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大放血」,心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有個疑問——湯星幹嘛要殺趙爵？

  白玉堂將事情的大致進程理了理：

  首先，湯星是早就設計了要昨晚幹掉金何的。

  而他跟展昭突然跟雙胞胎一起出現在片場卻是偶發的。

  但這個暗殺的計劃顯然只能實施一次,這次失敗了下次可能就不能再用了,所以湯星選擇了鋌而走險，在他們眼前殺人。

  那麼湯星被帶來警局也屬於突發狀況。

  因為如果不是在現場目睹了全過程,展昭不會發現湯星形跡可疑,也不會把他帶回來問話。

  那麼湯星在詢問室里說的話,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王美雲在觀察室里的時候,湯星說了她一堆壞話她也沒進來阻止，可說起金何的死他事先知道的時候,她就進來了。」展昭分析,「而且王美雲當時走的時候的確是生氣的。」

  白玉堂也覺得湯星有很多行為都是突發的而不是事先準備好的，「就好比說他動手殺趙爵……事先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們會把他送去趙爵那裡吧。」

  「有屠龍的機會誰都想當屠龍者。」展昭摸著下巴想著心思,「顯然是個衝動型的人格。」

  白玉堂就問,「那怎麼辦？是現在審他還是關一陣子？」

  展昭微微笑了，「先關一會兒再說,這個人的性格是耐不住寂寞的。而且我覺得他跟王美雲之間,好像有一種微妙的競爭關係。咱們先讓他看王美雲出陣子風頭再說。而且他這麼衝動的性格,應該也有人會怕他亂說話，讓他不露面一陣子,對方也會焦慮。」

  白玉堂點頭——明白了。

  金何的案子一破,花店老闆的也就比較好破了，起碼知道了殺人的兇器。

  當時外面的監控是完全沒拍到有人動手，那兇手在店內的可能性就更大……當時跟王某一起在花店裡的，還有他妻子劉某和幾個客人……那動手的有可能是客人中的一個，或者就是劉某。

  白玉堂和展昭決定去花鳥市場調查一下。

  一聽要去花鳥市場,趙爵和eleven都說要一起去。

  展昭有些嫌棄地看著幾人——你們回去玩手機不好麼？！

  趙爵說他要買只烏龜，Eleven說他想買魚，白燁說，「正好院子裡有個池塘還空著。」

  「養在一起麼？」白玉堂有些在意，「魚不會被烏龜吃掉麼？」

  「那就買大魚？」eleven比劃了一下，「有這麼大的錦鯉！」

  眾人都看著他——那魚會不會吃烏龜？

  也沒轍，誰都攔不住這幾位大爺。展昭和白玉堂上了車，后座就擠上來了三個閒人。

  趙爵還夸白玉堂，「新換的車子舒服多了，比以前那輛浮誇的跑車寬敞！」

  展昭和白玉堂都搖頭——組織消滅之後這群人就成了親戚家大叔的感覺……有點煩。

  白玉堂發動車子，展昭看花店的資料，白燁還在研究新手機怎麼用，趙爵和eleven繼續打開直播。

  此時機場和董氏大樓外的記者比早上多了差不多一倍，而且看實時消息，安娜的航班已經降落了。

  另一邊，王美雲的車子也已經駛向董氏大樓了。

  「喔喔！精彩的要來了！」

  趙爵和eleven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白燁也有點好奇地瞧了好幾眼趙爵手機上的直播。

  「好像出來了！」eleven手機上，在接機口等了一上午的記者們突然有點騷動。

  「這邊好像也到了！」趙爵手機上，董氏門口的記者們也都追著一輛車跑了起來。

  在副駕駛坐著看資料的展昭終於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機看直播。

  白玉堂邊開車邊搖頭——這幫人……

  ……

  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drama，也或許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安娜和王美雲幾乎是同時出現在記者們的鏡頭前。

  大片閃光燈之下，安娜一身黑衣，還戴著塊黑紗，從接機口走出來，素顏，形容稍顯憔悴。

  Eleven微微眯起眼，指著安娜身旁做保鏢打扮的一個高個兒，問，「這個黑色的是什麼不明物體？」

  趙爵和白燁都看了一眼，無語——竟然是尤金。那顆花菜那頭扎眼的紅色長髮也都紮起來了，換了一身黑還戴了一副墨鏡，氣場好像也收了收，顯得比較低調。

  而與阿娜一幅未亡人素淨打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王美雲的車子在董氏大樓門口停下，保鏢幫忙打開車門，穿了一身鮮艷的紅色時裝的王美雲下了車。

