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正跟展昭和白玉堂在門口討論, 倉庫里,鑑識科的負責人老王對著三人招招手,像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地上都是鑑識科澆鑄的石膏腳印, 眾人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石膏模,走到了老王所在的位置。
老王這會兒正站在花泥堆的後面, 指著地上一個人形說,「這裡!」
眾人盯著老王指的地面看……就見在滿是泥土的地面上, 有一個人形……
這個人形有點模糊, 左邊還有一個清晰的手印, 然後腳部有移動的痕跡……
浮土的地面特別容易保存這種印記,但從這個印記推斷, 這裡原本躺著一個人,然後他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老王取了個清晰的手掌紋,現場拍了照對比了一下指紋庫, 確定這是屬於死者劉某的前男友,陳貴的指紋。
「剛才燁叔說看到陳貴身上有泥土。」
白玉堂讓展昭發張照片給白燁看看。
可展昭拍了地面的照片給白燁之後, 白燁的回答卻是——陳貴背部的泥土是黃色的。
眾人都愣了愣, 一起望向了一旁小劉屍體躺著的那個黃泥堆。
花泥和花肥大多都是草木灰和碳灰, 基本是黑色的,小劉身後的那一堆是黃泥, 是土黃色的。
倉庫里, 地面上的都是碳土,所以都是黑色的。
陳貴是躺在地上的, 那他背上的泥土應該是黑色的才對, 怎麼會是黃色的呢?
眾人又望向了小劉身上那條男式夾克。
將小劉的屍體移開, 夾克背後都是黃土……
而且正如公孫所說, 小劉是上吊之後掉下來又被掐死的, 她死前有掙扎,所以夾克衫背後有摩擦損毀的痕跡,而且手指縫裡還有皮膚組織和血痕。
但老王取樣之後,並沒發現她衣服袖子和腿上有黑土,但背上卻沒有……這就有點奇怪了。
這表示小劉不是死後換的衣服……那如果是死前換的衣服,為什麼陳貴衣服背後的泥土也是黃色的呢?
展昭想了想,打開手機找之前存的王某花店的照片。
點了幾張,展昭指著一張給白玉堂看。
就見王某家的花店裡,中間靠牆的地方,有一堆黃土。
兩人對視了一眼,立刻跑了過去。
出去的時候,展昭還打電話,叫了輛救護車。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展昭——叫救護車幹嘛?也沒人受傷啊。
展昭對他眨眨眼。
將王某家花店的鎖撬開,進入花店,眾人就是一愣。
只見花店裡十分凌亂,好幾盆花倒了花盆都碎了,一地土,似乎是有人在這裡打鬥過。
在花店中間的黃土堆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個人形的印記……地上有黑色的腳印,一直順著過道通向後門……而後門還虛掩著。
打開後門,展昭發現往前走不多遠就是一個轉彎口,轉過去,直走會經過白燁買魚的那個店鋪……
根據這些瑣碎的線索,展昭大致構建了一個可能的犯罪過程。
展昭假設了兩種可能,陳貴是兇手,陳貴不是兇手。
如果說,陳貴不是兇手,那麼過程大致是這樣:
小劉是昨天下午死的,她因為某種原因,當時穿著陳貴的外套。
兩人在花店裡受到了襲擊,可能兇手以為他倆都死了。
將兩人的屍體都帶去了倉庫,陳貴先丟在地上,而小劉的屍體被掛在樑上製造上吊自殺的假象。
也許兇手是準備一個一個處理,將兩人偽裝成自殺。
可結果小劉醒了過來,掙扎中繩子還斷了,那兇手只能去掐死小劉。
小劉被殺之後,兇手可能偽造了陳貴殺死小劉又自殺的假象,然後就離開了。
但陳貴醒了,他看到小劉死了,而且現場看,自己還是殺她的兇手,就鎖上了門,躲進了小劉家的花店裡。
因為冷,他穿上了小劉的外套,那么小劉的外套上為什麼有黃泥呢,可能這就是小劉穿著陳貴外套的原因。
小劉的外套沾上了黃泥,黃泥都很濕潤,抖都都不掉,所以陳貴把自己的夾克給她了。
