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閱讀
這回推出了一個比手掌還小的瓷瓶。瓶身為淡黃,上頭系了張薄紙,季瀾在台下瞧也瞧不清楚,只知道上頭似乎寫滿了字。
老道長道:「現在我手上的,是全仙門唯此一顆的丹藥,據說出自池緞池神醫之手,名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丹』,顧名思義,便是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我念出藥瓶上附的紙條。」
接著便將那小紙解下來,清咳一聲,將紙張移至最靠近眼賭的距離,眼眸一眯,張口念道:
「你喜吃佳肴美食嗎,夢裡便是令你垂延三尺的滿漢全席,雞豬牛羊配上魚翅鮑魚。」
「你喜好收集復古玩意兒嗎,夢裡便是雅士收藏家,古簫玉琵琶,與價值連城的字畫,十座木櫃也裝不下。」
「你有意中人嗎,夢裡兩人便是你儂我儂,颳風下雨都吹不散彼此互許的心,永遠不分不離。」
「你曾恨不得將誰千刀萬剮嗎,夢裡對方便朝你五體投地跪拜,以你為尊,喚你為師。」
這蒼老穩重的聲嗓,配上仿佛唬人的誇大字句,壓根違和到了極點。
全場仿佛在欣賞一幕詭異相聲。
何涼涼望著老道長面不改色讀紙的模樣,好奇道:「這東西真的出自池神醫之手?」
安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本來還覺得是唬弄人,可依照這張紙的內容,約莫就是那混蛋寫的。」
季瀾心道,這俗不可耐的內容,到底是在折磨聽眾,還是折磨念讀之人?
他不禁問道:「可既然是神醫做的藥丸,怎麼會流出來拍賣會上?」
夜宇珹:「池緞對谷里的藥一向態度隨便,做了即亂扔。」
季瀾一詫:「可要扔也扔不到谷外吧?」
「差人丟出來就行了。」夜宇珹語氣懶散。
季瀾:「……」
莫非是垃圾?
這收拾的方式真是特別。
夜宇珹:「八成是池緞本身想讓這丹藥流進拍賣會。」
季瀾點點頭:「果真是神醫妙算。」
他能感覺得出,池緞也是個不容小覷的高手。
前頭。
老道長小心的將紙張系回瓶上,說道:「開始喊價。」
底下瞬間冒出好幾個聲音,全是往上加價的。
季瀾驚嘆:「這丹藥居然這麼多人有興趣?」
夜宇珹懶聲道:「白日想盡之事,一個晚上便能輕鬆達成,夢裡享受事成之喜,眾人自是蜂擁搶奪。」
季瀾:「沒想到池神醫居然如此閒情逸緻,還有空閒研發這種效用的丹藥。」
安爻怒氣沖沖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他就是整天閒閒無事的王八蛋。」
語氣中儘是一副「老子鯊你」的氣場。
何涼涼乾脆說道:「要不你將這丹藥買下吧,夢裡你能殺他數百回。」
安爻只重重發出一聲哼。
周圍一堆喊聲中,巫傲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這回他想要的畫卷沒有得手,乾脆隨便買了東西當作慰藉。
然而這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丹』卻引起所有人瘋搶,巫傲一時竟也無法得手,便卯起來加價。
季瀾:「看來大家都有密切想達成的心愿,可這不過一夜夢境,早上起來仍是一場空。不如下回請池神醫做個夢境不散丹之類的,讓這些人能一直處於夢裡。」
更好的辦法,其實是清醒之際便將心愿努力達成。如此一來,就不會如夢一場,煙消雲散。
安爻聽見季瀾說池神醫的三個字,便道:「做這東西幹嘛,老子直接出針,讓想做夢的人永遠都醒不過來。」
季瀾:少年,你火氣很大。
到底和池緞有什麼天地之仇?
半刻鐘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丹』的喊價終於告一段落,巫傲這回終於力壓眾人,以四千四百兩拿下,雖他已不如一開始神采飛揚,可臉面也恢復了些精神。
之後台上又陸續推來物件,當拍賣會正式結束時,天幕已是漸暗。
老道長在台上與大家逐一叮嚀:「本次大會喊價成交的物件,將於傍晚睡前送達各位的房間,眼下晚膳時間已到,蔭蘭峰上的所有飯館皆歡迎用膳。」
季瀾站起來,捶了捶坐一下午的腰,朝身側人道:「待會到飯館吃嗎?」
夜宇珹揚唇:「又想喝雞湯?」
季瀾隨即一臉淡然:「沒有,要喝湯回夜焰宮喝便成,外頭廚子燉煮的雞盅不一定香濃。」
且他已經跟夜焰宮的灶房曬臘肉師傅相熟。
怎能隨意嘗外人家的湯!
