全是藥池,每座池裡的藥人都是差不多數量。

  一刻鐘後,勘查告一段落。

  季瀾走到外頭其中一棵枯樹下,深呼吸吐氣,道:「這些東西,既是鬼尊所做出,要在潭境中試險。那他們要試的是什麼?」

  夜宇珹直接道:「尋找聚靈鐵石。」

  季瀾:「是因為當初莫家人在眼皮子底下消跡,因而製作出藥人,讓他們在蟲煙中各處尋找嗎?」

  夜宇珹頷首。

  柳卿站在他們不遠處,神色蒼白,不知是風寒余症,還是被這島上畫面給嚇的,此刻已是精神不佳的靠在樹邊。

  季瀾:「柳公子,倘若身體不適,便先上船休息吧。」

  他猜想,這些腐壞慘綠的東西,與巫傲的花花衣袍自然不能相比,看在柳卿眼裡,定是特別衝擊,無法適應。

  柳卿聽他關心語氣,便偏過頭來,一小會而後,驀地輕聲說道:「這些藥人並非鬼尊所制。是赤婪。」

  季瀾瞬間蹙起眉:「柳公子如何得知?」

  柳卿順了口氣,緩虎說道:「方才我仔細看了藥池裡頭,上頭浮了些藥草,有幾樣我曾在巫羽城外看過,雖忘了效用,可我知道,其中幾樣調在一起,便能從藥變成毒。傳聞鬼尊身軀有損,無法出潭,故這些東西,肯定是赤婪出潭境尋找回來所制。」

  夜宇珹卻道:「既是赤婪找的,如何能確定不是鬼尊所令。」

  柳卿一怔,貌似又出了神,沒再答話。

  池緞與安爻等人從不遠處走來,道:「那藥池裡,除了潭境外的各類藥草,還有其他我曾見過的種類,有部分菘兒谷里也曾種植,只是藥池過於混著,還得花時間一一釐清。」

  池緞話落後,便從袖擺中拿出一抹空的小藥瓶,「我用落葉盛了點藥液裝進,待回船上再仔細查看。」

  柳卿忽地虛弱問道:「我們在這裡要停留很久嗎?」

  池緞:「這座島有鬼尊與赤婪的蹤跡,自少得弄清楚,不能空手而回。」

  柳卿這才艱難的點頭,臉色蠟白。

  季瀾則是抓緊時間回想,可《仙尊嗷嗷叫》對於蟲煙的片段,驚覺原主找到大船與黑洋巨水蟒,都是書中曾描寫的片段,可這令人發怵的藥人島,則是一字未提。

  季瀾想著想著,忽地詫異地發覺,似乎只要和鬼尊相關的所有事跡,皆是《仙尊嗷嗷叫》中沒有的,包含結界花與莫仙島,和譽仙大會上的花妖、後來的巫鳳教,以及雪地屠殺。

  所有和鬼尊赤屠連結到的人事物,從頭至尾,不曾出現在《仙尊嗷嗷叫》里!

  夜宇珹見季瀾出了神,便攬過他腰側,以眼神詢問。

  季瀾朝他輕輕搖頭:「我沒事,待會要不先聚集大伙兒,討論關於藥人島的事。」

  夜宇珹:「還得等池緞將藥人池的成分研究出來。」

  安爻忍不住道:「鬼尊為了這聚靈鐵石,幾乎翻遍全仙門,為的到底是什麼?他不已經墮入魔修,這東西對他而言有何用處?」

  何涼涼猜測道:「也許是幫助他修魔更上一階?。」

  安爻皺眉道:「可既然是為修魔,難不成全道上只有聚靈鐵石能辦到?所有仙門的仙器加起來也有數百種,為何執著於此?」

  此時莫瀟和雙悅正好雙雙走來樹下,聞便道:「我們莫家鐵石,向來不做魔修所用,雖不知鬼尊得到後會如何改造,但這鐵石的功用,一直是聚集丹靈,讓石子飽含靈力,作為武器。」

  季瀾:「沒有其他用處了嗎?」

  莫瀟搖頭:「傳到我這一代,便是如此。不過,也許硯叔知曉其他用途,畢竟他為蕪石門的先祖之一,興許清楚更多。」

  眾人談話間,驀地聽見一陣女聲從不遠處傳來,驚喊著:「全數退開!離遠點!」

  安爻一驚:「是阮門主的聲音!」

  一行人聽著急促的語調,話不多說,直接躍身,往那方向過去。

  剎那間,樹底只留下靠在樹邊的柳卿,臉色微弱地望著整排屋房。

  其中一處的藥池房內。

  阮絆棠與其餘弟子正驚恐地望著眼前,她們方才經過這間屋子,聽見裡頭有奇怪聲響,便直接進門查看,沒想到一入室內,距離門口最近的一抹藥池,其中一名藥人驀地睜開雙眼,空洞的視線對準她們,接著緩慢站立起身,身上衣袍早已被藥池浸透,又濕又黏的沾於皮膚,正或者說,已成為藥人皮膚的一部分,扒也扒不開了。

  季瀾幾人落地後,見到的便是同樣畫面。

  阮絆棠朝他們道:「這藥人行動詭異,似乎突然感應到什麼,突地睜開眼睛,直盯著我們。」

  池緞見藥人濕答答的模樣,警覺道:「你們都別上前!那池子裡的東西,能控制他們心緒!此刻藥人有動作,定是感應到了什麼。」

  季瀾緊緊蹙著眉,那黏稠墨綠的藥汁,讓人一看便想起嘔吐物,味道也著實像極了廚餘。

  驀然間,其餘池裡的藥人也有了動作。

  一個個站起身來,直面朝向他們。

  何涼涼驚詫道:「這、這是要做什麼!?」

  池緞立即道:「若我猜想沒錯,宇珹你身上的……」

  豈料他一句話未說完,其中幾名藥人便猛然加快速度,翻身出池,往大伙兒方向撲去,分明目光少了焦距,動作卻精準不已,夜宇珹直接揮出一掌,最前頭五六名藥人直接往後倒去,可撞上磚瓦牆面的剎那,竟無倒地之樣,反倒直接站穩了身,接著又迅速撲來,動作與倒地前相差無幾。

  夜宇珹頓時蹙緊眉宇,朝身後眾人道:「出房!」

  接著便攬住季瀾後腰,一同躍出。

  季瀾在他懷中抬起臉,快速道:「他們要的,是你身上的蒼刎珠!」

  池緞說到一半的話,便是這句!

