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某幾名弟子吞下解藥後,心思活絡極快,誰都記得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便是掌門鐵扇的去向。
就在某個修為不高的小女娃手上。
只要持有鐵扇,便能號令半蝶人,誰見了都得低頭,失傳的寶物即是權力代表,與威望象徵。廳上有些人已是心思紛飛,心底據為己有的念頭漸漸浮現。
舟凝眼見數名弟子緩緩靠近,各個眼光不懷善意,她便將古靈兒推至身後擋起,掌中扇子一張,靈力注入,呈現對戰姿態。
季瀾見她以一敵眾,心中不禁捏了把冷汗,方才守於古靈兒身側的兩名大弟子因加入搶奪解藥,故都不在近處,以至於無法支援。
舟凝身邊,已然危機四伏。
倒是夜宇珹從頭至尾神態慵懶,仿佛頭頂寫著看戲兩字。
季瀾:「……」
一般教派混亂,您都是這樣場邊看戲的嗎?
可否稍微融入。
舟凝朝靠近的多名弟子喊道:「第八代掌門懷有噁心,下毒意圖害死全教,此時你們不去聲討,還處在這兒做什麼!難道良知也一併抹滅了嗎!」
其中一名弟子道:「舟師兄,你可別將下毒與掌門傳物兩件事混在一塊兒了,如今你處處保護古靈兒,是否想近水樓台,奪得鐵扇,好接下第九代掌門之責。如今你在教中的聲望最高,是最有可能的下任掌門人選,如此卑鄙小人的做法,倒還反過來指責我們了。」
舟凝聞此番話,簡直怒意橫生,可她性子一向不善於吵架,要像對方這般尖銳指控也吵不出。
本想直接了當的將話頂回,直面告知,靈兒便是最有資格拿掌門扇之人,可又礙於無法將對方身世道出,因而閉口。
百般思緒下,她只能說:「靈兒與我情同姊妹,我何必覬覦扇子,況且若我想奪,怎還會留到今日讓人來說嘴。倒是你此番話陰陽怪氣,是否將自己心中的卑鄙念頭投射至別人身上?」
對方立即面展羞慚,惱羞成怒之下,一個飛步想上前搶扇。身側卻驀地飛來一張實木小圓凳,直接往她腰部砸下。
那弟子被砸的彎下身,雙手緊抱著腹部,痛呼連連。
舟凝同是一個怔愣,朝板凳來源看去。
只見門口處,黑袍魔尊斜靠於牆,周身懶閒,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雪袍仙尊則是剛收回手,甩了甩袖擺,臉色十分淡定,姿態飄逸。
季瀾:板凳,七大兇器之首。不知在場諸位聽過沒?
大廳另一頭。
海吟吟已運形體內金丹,將靈力流轉,剛入腹的解藥已迅速融化吸收,她一抬臉,便見到板凳飛過去一幕,卻一點兒也不理解季瀾此番意圖為何。
難道仙尊也欲奪扇?
幫誰?又或者是別種用意?
弟子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全都原地望著季瀾。
那雙好看的淡眸,回視眾人投來的視線。
季瀾輕咳了聲,朝著在場所有人說道:「靈兒手中的扇子,來源絕對合情合理,並非方才那小弟子所說,不知由何而得,亦或者以不正當方式取得。如今教中鐵扇既傳至她的手中,可謂名正言順,說是歷代掌門相承也不為過,大伙兒不必多做揣度,更不必以小人之心度腹。」
這番清楚又公正的發話,字字句句敲打在眾人心上,季瀾身為霜雪門首座,說話自是極有份量,尤其那風光霽月的氣質,實為道上楷模,無形中便令人多一份尊崇。
季瀾則在話落後,即淡淡瞟向大廳隨處角落。
好了好了,都別看了,趕緊結束鬧劇,好嗎!