陳貴可能一直躲在花店裡,聽到外面的喧譁聲,陳貴知道屍體可能被發現了,於是就趁亂從後門偷偷溜走,結果被白燁撞到了。
另一種可能,如果兇手就是陳貴。
那麼,陳貴和小劉在這裡發生了爭執,陳貴將小劉打暈,拖去了倉庫,想製造她上吊自殺的假象。
結果他把小劉掛到繩子上後,自己摔了下來,躺在了地上。
而小劉的繩子斷了,掉了下來,他趕緊爬起來,去掐死了小劉,然後自己跑來了花店……前後發生的都是一樣的。
眾人都皺眉。
「第一個可能更合理一些。「白玉堂想了想,說,「如果小劉是陳貴殺的,那他為什麼要留下自己的夾克在小劉身上?他不是應該在運屍的時候就把自己的衣服拿走麼?」
公孫也點頭,「而且如果是他殺了人,他為什麼躲在這個花店?應該趕緊跑才對吧?是因為知道有人追殺他,才會躲在這裡,這叫燈下黑?」
展昭也同意,不過一切都只是猜測,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現場還是有很多線索的:衣服、小劉指甲里的皮膚組織,還有腳印以及這個花店裡的證據採集都需要等待分析結果。
這時,馬漢打電話來問展昭是不是叫了輛救護車,120到了,兩個護士抬了個擔架過來。
展昭讓馬漢把護士帶進倉庫,然後讓趙虎趟擔架上,用衣服把他臉擋住,你們簇擁擔架出去,上救護車送去醫院,高調一點。
「明白了。」馬漢掛了電話,就讓護士們跟他進去。
……
展昭和白玉堂把花店的現場留給了鑑識科,法醫組的人帶著小劉的屍體也回sci了,剛空了沒幾天的法醫室里又有了三具屍體,公孫也不免嘆氣——太平日子真是來之不易。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花店門口,就見隔壁花店老闆正在把一盆盆精美的蝴蝶蘭搬上貨車。他剛才知道了展昭他們是警察,原本還以為就是問線索,結果打電話去白氏一問,人是真的訂了花。而且雙胞胎剛才給幾位部門主管看了一下花的照片,好多人都說想要,所以加訂了幾批。
老闆忙忙碌碌幹活,展昭就見花店裡,老闆娘坐在一個板凳上,正邊擦花盆,邊擦眼淚。
展昭就走了進去。
老闆娘抬頭看到展昭來了,就有些委屈地說,「我也不是誠心要害死她的,也是我嘴巴不好喜歡說人家是非……」
展昭就跟她說,「她不是自殺的,是被人謀殺的。」
老闆娘一驚,睜大了眼睛看展昭,「真的?」
「嗯。」展昭點頭。
「那不是我害死她的?」老闆娘臉上有了些解脫。
展昭說,「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老闆娘趕忙點頭,「我以後再也不傳這些了!我錯了!」
展昭卻搖了搖頭,說,「我倒是想你幫我傳一下。「
老闆娘一愣,問,「要我去傳?」
「對。」展昭點點頭,蹲下跟老闆娘說,「你能不能告訴花市裡的人,就說警察說的,小劉不是自殺是被人謀殺的,問他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還有啊,你說警方在倉庫里找到了兩個人,小劉死了,但還有一個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真的?」老闆娘驚訝,隨後問,「哦!是不是她的那個情人?」
展昭笑了笑,「嗯!」
老闆娘問,「我真的能去說麼?」
展昭點頭,「這樣你不止能幫我們查線索,還能澄清你自己,一來人不是你害死的,二來你並沒有胡說,但是……」
展昭略嚴厲地對老闆娘說,「以後……」
「我改!」老闆娘堅決點頭,「我幫你們傳完這次,再不背後說人是非了!」
展昭微笑點點頭。
老闆娘放下東西,擦了把臉就跑出去了。
花店老闆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他老婆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嘴沒把門的,這次估計是能漲漲記性!