  在閃光燈的簇擁下，王美雲提著個很貴的包，走紅毯一樣走進董氏大樓。

  ……

  「哇擦！」隔著望遠鏡看董氏大門的雙胞胎都叫了起來。

  「厲害厲害！」大丁直點頭，「好傢夥！一身紅啊！」

  小丁也問，「她是故意的麼？」

  白錦堂也在桌邊看著平板，社交媒體上已經出了對比圖片，熱度爆炸。

  白大哥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刷著新聞，評論基本是一邊倒，輿論顯然都是站在安娜那邊的，王美雲的身份已經從之前的階下囚到女富豪再到現在的嫌疑人……身份多重轉換。

  再加上她今天這一身紅基本就是惹眾怒的操作，真要爭產也得拿出點誠意，起碼傷心要裝一下啊，竟然這麼喜慶。

  而更精彩的是，安娜走出登機口，王美雲走到董氏大門口，兩人都沒徑直離開，而是站定，準備接受採訪。

  「嚯！」

  Eleven和趙爵都激動了。

  展昭也伸手摸著下巴，覺得有趣起來了。

  機會千載難逢，這時候就比誰嘴快了，記者們幾乎是一起提問，各種問題拋出來。

  問安娜的那邊大多集中在，是否有證據證明王美雲跟董元的謀殺案有關。

  而問王美雲的問題則是大多集中在，怎麼看安娜對她的指控，以及知不知道董元有家室。

  安娜的回答很簡單，表示相信正義，一定會為董元討個公道。

  而王美雲的回答則是有點神奇了。

  王美雲秉持著她一貫有點裝又不聰明的風格，對著鏡頭說，「感情這種事情也不是看先來後到的，有一種比賽叫龜兔賽跑……」

  「噗……」

  王美雲一開口，后座趙爵和eleven都噴了。

  ……

  「嘩……」

  雙胞胎震驚狀，「媽耶，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果然，王美雲一句話驚爆了整個社交網絡，輿論口誅筆伐，吃瓜群眾紛紛指責她慣三、沒文化、不要臉……

  連「龜兔賽跑」這個詞都瞬間成了熱搜。

  白玉堂開著車，問展昭，「有什麼感想？」

  展昭忍不住吐槽，「烏龜和兔子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趙爵提議，「除了買烏龜再買幾隻兔子養吧？要垂耳兔！」

  展昭對王美雲的表現還是有些困惑——她傻不傻呢？表現的的確是很傻，但事實上他們審問的時候見過她的真面目。條理清晰思路敏捷，而且膽子也很大，有一種天生的邪惡感，根本就不是鏡頭前那個傻瓜的形象……

  「為什麼要給自己這麼一個人設呢？」展昭問。

  「做個傻子是有很多好處的。」趙爵微微笑了笑，「傻是壞最好的偽裝。」

  ……

  車子到了花鳥市場停下來，眾人下車。

  這個季節的花鳥市場裡繁花似錦，各種花都開了，綠茵茵的植物看得人心情舒暢。

  「這個好，這個買兩盆回去放在客廳。」

  「這個也好！」

  「葡萄架！葡萄架！」

  ……

  展昭和白玉堂無語地看著前面不靠譜的eleven和趙爵，回頭，發現身後的白燁不見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退回去幾步，就見白燁站在一個賣錦鯉的大池子前，正跟一條白色三花的錦鯉對視。