他視線緩慢地掃過一圈天花板,最後默默瞄了眼身側。隔壁魔頭正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唇角仍是一副狂狷弧度,神情令人看不透,讓人猜不出心底所想。
季瀾:…啥?請說人話。
摔。
一旁舟凝面帶警戒,可眼下也被弄得困惑。分明她前日聽見季瀾與海吟吟的談話內容,明顯有奪扇意圖,可如今季瀾卻挺身而出,先是以板凳替她退敵,又道了這一番話語。
舟凝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不禁脫口道:「仙尊你、你不是……」
不是與海吟吟同流合污嗎!
季瀾心底一詫,剎那間目光與她對接,用極為輕飄的語氣,說道:「舟師兄似乎有些誤會了,所有找我談話之人,我皆是以禮應對,可最後的想法自是留於我心,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心胸坦蕩便是霜雪門的基本,大弟子放心。」
一番話說的含糊,外人似懂非懂。
可舟凝卻聽懂了,心底有些動搖,卻依舊留了些懷疑,畢竟前晚對方與掌門人的談話仍歷歷在目。
海吟吟卻等不及他們這一來一往的試探,朝著季瀾道:「仙尊所言即是,如今古靈兒手上既有鐵扇,下任掌門之位必定非她莫屬,此點我自是毫無意見。可如今八代掌門仍是吟吟,論情論理,只要我還在位,這掌門鐵扇應是先交予我保管。」
她抬高下巴,高聲說道:「願意追隨我的弟子若於此刻站出,在我重新整頓半蝶教後,必定將你們列位為大弟子,賜予大弟子之扇。反之,倘若不願服我,便能直接交出扇子,今日從半蝶教上除名!」
季瀾聞言,心中差點鼓掌,好一番賄賂兼施壓的發言!
小姐姐不愧操控人心的第一把交椅。
算妳狠。
且果不其然,廳上弟子聽見海吟吟這段發言,已是一整片地朝對方身旁靠攏,表示忠心。
海吟吟面上笑靨逐漸擴大,那剛隱沒不久的張揚險惡,又漸漸露出。
季瀾不禁嘆氣。
外頭看來風光無限的雪髯城第一大教,教史精彩、代代相傳。可其餘人卻不知,這風光的背後,半蝶教還背負著蒼刎珠的沉重秘密。
也許這就是半蝶祖先留下傳唱歌謠的用意,除了傳承珠子的秘密之外,更要警示弟子們,倘若沉溺於寶物,一有不慎,此珠便會引起教中分歧,最終讓人發狂。
每一名弟子皆是半蝶塵網中的一個點,錯綜複雜的牽扯在一塊,才能不斷壯大此仙門,故那首老舊歌謠中,也無數次提及眾弟子需齊心齊力。
然而從頭至尾,舟凝不過局外人,一顆心牽掛於古靈兒,絲毫不將其他身外之物放入眼底,對待小女娃的愛與惜,是無所不在。
可海吟吟因一己之私,下毒迫害全教,配上此時半蝶弟子那搖擺不定的心思,便是壓垮這仙門的最後一根稻草。
眼下,雪髯城最大宗仙門,傳至第八代的半蝶教,已是岌岌可危。
舟凝眉心緊攏,對眾師兄弟的牆頭草之舉感到不齒,便道:「掌門人一番話說的可謂動聽,撇除鐵扇,不如妳先行解釋為何下毒。」
海吟吟面色不改,「自是為了清除教中異端,防止別有二心之人,這解藥在事情過後我也一樣會給,不勞大弟子費心。」
她精於計算,謊話一扯便來,一套套的說詞頭頭是道,讓人聽的摸不清是非。
一群弟子緩緩聚集至海吟吟身側,一炷香後,最終留在舟凝身周的,居然只有一開始與她共同保護古靈兒的兩名大弟子,以及六七名在教中默默無名的弟子。
畫面懸殊,且諷刺。
海吟吟已是勝券在握的模樣,高聲道:「古靈兒,還不快將掌門傳物給交出!如今你並非掌門,若將鐵扇中飽私囊,便是犯了教規,與舟凝將一併受審。」
小女娃被如此指名道信的冠罪,已是又驚又怕,睜著圓眸,不斷發抖。
海吟吟懷著毒辣笑容,朝身旁所有弟子說道:「現下誰若能將古靈兒手中鐵扇呈交上來,本掌門立即賜予她副掌門之位,於我不在教上的任何時刻,皆能代替我決策。」