花店門口,白玉堂就看到馬漢他們幾個跟著護士們一起推著擔架出去。
別說,120還挺熟練,拿了個吊瓶給馬漢讓他舉著。
眾人慌手忙腳推著擔架進了救護車,120打開警笛,馬漢還裝上警燈鳴笛開道,呼嘯著就開去醫院了。
花市裡的人議論紛紛,都問小劉是不是沒死啊,不對啊,剛才看到警察抬著裹屍袋出來的啊,那是怎麼回事啊?
白玉堂看看展昭,小聲問,「貓兒,你懷疑,兇手還會去殺陳貴?」
展昭點點頭,「我覺得陳貴不是兇手,你呢?」
白玉堂也同意,「而且他可能知道什麼,他和小劉都知道。」
「如果真有人追殺陳貴,我們這邊虛晃一槍,希望能給他爭取點時間吧,最好是能來警局。」展昭說著,問鑑識科的警員,「現場有死者的手機麼?」
鑑識科都搖頭,這個年代,通常他們到了兇案現場都是第一時間找手機平板電腦相機這幾樣東西,可現場並沒有。
「王某的遺物里也沒有手機。」白玉堂說,「店裡筆記本電腦也沒有了。」
展昭也皺眉,「會不會王某不止聽到了什麼,他還拍到了什麼?」
白玉堂也覺得有這個可能,這時,手機響了,是洛天打來的。
洛天和秦歐是去王某家調查的,結果他倆去了就發現王某家裡被人翻得亂七八糟的,好像有人進去找過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果然!
此時,花鳥市場裡的氣氛也起了點變化。
那老闆娘也絕,商戶之間都有微信群的,結果她群發了一條自證清白。
再加上剛才好多人都拍到救護車送人出去的照片,全都發到了群里。
老闆娘跟展昭也加了個微信,隨時隨地向他匯報進展。
……
展昭和白玉堂在花鳥市場又走了一圈,這會兒馬漢和趙虎都到了醫院了。
120事先聯繫過了,醫院還挺配合的,出來了幾個醫生,把趙虎直接送進急診室了,拉上帘子一頓操作,有個小護士還拿了個針筒進來,嚇得趙虎趕緊蹦起來。
醫生把他按住,順便給他量了個血壓還檢查了下心肺功能。
馬漢在門口守著邊打電話。
展昭讓他進去,問問有沒有醫院方面的人。
馬漢就進去,把手機給了醫院一位負責行政的領導。
經過溝通,醫院找了個很僻靜的地方,臨時準備了一個病房,然後將經過搶救的「病人」送了過去。
路上,醫生還按照展昭的吩咐跟馬漢說,「住院三天,穩定下來就能轉去警局。」
虎子就這麼稀里糊塗住了院,馬漢在病房守著他。
虎子躺在病床上掏耳朵,邊問,「對方能上鉤麼?」
馬漢覺得沒準能瞎貓撞上死耗子,「戲是做了全套了,等三天看看結果吧。」
……
白氏大樓內。
吃過中午飯,白錦堂端著咖啡走進辦公室,就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白大哥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目光落到了辦公桌邊的矮柜上。
本來空空的矮柜上,放了一盆白色的蝴蝶蘭。
白錦堂仔細觀察那盆蝴蝶蘭,發現那花白底金邊,花蕊還是豹紋的……有點高級。
「好看吧?!」雙胞胎跑進來,指著那盆花說,「極品蝴蝶蘭嘞!剛送來的,這盆最別致!」
白錦堂喝著咖啡賞花,覺得優雅中帶點性感、禁慾中還帶點兒撩,氣質跟公孫接近,滿意點頭,「嗯,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