夜宇珹輕拽了下他散在肩側的銀絲,道:「想到新的湯盅口味?」
季瀾眼眸轉了下,說:「蔭蘭峰上說不定有些特產藥材,像雪髯城的髯松子那樣獨道,能買些回去給灶房師傅研究。」
此趟出門前,他連喝了整整三天的髯松子燉雞。
人間美味。
此外大廳上人潮漸漸往外移步,一開始談論八卦的那伙人,見到夜宇珹與季瀾正近身談話,其中一人不禁驚道:「夜焰宮首座正扯著仙尊頭髮,默不是時辰到了,要進行折磨!」
「就是就是,待會兒要是頭皮掀了大半,這畫面想來就駭人,會吃不下飯的。」
「且兩人站的很近,看來不只是要扯頭皮!」
「別看了別看了!先去飯館占位吧,等等魔尊視線掃過來,聽見我們議論,下個被趴皮的指不定就是我們!」
一群人頓時一抖,趕緊加快腳步從門口步出。
夜宇珹鬆開指間的銀白髮絲,道:「糖葫蘆要飯後吃?」
季瀾眼眸一亮:「你真要買一卡車?」
「有人吃得下,本座就買。」
季瀾想了想後,非常大度的說:「那三隻便成,給涼涼也買幾隻吧。」
兩人後頭的安賜立即答道:「宮主買給仙尊就好,知雪的我這邊會處理。」
季瀾點點頭,總之師徒倆都有糖吃,皆大歡喜!
五人走至屋外時,天邊餘暉早已散光,眼下已是初冬,蔭蘭峰地勢又高,此刻沒有陽光,寒氣更重,由天色來看,夜間應是會飄雪。
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季瀾手上便多了根糖葫蘆,另外兩根則用紙包包起來,在後頭安爻手上。
安爻忍不住朝何涼涼道:「幸好你師父最後沒吃整車,要不現在我手上就得多推一輛車鋪了。」
何涼涼手上也拿著一小袋糖,口味他挑的,銀兩則是安賜付的,他嘴裡嚼著一顆,一邊回道:「方才你家宮主真的要買整車?」
安爻點頭:「那老闆捧著銀子,差點連鋪子都不要了。」
何涼涼有些可惜道:「怎麼不買下呢?」
他能一起吃上好幾十串。
安爻:「仙尊說三串便成,其餘的留給後頭排隊的百姓買。」
安賜朝身邊矮自己一顆頭的少年說道:「你只挑這幾根,夠吃嗎?」
何涼涼點頭:「嗯,這家鋪子的梔子糖味道很好,你也嘗嘗吧。」
安賜卻搖搖頭。
安爻聽見他倆談話,便往旁瞟了幾眼。發現何涼涼從紙包中揀了顆糖,用極快的速度往安賜嘴邊遞去,而安賜似乎早就知道那般,才剛搖頭,卻是順著涼涼地來的手吃下。
安爻:「……」
他與安賜一同當了好幾年的護法,居然不知道對方搖頭是代表想吃的意思。
三人前方。
季瀾正咬下一顆糖葫蘆,享受著甜滋滋的欣喜。
夜宇珹挑眉道:「三串夠吃?」
季瀾:「譽仙大會就三天,正好一天一串。」
夜宇珹卻道:「等會兒另外兩串便讓安爻拿去給踏湮駒。」
季瀾瞬間睜大眼。
這些明明都是他的!