此番話出,所有人皆是一顫。
半蝶教向來沒有副掌門,所有事情皆由掌門主導,如今海吟吟親口承諾,開創了這「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副位之責,聽得在場眾人摩拳擦掌。
百雙目光,幾乎是同一時間往古靈兒身上瞥去。
不過剎那,被權力暈心的弟子們各個雙手一張,腳底踩步,紛紛往古靈兒周身飛去,舟凝眼明手快的擋下最前頭四個,舞扇的招式俐落,注入靈力的鐵扇往左一揮,堅硬的扇圓打在對方腦門及肩頭,靈氣瞬間並發,對方四人不過一小會兒便後仰倒地。
可眼前又立即迎來下一波弟子攻擊,另外兩名保護古靈兒的大弟子趕緊也一同加入戰局。
霎時間,廳上呈現亂象,眾人皆揮舞著扇子,氣氛卻非和樂融融,而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來自四面八方的靈力,不斷由鐵扇扇尖傾瀉。
季瀾在門邊越看越心急,可又幫不上忙,也無法指望隔壁反派有什麼動作。
對方明顯看戲的神情,只差沒拿個瓜子,端杯濃茶來配。
難道此刻便要硬生生看著這教派完蛋?
確實,說到底,如今的半蝶教是沒幾個善者,可舟凝與古靈兒卻是實實在在的良善之人。他無法看著對方二人,被淹沒在這堆是是非非當中。
女娃懷中的掌扇,實屬爹娘心意。
舟凝的保護,則出自於報恩,始於對古靈兒的疼惜。
季瀾心底無數想法閃過,餘光卻瞟見某一處,正展扇禦敵的舟凝一個快速回身,扇骨一闔,先以扇柄擊中對方頸側,接著又再度開扇,擋下另一邊的攻擊。
可驀然間,她卻往後一退,分明對方弟子的鐵扇未碰至她身,可舟凝卻吃驚的捂著肩頭,一連又退後好幾步,不可置信的眼神緩緩抬起,望向廳堂最前,還未定焦之際,整個人即往後栽倒,眼皮一闔,癱於地面。
她面前的數十名弟子見狀,雖不明就裡,可也清楚對方已敗,皆是立即將人拋下,目光直接投往古靈兒的方向。
宛如肚餓的豺狼,望見可口白兔那般。
小女娃身側孤立無援,倒了一個修為上乘的,其他兩個功法不錯的,又正與掌門人打鬥,此時皆是分身乏術。
其餘弟子節節逼近,貪婪的眼神全透露著勝利。
季瀾驚見這幕,心底慌張。
此時,門邊高大的身影也終於有了動靜。
夜宇珹似乎看夠了這鬧劇。左邊胳膊一伸,一條皮面黑鞭便現於掌中,宛如張牙舞爪的墨黑細蟒。
有力的五指一個收攏,抓握著鞭柄,往旁甩過一鞭,銳利的鞭尾打出,方才覬覦鐵扇的一大波人立即被甩遠,悽慘的摔翻落地。
高大如閻王的身影緩緩踏步,直面朝著古靈兒走去。
小女娃見到這般情景,嚇的是立即哭出聲,手上卻仍是緊緊抱住鐵扇。
最前頭的海吟吟撂倒其中一名圍堵弟子,爭鬥間,她頭頂發冠不慎被削去一角,半邊髮絲落下,披散在額際,遮住了半張臉。可她面上卻沒有被傷及的神情,鐵扇迅速張開,快速一個旋身,五枚暗針從扇骨中射出,眼前最後一個維護古靈兒的弟子也終於倒地。
季瀾眼眸頓時瞪大,終於明白舟凝剛才莫名倒下的原因。
海吟吟視線一掃,遠遠地投射至牆柱邊,最終定焦在古靈兒身上。
接著飛身躍起,躍過一片人影。
夜宇珹見她快速躍進,長鞭一舉便甩過去,海吟吟同時有放心眼在對方身上,趕緊一個閃身,越過鞭子,可速度仍抵不過,衣角一塊直接讓細鞭給打裂,發出尖銳的布料劃破聲。
飛身的步伐直接後退了好幾尺。
夜宇珹收鞭後毫不在乎她,神情森冷漠然,朝古靈兒越步越近,像極了季瀾以往看《仙尊嗷嗷叫》時,腦中浮現的那股閻王之樣。
仿佛,誰都入不了夜宇珹眼底,誰也無法阻止他。
不遠處,海吟吟髮絲凌亂,眼見鐵扇將失,便大聲呼喚心腹弟子,要她們先行擋下長鞭,她自各兒身子一偏,獨自往古靈兒方向飛去。
季瀾:!
