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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後,季瀾終於離開徒兒房間,覆手站在灶房外頭。閱讀
裡頭弟子忙進忙出盛熱飯,熱心的問要不要淋些雞湯,季瀾思及何涼涼毒症加重,且與他相同,吃什麼都發苦,尤其是味道濃厚的湯盅,約會只會苦上加苦,於是便婉拒了對方。
可離開前他仍忍不住問道:「這兒有瓜子嗎?」
灶房弟子連忙答道:「有的有的,仙尊要什麼口味?」
季瀾心底微喜。
居然還能挑。
於是便道:「焦糖味的。」
半晌後,他手裡即多了袋焦糖瓜子。季瀾心道,也許毒解後,他便能與外頭麻雀一同食用。
白衣身影握著一袋瓜子踏步於廊院,腦中又想起解讀與引子一事。待季瀾慢步經過一顆光禿禿的大樹,也逐漸回想起《仙尊嗷嗷叫》里關於半蝶教的敘述。
原文裡,沒有人中毒。
與那破碎的花瓶一樣,總之扎堆的隱藏設定大禮包,拆都拆不完。
摔。
他不禁停步於樹下,努力回想《仙尊嗷嗷叫》的內容。半晌後,便發覺書中對半蝶教的琢磨確實不多,篇幅多集中於他和夜宇珹之間的敵對。
關於此教派,能算得上用心描寫的,只有兩段。
第一段↓
【半蝶教中除卻掌門之外,幾名大弟子全對夜宇珹一見傾心,心如撞鹿之下,其中一名弟子忽地從衣襟中拿出獨門鐵扇,開扇呈弧,原地便跳了曲扇柄舞,嘴裡吟唱教上歌謠,試圖憑藉歌曲舞姿引起魔尊注目。此曲在教上已逾百年之久,為歷代流傳弟子流傳而至,婉轉音調悠悠在堂內響起,「玉扇掩面兒女長,木扇精墜飄淡香,掌門玄鐵扇骨揚…………」,可直至弟子唱至最後一字,鐵扇闔起,夜宇珹森冷的臉龐仍是毫無波瀾,眼光中帶著淡漠。】
季瀾當時看到這段,簡直想手動刷負。不知作者是否江郎才盡,編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來騙字數。
那中間的省略號至少有一百字,搭配各種扇子的材質。
就泥馬離譜。
可他卻因為想看作者有多才盡,忍著將這歌從頭到尾逐一看完。
感想是,更想刷負了。
文中另一段描述則是:
【海吟吟望著桌面八道佳肴,意外瞧見其中一道散發淡淡香味的菜色,自她幼年起,只要一碰至這東西,便會吐的七葷八素,故她極為厭惡。海吟吟怒目朝灶房弟子說道:「你於半蝶教做事多久了?難道不知我厭吃髯松子,拿下去!」,卻在夜宇珹往自己瞥來的剎那間轉為柔和,凝脂面容展出溫巧,笑盈盈地朝弟子道:「下回煮膳時,切記別誤放了,這東西極為昂貴,留給教中其餘弟子吃吧。」】
季瀾忍不住心道,小姐姐,妳人格分裂的很有水準。
總之挑食挑的很誇張,吃到不喜的食物便嘔。
而這兩段,前一段是弟子跳舞,後一段是掌門挑食。他發覺半蝶教也挺老百姓日常。
接地氣。
季瀾回憶完兩篇劇情後,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
一堆無用的東西。果真是破書。
他這穿書者的金手指到底在哪!