踏湮駒怎能橫空殺出搶糖葫蘆。
嗚QAQ。
夜宇珹見他憤憤地又咬下一顆,彎唇道:「聽說你之前在霜雪門飲食極為清淡。」
季瀾:本讀書人不清楚。你去問問原主吧。
哼。
季瀾慢慢的將口中甜膩咬散,享受那發散開來的酸甜口感,見夜宇珹仍好整以暇望著自己,便道:「總歸我現在覺得,人生就該放輕鬆點,多嘗試新事物也不錯。」
他這理由也是越來越敷衍了呢。
夜宇珹這才揚著唇,往街上最近的一家餐館走進。
然而高大的身影剛步入館子內,聚於門口大批的客人霎時往旁彈開。
季瀾臉色淡然,手裡握著僅剩三顆的糖葫蘆串。心道,唉。這些人看來歷練不夠,如此輕易就被蝙蝠嚇到。
掌柜小二訓練有素,趕緊出來迎接,見到來人一身黑袍,心底雖同樣驚慌,面上卻努力綻出迎客的笑意。
安賜朝他說了個人數,一行人隨即被帶到二樓窗邊,據說是最佳賞景的位置。
季瀾見敞開的窗子外投,一顆又圓又飽滿的月兒正高掛於空,配上蔭蘭峰的夜色,混著絲絲霧氣,確實是極色。
安爻則快速的向小二點菜,張嘴便是八道十道,一點也不帶喘氣。
季瀾見小二緊張到連手上點菜紙都拿不穩,便試圖緩和氣氛:「這飯館似乎極有名氣,人潮來來去去,掌柜的手腳也挺麻利。」
別怕。雖然魔頭本身就是個嚇死人的存在,但方才會場裡的花孔雀都活得好好的,你幫忙點個菜應是不會出事。
半晌後,小二終於顫巍巍地記錄完安爻說的菜名,以逃難的速度撤離桌邊。
何涼涼:「你點的那堆東西,這家店都有?」
安爻:「不知道,反正全是剛才在街上聽別人談論的菜色,不確定是不是這家。」
季瀾神色鎮定,咬下一顆糖葫蘆。一面將剩一顆的糖葫蘆串放進紙包,打算等飯後享用這。
少年。依照你家宮主嚇人程度,對方即使沒有這菜色,也會死命做出。
安賜:「宮主,明日的比武大會已有邀請帖送到客棧。」
季瀾詫異的往身邊一看:「有人要約你過招?」
夜宇珹懶聲道:「夜焰宮可以自己挑人上場。」
季瀾:不是。還真的有人邀約!?
哪個不怕死的勇士。
站出來讓我看看。
何涼涼朝安爻道:「第一個你上場嗎?」
「不是我,是安賜。」安爻喝光一整杯熱茶,又道:「眼下還不知道對方是誰,總之明日上了台才見真章。」
季瀾驚訝的睜眼:「難道邀請帖上,邀請的那方不帶大名?」
安賜:「仙尊有所不知,這譽仙大會的第二日,比武過招流程較為特殊,有意挑戰的那方得先寄邀請,對方接下後代表同意,可卻不知邀請者是誰,須等明日上了台方能知曉。」
何涼涼聽的是嘖嘖稱奇,道:「這人也是夠大膽,居然邀請夜焰宮。幸好不是安爻出場,肯定一點兒都不精彩。」
安爻頓時怒道:「幹嘛,想討罵就說!」
何涼涼:「我又沒說錯,你那銀針一點張力都沒有,射出時甚至看不見,與注靈後的刀劍哪有得比!」
季瀾見他倆又原地吵起,忍不住欣慰。
終於終於,你倆一天沒吵了,還以為病了。
安爻又是一個瞪眼,朝何涼涼道:「我也能使劍,要不明日你與我便上台過招!」
何涼涼:「行!我待會回去就寫邀請帖!」
安賜蹙眉道:「你眼睛剛復原,別做危險的事。」
安爻氣的說:「別攔這白痴!他行就讓他上!」
季瀾:吵吧吵吧,本仙尊特別享受這種喧囂的寧靜。
夜宇珹卻忽地朝他道:「還是你想上台?」
季瀾欣慰之情瞬間轉為驚詫:「我上台?」
夜宇珹揚唇:「只要是夜焰宮帶出來的人便能出戰。」
季瀾:「……」
不是,我看起來行嗎?