  夜宇珹卻道:「不只。」

  兩字剛落,數十名藥人已隨之衝出房外,各個面無表情,動作也帶著僵硬,仿佛只是聽命行事那般,沒有自己的五感。

  夜宇珹這回直接便喚出靈劍,碎霜純黑的劍芒,剎那便現於眾人眼前。五指握住劍柄,直接朝藥人的方向揮去。可果不其然,藥人受了這強勁的靈力襲擊,雖是往後飛出仰倒,可卻不過半晌便爬起,與方才的情景是一模一樣。

  夜宇珹見了這幕,便朝季瀾道:「你身上的那疊符。」

  季瀾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花青冥蹭與他的那些符紙,於是他趕緊從衣襟掏出,遞了過去。

  夜宇珹俐落地將符紙甩向奔來的藥人,薄薄的紙張隨即飛了出去,卻沒有飄落於地,而是全數立於半空中,散著光體,夜宇珹兩指聚攏,指尖對著那些白紙方向,快速畫下許多撇。

  不過一瞬,所有符紙便驀地發出光芒,憑空展現出他所畫的咒體,那蒼勁的字跡由淡轉濃,愈來愈深,直至好幾絲藍光從字中發散開。

  剎那間,所有藥人狂奔的動作終於靜止!

  所有人望著這幕,皆是心驚膽戰。即便藥人動靜已停,大伙兒仍是不敢靠近。

  只能眼睜睜看著最前方的一黑一白身影,往藥人的方向走去。

  夜宇珹藥人前方一尺的距離停步,季瀾在他身側,二人仔細的察看面前這副身軀。

  季瀾蹙眉道:「確實是人不人、鬼不鬼,看來是無法復原他們真身了。」

  被製成藥人,另一方面來說,便是原本的自己已死,空有軀殼,受人控制。

  夜宇珹沉聲道:「剛才藥人衝出的那間藥池,顏色比其他間房都更為濃郁。」

  季瀾詫異道:「所以他們才對蒼刎珠特別有反應?便是因為受控較深的緣故?」

  夜宇珹頷首:「約莫是如此。」

  季瀾定了定心神,望著那群僵直的藥人,驀地又道:「不過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會畫咒?」

  夜宇珹轉面向他,彎唇道:「想學?以後能教你。」

  就先拿雪松鼠做試驗品,練習眼下用在藥人身上的定身咒。

  季瀾鎮定回視。

  不許你這麼做!

  他都已經無床可睡了!

  池緞的聲音忽地從後頭傳來:「讓宇珹教?別鬧了,他以前學畫咒不過也是亂撇一通,一點耐心都沒。」

  季瀾回過頭,道:「可他畫出的咒體,確實讓藥人停下來了。」

  池緞嘖嘖兩聲,「這就是所謂天賦,別人苦心學習五年半載都出不了師,宇珹隨便寫上幾撇,符紙便能感應。」

  季瀾慎重的點頭:「所以有機會的話,不如神醫和我一同向他學習吧。」

  池緞:「宇珹的耐心大概只有對仙尊,要他教我?我不如去拜師菘兒谷的魚。」

  季瀾忍不住莞爾。

  池緞拿出袖擺內的空瓶,定睛朝面前靜止的藥人打量,接著朝夜宇珹道:「你拿片落葉,割一小截他的頭髮。」

  夜宇珹隨即一掌揮過地面,掌風帶起泥土與葉片的同時,他以兩指夾葉,往藥人頸側一划,一縷黏膩的髮絲立即斷下,池緞拿著空瓶接上,再迅速蓋起。

  季瀾:「這符咒的效用能維持多久?」

  他見藥人動也不動,不禁好奇。

  夜宇珹:「花令門的符紙堅固,只要咒體仍在,便能持續效用。」

  池緞:「太好了!那這藥人島的藥人全都不是問題!仙尊,符紙還剩多少?」

  季瀾十分淡定,道:「全沒了。」

  池緞傻眼。

  「沒、沒了?」

  季瀾咳了聲,道:「方才情急之下,我全拿了出來,沒空點數。」

  他遞給夜宇珹時,對方便直接甩出去了。

  夜宇珹懶聲朝池緞說道:「全都在這裡,怎麼,你想拿去包飯?」

  池緞:「就你輕鬆!這滿島的藥人,還沒個辦法能對付。」

  夜宇珹卻道:「有。」

  池緞一愣:「什麼辦法?」

  季瀾見他不解的模樣,便道:「神醫不是有將菘兒谷的草藥帶上嗎?辦法便是這個。」

  既是藥池,在裡頭混入更多藥草,不僅不易被人發現,藥性也能慢慢入侵。

  池緞眼眸瞬間一亮,拍掌道:「確實如此!」

  接著一臉譴責的望向好友。

  你是不會一次把話講完?

  為何還需仙尊來做翻譯。

  嘖嘖。

  可否多用點心,在夜晚小瓷罐以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