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特殊的精神研究中心,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而進入其間之後,白玉堂覺得自己的某種感覺像是被觸發了一樣。
趙虎和馬漢總是被燈光造成的陰影晃到,而白玉堂則是感覺附近「有人」。
那種有目光在注視的感覺並不單單是進入這個建築內才產生的,剛才在門口就有了,白玉堂清晰地感覺到,隔壁辦公樓那間亮著燈的房間裡,有人在監視他們。
哪怕是進入了監控室,還是感覺暗處有什麼人的目光正在注視他們。
同樣,這種感覺也出現在監視屏的畫面里。
白玉堂覺得有個人就站在角落裡,看著正畫畫的錢裕。
而另一方面,白玉堂從錢裕的背影看,倒是覺得他並不害怕注視他的人。
這跟周平描述的其實並不相同,還是說,周平的說法有誤導性?
正想著,突然,就見畫面里錢裕朝角落的方向看了一眼。
展昭和趙爵都皺眉。
馬漢也問兩個護士,「角落裡有人?」
護士看了一眼,說,「可能吧,有時候錢裕會讓醫生護士給他做模特兒。」
「可他只是在畫牆角,畫面里並沒有人啊。」展昭說。
一個護士抱著胳膊,站在SCI眾人旁邊,對著畫面努了努嘴,問,「你們覺得錢裕畫的怎麼樣?」
眾人都不是太懂,趙爵來了一句,「普通。」
護士笑了笑,看了看趙爵,說,「你不懂心理學的吧?」
一句話問出口,趙虎和馬漢都「噗」了一聲。
展昭嘴角微微動了動。
趙爵幽幽地轉過眼,看了那護士一眼。
其他人都替那護士捏把汗。
不過趙爵也沒什麼行動,而是挺好奇地問,「關心理學什麼事?」
護士獻寶似的給趙爵介紹,「錢裕他有嚴重的妄想症,但我們最近發現,他的大腦可能有某種病變,從而影響了他的判斷力。雖然他畫的都是非寫實的畫面,但他畫的都是他看到的東西!」
「看到?」展昭問,「他畫面里並沒有人,意思是他看不到角落裡的人?」
「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護士說,「所以他一直處於害怕的狀態,然後走到某一個角度,又會突然看到,然後就被嚇到!」
這護士的描述,讓展昭和白玉堂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錢裕在路上受驚嚇的視頻。
同時,眾人都不怎麼喜歡這護士的口氣。錢裕這種病症病人應該相當痛苦,但這護士說到錢裕被嚇到的時候,非但沒有同情心,甚至還有些雀躍的表情,令眾人都有些反感。
「那表示他的病症是因為他的腦部功能有障礙或者他眼睛有問題,跟心理有什麼關係?」趙爵問那倆護士,「有什麼證據證明他的這些不正常的反應是心理造成的麼?」
「呃……」護士一攤手,說他只是聽醫生們說而已。
趙爵摸了摸下巴,展昭問,「錢裕之前有看過心理醫生的記錄,你知道那醫生是誰麼?」
那護士愣了愣,回頭看另一個護士。
另一個護士轉移了話題,問眾人——看完了麼?他們要下班了。
眾人都皺眉,這麼明顯的想糊弄過去……
趙爵對身旁的護士勾了勾手指,那意思——來。
那護士就真的湊過去了。
趙爵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趙虎看到了,就拽著小馬的衣服往一邊扯——完了完了!
白玉堂皺眉看了看展昭。
展昭眨眨眼,當做沒懂。
白玉堂對他使眼色——包局說了不准你跟趙爵亂使用催眠。
展昭一攤手——人家是顧問。
白玉堂也無奈。
趙爵也不知道跟那護士說了些什麼,一旁朱經理探頭張望著,但也聽不到。
說完之後,護士也沒什麼變化,就是想了想,然後開始說,「哦,他是馬克凡介紹來的。」
這護士一句話,另外一個護士和朱經理都一驚。
那護士盯著這邊看,面部表情還比較明顯,像是在責備——你瘋了?少說話!
朱經理一開始也是面露緊張,發現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後,立刻恢復一臉狀況外。
但剛才那一下他已經露餡了,想再掩飾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而那個聽了趙爵耳語的護士還在繼續說,「錢裕是這裡最重要的研究樣本,本來錢裕只是輕症,但是調查人員盯上他很久了,想方設法想把他弄進來。後來朱經理出了個主意,就是派人化妝去嚇唬錢裕,搞得他精神失常,然後再找人去碰瓷,再買通律師。這樣錢裕想不坐牢唯一的辦法就是來這個研究機構看病了,這裡很多病人都是那麼進來的。而錢裕之前的主治醫生馬克凡雖然是開私人診所的,可實際上他是拿機構資金的一個顧問,專門負責物色合適的實驗對象。朱經理表面上只是負責管理,實際上他是這家機構的投資人之一,他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股權的,製藥廠的生意他也有參股的。」
這位護士噼里啪啦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另一個護士無語地低頭扶額,而朱經理面部表情異常的精彩,那一腦門的汗啊,臉都變形了。
可護士的「坦白」還沒完,「錢裕畫的畫都被團隊收走了,那些畫雖然不好看,但都有一定的心理暗示的作用,很多人看了那些畫之後都會出事……」
「你……你」朱經理指著趙爵,手指直抖,「你對他做了什麼……你……」
趙爵轉回頭看了看他,一聳肩,「我能做什麼,我又不懂心理學。」
展昭望天,嘀咕了一聲,「顯擺。」
趙虎拽著馬漢的袖子直往白玉堂身後躲——好傢夥,嚇死人了,簡直是惡魔的低語一樣!