這妹子居然還知道聲東擊西!
眼看不過三尺之距,海吟吟便要到達小女娃身邊,而左邊夜宇珹長鞭一揮,四名上前欲擋鞭的妹子直接被甩至牆面。
夜宇珹覽懶散散地往重傷的弟子群瞟去,不過一瞬便又收回,而後再度舉起黑鞭。
季瀾腦中急促閃過念頭,可場面驚險混亂,古靈兒又離自己太遠,根本心有餘而力不足。
到底!
瞬間移動這種修為該如何施展!?
而這不過剎那間的想法,季瀾腳步剛抬,亟欲前奔。
猛然間!身子便如風一般飄起!
幾乎是在半瞬內,季瀾身軀便落至古靈兒身側,與海吟吟同時到達小女娃身旁!
另一頭,夜宇珹正舉起長鞭,頃刻間,也朝這方向重重甩下。
海吟吟眼尾瞥見黑影,剛抵達的腳步未停,直接轉身往旁閃避,可季瀾卻忙著將古靈兒拉至身後,未分神注意其它,一點兒也沒發覺黑鞭往自己方向撲來。
夜宇珹則是反應極快,落鞭的同時,倏然看見雪白身影出現於視線之內,掌中便用力一扯,將鞭柄一收。
可揮出的鞭尾已是無法收住,張揚的細黑皮面揮舞於空中,在眾人驚怕的目光下,狠狠地、重重地,直接甩落於季瀾身上!
雪袍身影被擊中的剎那,瞬間往牆柱飛去,砰的一聲,後背直接撞於柱面,接著慢慢的下滑,被黑鞭甩到的身驅已然皮開肉綻,大量鮮血汩汩地往外滲。
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染紅了原本潔白如玉的衣袍。
古靈兒也被那股長鞭的餘力給震的倒在地上,五指一松,鐵扇在空中畫了個小拋物線,往另一側飛出。她眼見季瀾為救自己而中鞭,已是震撼的無法多想,下意識手腳並用,想爬至對方所在方向,無法再空出心思關心扇子。
此刻季瀾身軀逐漸滲血,染在雪緞衣袍上格外觸目驚心。
古靈兒的視線已被涕淚沾的模糊不清,淚光蒙蒙中,手掌還未碰至季瀾的衣角,眼前便驀地閃入一大片黑質緞袍。
可不過一瞬,那片身影便又乍然距離他好幾尺。
仙姿仍在,可卻氣息已弱。
夜宇珹眉宇緊蹙,用單邊胳膊抱著季瀾。眼下懷中人的臉色已迅速轉為蒼白,半昏迷的模樣,早已無力支撐身軀,只癱軟的靠在他肩頭,幾縷銀白髮絲纏就在墨黑衣袍的肩頭。
不遠處,海吟吟一個抬頭,見黑白兩道人影貌似無暇關注其他,視線一瞥,又見方才搶奪的掌門鐵扇孤零零地躺在地板,無人有空注意。
她眼明手快,腳下重重一踏,一個極大的躍步,打算飛身前拿。
在她手掌即將抓住扇炳的那刻,已是耐不住歡喜,唇邊展出靨花,眼眸中儘是對權力與力量的渴望。
期盼了幾年的計劃,終於在這一瞬要成真。她即將率領半蝶人,與巫鳳弟子齊心,合併兩邊仙門成為全道上最大的勢力,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便能號令千人。
