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換衣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又死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家花店死了兩個人……

  兩人分開人群走進去……就見人都圍在一間鐵門虛掩的倉庫門口。

  花市里唯一的一個保安大爺把著門,說誰都不准靠近啊,我報了警了!誰都不准碰附近的東西,也不准拿走現場的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嗯!大爺可以啊!

  白玉堂走過去,對那大爺出示了一下證件。

  大爺看了看證件,立刻放他倆進了倉庫。

  剛進倉庫,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皺眉。

  這是花鳥市場裡堆放花肥花泥的倉庫,地面上有薄薄的一層泥炭土,表面一片凌亂的腳印。

  在一座小山那麼高的黃泥堆邊,斜靠著一個女人,臉色發白已經沒了氣息。

  白玉堂看著地上凌亂的腳印也忍不住皺眉,可能剛才發現屍體的時候,很多人進來過。

  他沒再往前走,而是站在距離屍體不遠處,蹲下觀察。

  死者看起來挺年輕,相貌也不錯,穿著一件男式的夾克,牛仔褲球鞋……

  白玉堂盯著死者身上那件明顯大了一碼的黑色夾克衫——這是一件男裝,而且還是挺時尚的款式。

  那女子從面容上看,就是王某的妻子劉某。王某身材比較矮小,而且人比較樸素,搞園藝每天都是跟泥土肥料打交道,大多數都不會穿特別好的衣服來工作,而且王某的年紀也不是太適合這款夾克。

  白玉堂就想到了蘭花店老闆娘說的,劉某有個情人……那麼這件衣服如果不是他丈夫王某的,就是那個情人的了吧?

  那能不能說明,劉某死前就跟那個情人在一起?可這個倉庫氣味難聞,而且只有一扇門,四周都是泥土……兩人偷情也不會跑到這裡來吧?

  白玉堂仔細看死者的脖頸處,有一個明顯的勒痕——是被人勒死的麼?

  白玉堂下意識地仰起臉,就見這個倉庫是個貨櫃板加鋼架的結構。在劉某屍體的上方,有一根鋼樑,鋼樑上掛著一根麻繩,繩子斷了……

  白玉堂看著那根繩子皺眉——上吊摔下來的?可是那根繩子掛的還挺高的,王某的身高需要踩個板凳才能夠到把……板凳呢?

  白玉堂又看了看身旁的花肥堆,如果是踩在花肥堆上,倒是也有可能,就是操作難度高了點。

  展昭見地上腳印凌亂,就也沒進去,問門口張望的大爺,「誰發現的?」

  大爺就指著一旁一個小年輕說,「他!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展昭打量了一下,大爺指著的那個小年輕目測也就十六七歲,可能更小,穿著T恤牛仔,身上有些土。他身邊還有個大叔,身材魁梧,穿著工裝衣還戴著雙袖套。

  那個年輕人叫小偉,旁邊這個大叔是他爸爸,在前面開花店。小偉還是高中生,據說是很懂事,周末來幫他爸爸幹活兒。剛才來搬花肥,花鳥市場很多店鋪的花肥都是存在這裡的。結果一開門進去嚇得差點尿了,連滾帶爬出去喊人。周圍好多人都圍過來看,一眼認出了是小劉,就趕緊叫來了保安,保安大爺報了警。

  小偉他爸還挺著急,說他家兒子跟案子沒關係的,他就來拿包花肥。

  旁邊幾個大叔大嬸也幫著說,小偉剛開門進去就喊著衝出來了,肯定不是這孩子。

  展昭擺擺手示意眾人不要緊張,他問小偉,「你進去的時候,門是鎖著的還是開著的?」

  小偉拿出鑰匙,說門是鎖著的。

  「你們都有倉庫的鑰匙麼?」展昭問。

  小偉點頭,「這個倉庫是共用的,平時都是開著的,保安大爺下班的時候會鎖上,白天誰要取貨誰開,有時候一天也不打開。」

  展昭問保安,「你最後一次鎖這倉庫是什麼時候?」

  保安想了想,說,「呃……前天晚上吧,昨天晚上我來關門的時候發現已經鎖著了。」

  展昭仰起臉看了看四周圍,不遠處有個監控,但好似不覆蓋這裡。

  「這兒沒監控麼?」展昭問。

  「那邊有一個。」保安指著展昭身後,牆邊……這個監控下面堆放了大量的花泥,一包一包壘了老高。

  展昭要退後幾步才能看到那個監控,也有些無奈——擋住了啊……

  「這監控就算不擋住都不一定能用。」大爺指著說,「你看燈都不亮的!這個市場建好很久了,一般商鋪集中的地方,如果監控壞掉了會修,像這種邊邊角角的地方壞了也沒人管的。這倉庫里什麼都沒有,都是泥,也沒人偷……」

  這時,SCI其他人也到了。

  公孫帶著馬欣和夏天提著藥箱子跑來了。

  趙虎和馬漢也來了,洛天和秦歐去王某家調查了。

  剛才白玉堂在電話里讓蔣平查一查劉某的人際關係,蔣平調查了一下,劉某和王某相差了十三歲,兩人結婚不久。刑警隊也調查過劉某,她原先在商場工作過,艾虎他們還找她的前同事打聽過,都說她原本有個對象的,都準備結婚的,兩人感情也很好。但後來劉某家裡出了點事,借了很多債……之後劉某就跟王某結婚了,商場的工作也辭掉了。劉某以前那個情人叫陳貴,社會人,有不少前科。但是刑警隊調查過,王某死的時候,陳貴一直在S市的一家搬家公司工作,不在場證明很充分。