馬漢看著他的樣子也搖頭——你之前不是還惹他惹的很開心麼?現在知道怕了?
趙爵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那個朱經理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也說了兩句。
朱經理聽完之後,立刻一臉正氣地點頭承認,「沒錯他說的對,我是通過非法手段給端對提供實驗『樣本』,也賺了不少錢。但後輸了亂子,研究失憶症的團隊把很危險的病人給弄丟了,想找也找不回來,還有一個知情的護士也跑了。本來研究經費都已經斷了,最後只好假裝把失憶症團隊取消了。後來還好有了錢裕這個樣本,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錢裕留在這裡,哪怕榨乾他身上最後一滴血……」
「草。」趙虎忍不住罵了一句。
展昭伸手,把藏在褲兜里的手機拿出來交給白玉堂,錄音設備都開著,全程都錄了下來。
白玉堂聯繫警局,說了一下這裡的事情,調派警力過來,帶所有相關人員回去調查,並且將這裡的病人都安全轉移到正規的精神機構去治療。
而此時,最過震驚的就是剩下的那一個護士了。
那小哥一臉震驚地看著那兩個聽了趙爵耳語之後,就開始投案自首坦白從寬的同事。
「怎麼回事?」他驚恐地看著趙爵,「你做了什麼?你是什麼人?」
趙爵微微笑了笑,抬起手,對他輕輕地「噓」了一聲。
那護士小哥突然像是崩潰了,大喊大叫地就要往外沖。
馬漢和趙虎攔住發狂的護士。
白玉堂不解地問趙爵——你對他做什麼了?
趙爵一臉疑惑地看著那護士,搖搖頭,「沒啊,我就擺個pose,他自己加戲吧。」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也無語,「就是嚇瘋了而已。」
趙爵眨眨眼——都說了不關我的事,我就是個不懂心理學的顧問!
展昭瞧了瞧他——你還蠻記仇的麼!
將那護士控制住,很快,大批的警車到了醫院外面。
展昭還看著監控屏幕。
病院裡其他人並不知道短短几分鐘內,整個醫院的秘密已經都被兩位同事透露給SCI了。
包拯親自帶著人來的。
白玉堂讓洛天和秦歐先去錢裕的病房,自己帶著趙虎和馬漢,趕去了隔壁的辦公樓。
白玉堂還是對那間辦公室比較在意,一定要去看一看。
蔣平他們的監控車也開道了,他輕而易舉地連接到了整個研究所的電器設備,瞬間,打開了辦公樓鎖著的大門。
展昭和趙爵還在監控室里。
洛天和秦歐到達錢裕病房的時候,的確從病房的角落裡抓出來了一個人,那人穿著淺藍色的病號服。
這就有點出乎展昭的預料了,他原本以為角落裡應該是一個醫生或者護士,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病人。而且穿淺藍色衣服的話——認知障礙
展昭問還處於一種「知無不言」狀態下的護士和朱經理,「認知障礙方面的團隊,主要研究的是什麼?」
「他們的研究都是一個系列的。」朱經理說,「認知障礙不過是個幌子,就是在感知上有偏差的人,具體研究的內容要問那幾個醫生了。」
「有所有工作人員的名錄麼?」展昭問。
「有的,在辦公樓的保險柜里。」
……
與此同時,白玉堂帶著馬漢趙虎來到了辦公樓里。
因為只有三樓還沒有電梯,三人就走樓梯跑去那間辦公室。
只是還沒跑到頂樓,趙虎就問,「什麼味兒啊?」
馬漢也說,「糊味!有人在燒東西!」
最前面的白玉堂三步並兩步衝上了三樓,就見走廊兩端的辦公室都沒有煙霧冒出來。
「頭兒!」趙虎指了指一側的轉角處。
白玉堂過去一看,就見這裡還有一段樓梯是通往頂樓的,而頂樓的鐵門虛掩著,那種糊味就是從外面傳過來的。
白玉堂對馬漢一指不遠處的消防櫃,便和趙虎一起跑了上去。
打開鐵門,就見樓頂中間的地上放著個柏油桶,有個人正在往燃燒著烈焰的油桶里丟文件。
趙虎趕緊衝過去拉開了那人,白玉堂接住了那人被拽開前扔向油桶的文件。
同時,馬漢拿著滅火器上來了。
滅火器對著油桶猛噴了幾下,火很快熄滅了。
白玉堂一腳踹翻了油桶,和馬漢將還沒燒毀的文件都搶救了出來。
正在搶文件時,白玉堂突然一轉頭望向大門的方向。
馬漢和趙虎也一愣,回頭岸,就聽到好似有腳步聲跑走。
白玉堂立刻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