  白玉堂和展昭都瞧了他一眼。

  白燁似乎是很震驚，「跟貓的花色一樣的……魚。」

  兩人都拽著他走，讓他去裡頭買，裡頭的便宜，靠門口的店鋪比較貴。

  已經跑去前面的趙爵對著眾人招手，說這裡有烏龜。

  白玉堂和展昭也很無奈，他倆是來查案的不是來逛街的……

  趙爵和eleven跑進賣烏龜的店裡就出不來了，兩人研究是買陸龜還是買水龜。

  白玉堂和展昭把白燁領到了一家水族店門口，就先去前面王老闆的花店了。

  畢竟是出了人命官司，花店已經鎖門了，王老闆是夫妻倆一起開店的，據說他太太傷心過度，已經好幾天沒見人了。

  王家的花店旁邊，也是一家花店，以賣蝴蝶蘭為主，規模也很大，走進去感覺到了南美雨林似的。

  經營這家花店的也是一對夫妻，這個時間點算是午休的時候，店裡也沒顧客。

  通常要跟商家打聽事情，最好的身份不是警方，而是顧客。

  展昭拿了白氏雙胞胎的名片給花店老闆，說要定一批蝴蝶蘭。

  老闆一看是大客戶，立刻請他們進來端茶招待。

  展昭拍了幾張蝴蝶蘭的照片發給雙胞胎。

  雙胞胎說好看，正好多買點裝飾辦公室。

  有了雙胞胎這句話，展昭就放心下單了。

  單子的數目一大，老闆自然熱情。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隔壁的花店。

  展昭說，「本來還跟隔壁定了一批楓樹，結果現在人都聯繫不到了，關門走了就離譜。」

  老闆娘驚訝，「你們沒聽說麼？隔壁老闆死掉了啊！」

  「什麼？！」展昭和白玉堂都佯裝不知道，「人死了？」

  「對啊，老王死了啊！」老闆娘直搖頭，「不過小劉過幾天估計還會繼續來開門的，到時候應該會給你們送貨。」

  展昭有些奇怪，「老闆都死了，店還繼續開麼？」

  那老闆娘有些神秘地說，「哎呀，老王死了不是讓路了麼！小劉正好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覺得話中有話，「什麼意思啊？」

  「小劉外面有人的！」老闆娘眉飛色舞地跟展昭白玉堂八卦。

  一旁算價錢的老闆無奈看了自家媳婦兒一眼，「這種事情不要亂傳啊。」

  「我哪裡亂傳啦？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看到過那個人來找小劉咯！」老闆娘執意要說，壓低聲音告訴展昭和白玉堂，「我那天中午吃餃子，想去隔壁借點醋，走進去正好看到小劉跟個男的摟摟抱抱的喏。那天老王沒在，老王不是盆景種的很好麼，要去給客人修剪啊什麼的，下午經常不在的。嘖嘖嘖，老夫少妻就是這樣子的，討的回來不一定管得住！」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笑地看著八卦的老闆娘。

  店老闆算好了價錢，還給展昭打了個折。

  展昭付了定金，給了他白氏前台的電話，讓他送貨的時候聯繫。

  老闆把嘴碎的媳婦兒趕走，不過他也說，「小劉對不起老王啊，老王對她那麼好……」

  展昭敏銳地覺察出這位老闆跟老王可能有點交情，就問，「老王不知道麼？」

  「唉，之前應該不知道，不過後來可能是知道了。」老闆搖搖頭，「我那天看他就奇奇怪怪的，然後第二天就出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這事情你們跟警察講過麼？」

  老闆趕忙搖頭，「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也沒證據的咯。」

  白玉堂就問，「老王怎麼奇怪了？」

  「呃……」老闆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展昭和白玉堂面相都極其討人喜歡，再加上又是大客戶，還不還價，老闆的傾訴欲也比較強，就嘆了口氣，說，「老王出事前一天晚上，關店門的時候，我看到他一個人在門口抽菸，就過去跟他聊兩句。他這個人平時都笑呵呵的，那天愁眉苦臉的，我過去拍了他一下他還嚇得跳起來。問他幹嘛啦，見鬼啦？他說鬼是沒見到，就是見到點比鬼還嚇人的，真要命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他看見什麼了？」

  「我問他他不說啊，估計是他老婆那點事情吧。」店老闆想了想，又說，「對了，出事那天早上啊，我看到老王偷偷躲在花架下面看視頻，鬼鬼祟祟的。我還當他看什麼不和諧的東西嘞，就過去躲在他後面看了一眼，結果他在看新聞啊，最近不是很多那個王美雲的新聞麼？我當時還笑他嘞，說他一把年紀了還追星。」

  展昭和白玉堂趕緊問，「他說了什麼？」

  「他說，『這個女的不得了的』。」老闆笑著說，「我當時還說，『都被抓了有什麼不得了』。但是他就搖搖頭，說『很快就放出來了，都是算好的』……不過現在看看，他說的還蠻對的！」

  ……

  聊了好一會兒，展昭和白玉堂從蝴蝶蘭的店鋪出來，都覺得老王可能那天真的看到了什麼才招來殺身之禍，而且看到的還跟王美雲有關。

  白玉堂本來想打電話讓蔣平查一查王某的老婆劉某在哪兒。

  可手機剛拿出來，蔣平那邊電話就打過來了。

  「頭兒你們在花鳥市場麼？」電話那頭，傳來了蔣平略著急的聲音。

  「在啊，怎麼了？」

  「你們在市場哪兒啊？剛才接到報案，說花鳥市場西邊發現了一具屍體，女性，有認識的人說像是死去王某的老婆。」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這時，他們也注意到，好多人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跑，路口還有幾個店主站在那裡張望。

  兩人趕緊跑過去，就見前方圍了好多人。

  人群外，趙爵和eleven一人抱著一隻大烏龜正四外找，看到他倆來了，趕緊對人群的方向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