  蔣平還傳來了陳貴的照片。

  展昭拿著照片跑去找了剛才蘭花店的老闆娘。

  老闆娘看了照片就點頭,說那天她撞到跟小王偷情的男人就是這個人。

  一時間,整個花鳥市場都傳遍了,說小劉死在倉庫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自從王某死了之後,小劉就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特別是蘭花店老闆娘說她外面偷人,這事情一旦傳開,議論的人也就多了……結果今天發現屍體,劉某有自殺的嫌疑。

  那些背後說過她的人都開始說蘭花店老闆娘背後說人是非,把人逼死了。

  老闆娘也挺後悔的,她老公就一直說她,「早讓你別總傳這些!」

  「那我真看見了麼!」

  夫妻倆在店門口吵架,展昭還挺尷尬,拿著手機退出門口,正撞上了個人。

  展昭一回頭嚇一跳,就見白燁提著兩大袋子魚,袋子因為充了氧氣,鼓得跟個煤氣瓶差不多,打遠了一看還以為白燁提著兩桶煤氣過來了。

  展昭低頭看了一眼——好傢夥!全是三花色的錦鯉。

  展昭哭笑不得,「這個……是一種什麼執念?」

  這些錦鯉還挺大的,展昭記得雜誌上看到過,這個品種的錦鯉都很貴,突然對白燁的財政狀況很好奇,就問,「燁叔,你財務狀況怎麼樣?」

  白燁挑眉盯著展昭看了一會兒,提著「煤氣罐」問他,「你要請客麼?」

  「才嫑!」展昭堅決搖頭,嘟囔了一句,「就問問。」

  白燁跟他說,「基本自由。」

  展昭眨眨眼,驚訝,「自由?財務自由那個自由麼?」

  白燁含笑點點頭,「嗯。」

  展昭倒抽了口涼氣。

  趙爵和eleven也來了,趙爵捧著兩隻大烏龜,eleven提著個籠子,裡面一黑一白一黃三隻折耳兔。

  展昭覺得兔子也太可愛了,就想拍張照。

  手機打開,還是剛才陳貴的那張照片。

  白燁突然說,「我見過這個人。」

  展昭一愣,看了一眼手機,驚訝,「什麼時候?」

  「就剛才啊。」白燁指著大門的方向。

  「他出門了?」展昭趕緊往大門的方向跑,邊打電話給白玉堂。

  不一會兒,白玉堂「咻」一聲,從趙爵他們身旁跑過,追到了門口。

  展昭也在門口。

  花鳥市場門口車流密集,旁邊有個公交車站,對面還有個地鐵站的出口,人流密集程度直逼早高峰……上哪兒找個人去。

  白玉堂只好打電話讓蔣平查一下監控。

  展昭和白玉堂沒找到人,只好回去問白燁。

  白燁說他剛才從賣錦鯉的店走出來,就看到陳貴急急忙忙跑出去,因為他挺大個人,穿了件小一號的外套,再加上身上都是土,邊走還邊回頭,好像在躲什麼……

  白燁畢竟身份特殊,本能地就多注意了一下。

  白燁邊說,邊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認真聽著,納悶——都是土?他也在倉庫?為什麼要換衣服穿?

  一旁白玉堂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被白燁手裡那兩兜子魚吸引。

  白燁差不多把這個商場所有的三花錦鯉都買來了,大的小的都有,而且品相很接近,都是全身銀白色,背上有三花貓一樣的花紋。

  白玉堂盯著那幾條魚就眼睛就挪不開了。

  「頭兒!」

  這時,遠處趙虎跑來叫兩人,說公孫有發現。

  展昭拽著還盯著錦鯉的白玉堂就跑了。

  趙爵他們也不等SCI眾人了,沒車,就直接打的回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轉角的時候,都回頭看大門口。

  只見趙爵舉著烏龜攔了輛出租,eleven提著兔子上車,放下兔子還伸手幫白燁接了袋魚。趙爵上車後給司機指路……頭髮還被烏龜咬住了,慌手忙腳跟烏龜搶頭髮。

  展昭和白玉堂看著車子開走,都有些感慨,如果沒有那個組織,也許他們的生活,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跑回到倉庫,公孫正站在門口。

  鑑識科的人正在地上取腳印,雖說現場凌亂,但是老王經驗豐富,從屍體附近的地上,還有花肥堆上都找到了完整的腳印。

  公孫邊摘手套,邊告訴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個不那麼讓人驚訝的消息——不是自殺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起問,「什麼時候死的?」

  「昨天下午。」公孫說,「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被掐死的。」

  「所以是有人偽造了她上吊?」

  公孫搖頭,「還真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著公孫看——那究竟是還是不是?

  公孫指了指那根繩子,說,「她的確上吊了,但是繩子被墜斷了掉了下來,然後再被人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