還是本讀書人就拿本劍譜上去朗誦。
所謂,以靜制動。
此刻桌邊呈現兩種模樣,安爻與何涼涼已從過招吵到方才買的糖塊數量。季瀾則是面無表情地望向身側黑袍身影,對方則好整以暇回視。
一會兒後,店小二端著好幾盤菜陸續上桌。
季瀾定睛一看,發覺飯館確實把安爻點的菜全做出來了。
求生欲令人讚嘆。
何涼涼也停下吵聲,動筷朝紅燒虎掌那盤夾了一塊。
安爻正準備往同盤下手之際,桌邊便傳來喊聲:「敢問可是夜焰宮右護法?」
安爻慢條斯理地將紅燒虎爪放入口中,含糊道:「嗯,你哪位。」
那人隨即抱拳:「在下虎頭派左使,想與右護法過招。」
季瀾:「……」
有什麼事不能明天比武大會再講,非得這裡翻桌。
可他眼睛瞄來瞄去,見桌邊幾人皆為淡定,尤其夜宇珹,仍是一副跩狂霸酷的模樣,不知有沒有聽進對方左使說話。
好吧,約莫桌邊干架也是譽仙大會不成文的習俗。
虎頭派左使立即展出一套赤手空拳的太極陣法,朝安爻挑眉。
安爻則將口中虎掌咽下,不耐煩地站起身。
季瀾內心瘋狂鼓掌。
嗷嗷嗷。開打了開打了。
對方定住招式,道:「今天有幸與夜焰宮右護法過招,左使待會便得罪啦。」
安爻:「名字先報上來。」
「左使。」
「我說名字。」
「就是左使,姓左,名使。」
「…了解。」
對方雙臂驀地往空中劃出大圓弧,安爻隨即感受一陣微風,裡頭帶著靈力。
這虎頭派左使還有兩下子。
於是他憑空一躍,直接躍身至對方正前方。
左使忽地從胸口衣襟拿出把短柄刻紋小刀,往前揮劃。安爻眼尾一瞄,直接後空騰躍幾圈,站定身子時,曲起的指骨間已夾了三枚細長利針,往左使方向用力一甩。
左使連忙往又一跳,他早已聽說右護法的針功了得,可針終有一日會用完,只要他閃的夠快,對方手上武器消耗完,自己便有機會獲勝。這便是他的計策。
於是待安爻在射出三根銀針時,他又往另一側閃避,動作間明顯的以守退為主。
安爻仿佛沒看見般,一個急速回身,又是三根針往外。
直至甩出第四批銀針時,連季瀾都看出左使欲用的法子了,有些心急安爻這樣盲目地射下去。
夜宇珹卻用指節托著下顎,懶懶地朝他道:「別急。」
季瀾:「可安爻的針…萬一就這樣耗光…」
夜宇珹卻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
桌前空地,已有大批觀戰人潮,紛紛丟下筷匙,不顧飯桌上熱騰菜餚,只想專心關注這場精彩的打鬥。
夜焰宮難得參與譽仙大會,這才第一天就和不知名的仙門教派發生衝突,實為精彩!
不看下去,便是落伍!
左使見安爻指骨間再度夾了三枚銀針,心底不禁一喜,眼下對方已出了好幾批針,看來就要糧絕,距離自己勝利只有一步之差。
於是他心頭竊喜,忍住面上勝利的微笑,往旁側一閃。
果真又閃過了三針。
安爻也同樣一個回身,速度卻已比一開始緩下許多,像是在勉強走位那般,待正面朝左使時,手上又是新的三枚。
左使見安爻揮臂往右側,便狠狠往左側一跳,過不其然,右側隨即閃過一道針光。
可同時間,他也感覺到腹部一股酸軟刺疼。
低頭一看,另外兩枚銀針已是正中准心,插在自己腹中央!
圍觀的人群全是睜眸狂瞪這意外的發展。原本還以為右護法是餐席間喝了酒水,導致腦袋發糊,故憑著夜焰宮的實力居然解決不了一個莫名教派。
哪知情勢一瞬轉向。
左使則是眼眸睜大,捂著腹部不斷往後退。
怎麼…怎麼可能…
對方三枚銀針全夾在同一節指骨上,居然能分兩次甩出!?
安爻則道:「你輸了,有帶敗禮?」
在譽仙大會這三天,雙方過招的輸家,得願賭服輸奉上一份禮,仙門中以「敗禮」作為通稱。
左使忍著痛悶,將銀針取出,明白對方亦不在傷,故針投入身不過三吋,頂多碰碰穴道,並不損他靈根。
「虎頭派認輸,明早便差人將敗禮送至右護法那。」
安爻點頭,步回桌邊。
季瀾笑眼微彎,一副看孩子打架勝利回歸的模樣,朝他說道:「你這是聲東擊西?」
又出一枚引視線,左出兩枚中敵身。
安爻:「對付這種修為平平的角色,根本不須動用真實功力,一點技倆便成。」
何涼涼:「你就不怕銀針真的不夠?那人莫不是在等你銀針丟光。」
安爻聳肩:「有時我甩臂,看起來像出了三枚,實則一枚。如此一來,袖中便能留下兩枚,故針還多得很。」
前面甩出的幾批,全是為了讓對方放鬆注意力,若非如此,他出針的速度也不會故意慢條斯理,一招解決反而更簡單,可他不想對這種貨色動真刀,有辱夜焰宮名聲,故方才連靈力都只注入不到三分。
季瀾頷首,表示讚許,眼眸從安爻下場後便一直是彎起。
夜宇珹見他開心模樣,揚唇道:「明日比武大會才是動真格。」
季瀾:挖喔。那本讀書人要坐搖滾區!