前幾天剛裂了一根,現在十分需要拯救。
季瀾懷著亂糟糟的心緒以及滿腹凝重,半刻鐘後終於步回下榻的小院。
豈料剛推開房門入內,一幕震撼無比的畫面便硬生生衝擊他的視線。
裡頭另一人上身光.裸,正用濕毛巾擦著肩脖。姿態隨意又張揚,帶了份季瀾逐漸看熟悉的懶散,幾絲水滴沾在麥色的肌膚上,順著流過健壯結實的胸膛,往下看去,純黑的里褲松垮垮的卡在髖骨間,兩條宛若刻畫的人魚線,尾端隱沒至褲里,然而這裡褲分明松垮,可某些部位的份量仍是透過緞面布料若隱若現,畫面邪氣。
季瀾:嚶。我瞎了。
夜宇珹眼眸往門扉邊瞥去,嗓音低懶,說道:「你去找徒兒?」
季瀾閉了閉眼,簡單回了聲嗯,接著便步至桌邊,選了個不必直視對方的位置落坐,一面望著眼前典雅的茶具,心道,嗯呢,這杯上染墨著實賞心悅目。真美,真美。
待他欣賞完瓷杯花紋之際,目光也順著往左偏去,豈料入眼的,便是一條讓他作夢也畏懼的黑鞭。就擺在壺具不遠處。
季瀾:…我好難。我瘋狂的閃。
可為何映入眼帘的,不是果體就是長鞭。
方才他瞄過幾眼,對方擦拭時,展出的胳膊線條極為驚人,其中蘊含的力量,讓人觀望之後便想直接趴地投降。
季瀾腦袋瞬間浮現《仙尊嗷嗷叫》的描寫。
【夜宇珹為全道上最腥風血雨的存在,一襲暗黑墨袍讓人瞧了便心生畏懼,然而夜焰宮魔尊不只外貌俊美英挺,高大的身軀同時布滿力量,其腹背線條結實堅硬,潛藏飽滿力量,五指一聚攏便能將人的胳臂硬生生拗斷。】
↑↑以上原文。
季瀾忍不住閉了閉眼,不知道多久的將來,對方將在他身上留下眾多抹不去的血痕,譬如徒手拗斷他左邊小腿,譬如持黑鞭往他身上甩落,譬如拿劍劃在他肩頭。
救命。
簡直花式be。
不如跳湖。還更愜意。
半晌後,夜宇珹終於將毛巾扔於床邊桌几,可仍是未將裡衣穿上,而是直接披上緞面黑袍,連衣帶都未系,一副邪魅張狂的模樣,走至季瀾正前方的桃花大椅坐下。
半露的胸膛就位於他目光正中間。
季瀾:「……」
唉。一晚上瞎兩遍。
不知能否戰術性失明。
季瀾一面伸手拿起桌上重壺,鎮定神情後,緩慢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過程中又不小心瞟見黑鞭,腕臂忍不住顫了兩下,潑茶出杯,只好淡淡地說道:「你這鞭子能否收好,放這兒會被茶弄濕。」
他的陰影,辣麼大。
夜宇珹卻勾起唇,道:「本座待會就拿去榻上,畢竟還有仙尊□□,夠穩妥。」
季瀾:「……」
想嚇死我不如直說。你這唱反調的魔頭。
此刻他已不顧口中苦澀,為掩飾緊張,足足將一整杯熱茶喝進,道:「這幾日晚上你很忙?」
不知魔頭這幾天白日少見、半夜不見,是去哪遊蕩了。還是一般反派的修養皆如此?行蹤如鬼魅。
夜宇珹挑眉,懶洋洋的說道:「沒想到仙尊居然如此關心,下回本座出門定留紙條。」
季瀾:倒也不必。並不關心。
哼。
於是季瀾特別淡定的淺咳了聲,打算用友善的關懷,提醒對方穿衣。
他神色安然,道:「最近天氣有些涼寒。」
趕!緊!穿!衣!服!
「你冷?」夜宇珹揚眉反問。
他時常看見季瀾入寢後抱著棉被睡成團。
「如今時節入秋,夜裡確實有些寒意。」季瀾淡定回道。
「與你那霜雪門比,不足為奇。」
季瀾頓時噎的無法回話。畢竟他個穿書新手,目前尚未回過老家。只知道那裡養了百隻雪貂。況且最近的氣溫,一入夜便冷颼颼,約莫眼前魔頭已些微走火入魔,才會裸.身而不知寒。
夜宇珹見對方明明眼神發蒙,明顯透出疲倦,卻仍使勁撐著眼,他便站起身,長指勾起桌面黑鞭,一面走至榻上,饒有興趣的說:「本座要睡了,你整個晚上便要坐那兒入寢?」
季瀾眸中倦意滿布,畢竟腦袋瓜轉了整整一天,已是疲憊,便小力地伸了個懶腰。一個偏頭,發覺魔頭已上了榻,正好整以暇地瞧著自己。
而方才隨意披在夜宇珹身上的黑袍,此刻又是整件散在床邊桌几,富有重量的袍面張揚地攤開,質料泛著光澤,肩頭處的奢華金線閃著細碎光芒。
季瀾:「……」
餵。不許你仗著自己是反派就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