且只要奪得掌扇,蒼刎珠便是垂手可得的囊中物,就連巫鳳教最高首座都得臣服於她。
千人之上的位階,一騎絕塵。眾仙門只能仰望。
海吟吟腦海正閃過兩門合併之景,以及自己坐於大椅上的畫面。
豈料五指剛握住扇子的剎那,她身軀便突地受到一股重擊,霎時間劈啪數聲,是筋骨斷裂之響,她尚未來得及反應,身軀即往廳堂另一頭飛跌去,鐵扇也被遠遠拋落至地。
她大力地撞上廳堂前方牆面,砰咚一聲巨響,背後骨頭頓時裂了好幾根,渾身劇痛無比。
強烈的鈍痛布滿身周,痛的她意識半失,只能眼睜睜看著剛到手的寶物脫離自己指間,往另一方向跌落,神色全是驚駭與錯愕。
這一回出鞭,夜宇珹並未收過力氣,遠比剛才擊於季瀾身上的力道更重,全數甩於海吟吟身上。
半蝶教廳堂前頭掛著一幅巨大的水墨畫,上頭用典雅的筆墨描繪了小娃娃們玩樂舞扇的畫面,每人手裡皆持一扇,舞的歡快自在,表情天真爛漫,與如今半蝶大廳上的爭鋒相對一比,可謂諷刺無限。
沉重的巨畫受到海吟吟飛來的身軀撞擊,掛於牆上的鐵鉤應聲斷裂,圖的一側因而滑脫,傾斜一半懸於半空,一副慘烈的破敗景象。
眾人眼帶畏懼,全都驚愣於原地,方才高漲的氣焰已然消失無蹤,門邊的黑袍身影不過輕輕動手,第一鞭便將季瀾打成重傷。
第二鞭,則將八代掌門鞭至筋骨斷裂,此刻海吟吟已半昏厥,身軀斜躺於地面,嘴角滲血不止,卻無人敢上前。
那抹骨頭被長鞭打斷的啪聲,令人從心底發怵。
閻王討命,不過如此!
夜宇珹單手抱著懷中人,對於眼前亂景已是不耐,另一掌拾起地上鐵扇,懶得多看廳中一眼,環著人便走出。
季瀾靠在他肩頭,淡色的長睫微微眨動,方才一幕也同樣落至他眼底,此時他正撐著意志,讓自己別暈過去,身子被黑鞭打到的範圍很廣,布滿全身的痛感讓他哆嗦不止,髮際全被冷汗浸濕。季瀾能感覺自己身上淌出的血浸濕了衣袍,讓他渾身發冷。
視線漸漸朦朧之際,他嘴唇吃力的開闔,也不知自己聲音有沒有發出,朝著夜宇珹說了幾個字後,意識也終於完全飄散。
半蝶教大廳中,留下滿室慘相。倒在地面的弟子無數。
最悽慘的莫過於現任掌門,這一鞭打下去,休養半年都不見得能痊癒,身子骨定已受損,能不能再度舞扇皆是未知。
舟凝被海吟吟的暗針偷襲,同樣昏迷不醒,可幸得身驅未傷,筋脈接完整,此刻弟子們也終於被嚇得回過神來,驚覺事態有異,方才掌門人不顧一切的搶扇,明顯是想將鐵扇據為己有,與先前說法出入極大,一些弟子便七手八腳地,趕緊將舟凝給攙扶起。
單憑一把鐵扇,令多少人沉溺其中,如痴如醉的妄想,導致傷者無數。
直至最後,終究引發半蝶狂。
而方才立於門邊的黑袍身影,早已在一瞬內消失。
黑色袖擺下的結實胳臂,牢牢收緊,而懷中的一抹雪白,呼吸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