第一排!
方便欣賞混戰。
此時,周圍人群見打鬥結束,也漸漸散開。
下午拍賣會上那群竊竊私語的八卦群,與有榮焉的與季瀾一行人在同個飯館用膳,同樣見到這右護法對上左使的場面。
其中一人已喝的半醉,面色通紅道:「看看!我就說吧!這夜焰宮折騰人的花樣多著呢,光是右護法就把人當小雞玩,耍得團團轉。」
另一人拾起瓷杯,與他碰撞乾杯,道:「方才那聲東擊西的招數確實精彩!下屬都有如此心思,可見主子更不惶多讓。」
「你們覺得,夜焰宮究竟有何折磨人的方式,能把人弄得半死,又不得不死。」
「不如你直接上前詢問,對方就坐在二樓用膳。」
「你當本大爺傻了!直接撞到魔尊面前問,待會兒便是脖子直接被抹。」
「是啊,就你這破腦袋想出的破計劃,難道忘了前幾年那場血斗,夜焰宮首座在霜雪門所在的大城外圍,屠殺了一整批仙門弟子,聽說就是對方整群人直將撞上魔尊面前,這才引發的爭端。」
「什麼!我閉關多年,居然未聽聞此事!」
「唉,就說你不知閉關到頭髮都白了,腦子也一併壞了。」
「據說那次郊區屠殺,魔尊以一殺數十,滿地血流成河,仙尊到場時見到的全是屍骨,便當場立誓要手刃對方。」
「魔尊屠殺的子弟可是霜雪門座下?」
「誰都不知,可從那之後霜雪門仙尊便視夜焰宮為萬惡,誓言手刃,魔尊的名號也是那時傳出來的。仙尊本是道上最有希望與魔尊匹敵之人,如今卻被軟禁,唉。你們瞧,方才右護法與人過招時,仙尊坐在一旁,那面上的驚訝全是給逼出來的,不知在夜焰宮受了多大的折磨。」
一群人聽到這全是搖頭。酒氣上沖之際,又紛紛碰了個杯。
唉。仙門複雜,還是當個看戲的吧。
一刻鐘後,夜焰宮一行人也已用完餐點。
最後季瀾只喝了一小碗湯。
果然外頭的廚師不比夜焰宮,熬出的湯盅香濃著實有一番差距。
夜宇珹將包裹糖葫蘆的紙包挑在手中,一面道:「不喝了?」
季瀾淡定的搖搖頭,糊亂抹了下唇。
本讀書人評比:這湯盅不及格。
夜宇珹低笑幾聲,高大的身影隨之站起。
當季瀾也站起來時,兩道修長人影,便是全飯館最惹眼的一幕。
安賜與何涼涼率先下樓,掌柜的見他們要離開,連忙上前頷首行禮。
幸好方才二樓約戰,未弄壞任何一張椅子。
一炷香後,一群人便步在蔭蘭峰的夜色下。
何涼涼摸著肚子,道:「吃的真飽,待會兒回去還有糖能吃呢。」
季瀾笑回道:「涼涼還得克制,別吃太多鬧肚子了。」
何涼涼趕緊說道:「師父說的是!我等會兒一回去便把糖收在高柜上,一顆不動,明日讓師父檢查。」
季瀾不禁莞爾:「為師怎麼知道安賜買了多少給你,不如讓安賜自己檢查吧。」
安爻訕笑道:「讓安賜檢查?那明天肯定一顆不剩了。」
今夜就全進了何涼涼肚胃。
夜宇珹朝身側道:「你回去後也把糖葫蘆擱到柜上。」
季瀾瞬間一臉淡然:「放桌上便可。」
怎麼能放柜上!萬一魔頭擱的太高,他拿不到!
夜宇珹彎唇:「不是說一天一支?」
季瀾頷首:「方才那支還剩兩顆。」
他特地留在晚膳後的。一切經過精密計算!
此刻月兒高掛於空,夜幕低下之際,蔭蘭峰也壟罩了一層淺薄霧氣,遠處山巒若隱若現,雪已停了一個晚上,地面的積雪,不時反射出亮晶晶的雪光,晶瑩剔透的宛如微粒寶石。
一群人笑笑鬧鬧,往下榻的客棧走回。
夜宇珹步在季瀾身側,模樣慵懶,一黑一白的衣角,因吹來的涼風兒晃動,偶爾交疊到一塊兒。
兩道影子映在微微潮濕的地面,靠近的那部分,已是交纏融合,不知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