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同樣是被煙霧籠罩在裡面的這些人類,他該怎麼辦?
和那些已經罹難在魔鬼手中的同類們不同,這些人類顯然是幸運的,因為他們躲過了最大的那份危險,並且一直活到了現在。但是要說他們就此無憂無慮了,那也不對,因為混亂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依舊存在,而在這樣的混亂之中,稍有不慎,他們肯定還是會把小命搭上的。
如果說是在這之前,奧創可能還會猶豫一下,要不要作壁上觀,等著人類自己自救那麼一下。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暴露出自己的這份底牌。而底牌能多掩藏上一天,對於他來說都算是好的。
只是,現在底牌既然已經暴露了,那麼有心人該注意的也肯定是注意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那個必要再去這麼藏著掖著。所以自然的,他開始把自己的手段施展到了這些混亂的人類的身上。
和不幸者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從這些人的身上下載出他們的靈魂。因為這些人還活著,沒有必要把他們往死里搞。所以操控他們的身體,也就是當下最合適的選擇了。
以納米金屬釋放的生物電打斷他們體內原本的電訊號,使得他們從狂躁的瘋子變成受他擺布的傀儡,這一點都不是難事。不說那些已經注射過納米衛士的人了,就連那些從來都沒有碰過納米衛士的傢伙,他也可以通過這些人在雲霧中輕微攝入的納米金屬輕鬆地做到這一點。
哪怕說撤掉了雲霧,也不會有多大的例外。不過奧創到底還是長了個心眼,在這一點上始終維持著雲霧的瀰漫。
不起眼的障眼法,起不到什麼大用,但是卻也多少能起到點作用。而在這個時候,哪怕說是多拖延上一點時間,對於奧創來說都會是好的。
他在靜待變化,靜待人類做出反應。而就如他所料的那樣,人類這邊已經是因為他的舉動而吵翻了天。
雖然說是自己選擇了放棄,選擇了在自己國民的性命問題上袖手旁觀,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把這些人徹底拋下了,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了。
僥倖心理肯定還是會有的,拋開那些良心未泯的個別例子不談,畢竟他們的身份地位都是建立在這些被他們所拋棄的國民的身上的。現在他們可以仗著自己的身份做這樣的決定,等到國破家亡了,可就沒有人會把他們當做是一回事了。
這般的斗轉急下,雖然說是為了保住小命必然的選擇,但是難免會讓人有些不太甘心。所以,即便是他們中最混帳的那個,都會忍不住得去設想,設想一個萬一之中的僥倖可能。
現在這個萬一可能來了。但是正因為它來了,而且還是來得這樣突然,這樣迅捷,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他們心裡當下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惶恐和擔憂來。
世界之大,他們已經見識過了。無論是多瑪姆這樣的虛空領主還是古一這樣的人類法師,都讓他們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不過大開眼界歸大開眼界,要讓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這樣的怪物,那還是不可能的。
畢竟地球就這麼大一點,要是隨隨便便都能蹦出一個他們不知道底細的傢伙的話,那麼他們這些個國家首腦當得未免也太失敗了。
現代社會,科技當道,他們是有一定的底氣說這樣的話的。只是,隨著奧創亮出了這一手,不少人都難免會有一種臉上挨了一巴掌的感覺。而其中這些歐洲各國的首腦們,更是在心裡有著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來。
要知道雖然自打二戰之後,他們這些歐洲國家就已經是不景氣了,到了後來更是需要抱團取暖到組建一個共同體的地步。但是在內心裡,他們可還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是這個星球上一等一的上等人。
在他們眼裡,亞洲人窮酸落後,非洲人原始野蠻,而像是美洲這些地界呢,則都是當年他們國內混不下去的泥腿子和罪犯的後代。都是一群土鱉!所以,別看他們平日裡跟狗腿子一樣在美國面前晃來晃去的,但是在私下裡,在心裏面,他們指不定是怎麼埋汰美國人的呢。
這算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了。關鍵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還個頂個地覺得自己就應該如此。可是,世事總不會因為他們的自以為是而發生變化。不論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鋒,還是如今這種世界大局的變動,他們只要不傻都能感覺的出來,自己正在逐漸的邊緣化。而在堂皇的大勢之下,他們也只能憋著這口氣,恬著臉地去給別人伏低做小。
當然,這是在那些個大國面前,是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國際場合上。而在自己的家裡,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拿腔拿調還是很在行的。像是之前的黃背心運動,鬧得那麼狠政府還不願意低頭,不就是因為覺得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嗎?
而現在,一個根本不在掌握之中的勢力跳了出來,並且很明顯的,就是在他們的國土之上,這對於許多領導者來說,未嘗不是一種挑釁,一種無聲的示威。
放在平日裡,他們手裡掌握著巨大勢力的時候,這種被看做是示威的行為笑笑也就過去了,畢竟他們手裡面握著的是軍隊,背後倚靠的是整個同盟國的力量。區區一個不知道跟腳的勢力想要對他們趁火打劫,根本就是不知死活的事情。
但是眼下,在這個連一丁點可用之兵都調動不起來的關鍵時刻,能這個樣子來示威的人想要趁火打劫一下,恐怕就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了。
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明別人解了你的心頭大患,你卻懷疑別人是趁火打劫。先不說這樣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光是一個被害妄想的問題,就很值得人揣測那麼一下。這很奇怪,但是又並不那麼奇怪。一方面是因為奧創藏頭露尾的,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角色,而另一方面則是,他們中有一個內鬼,正在極盡全力地暗中挑撥。
「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各位,如果這是你們的手段的話,那麼我只能說,你們也隱藏的太好了吧。直到現在這個時候才拿出來,事先更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這真是讓我很懷疑,你們到底打得是個什麼鬼主意。」
「公爵閣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有人直愣愣地接了自己的話茬子,維克托當下就是嘴角一挑的,嘲弄了起來。
「我是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明明是你們中的一些人用這樣的手段來暗算我們,挖個坑引著我們往裡面跳。現在卻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這未免也太沒有擔當了吧。既然敢做,那麼就站出來承認。反正局勢都已經明了了,怎麼,讓我們這些失敗者臭罵上幾句都不可以嗎?」
維克托一說,當下就是人心浮動。尤其是那些先前鼓動著不抵抗,任由那些平民去死的領導者們,當下就是鐵色鐵青地四處尋覓了起來。
從他們兇殘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已經是相信了維克托的這番鬼話,並且也已經是把滿肚子的怨氣發泄到了那個他們所認為的二五仔的身上。可以說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敢跳出來,承認一切都是他搞的鬼。那麼別看眼下是這樣一個連指派個人手都難的局勢,說不得這些輸紅了眼的傢伙就會開著飛車跑到他面前,把他活生生砍死在那裡。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這還不是斷人財路,是砍斷了人家的仕途,把他們往死裡面逼。說一句深仇大恨都不為過,也就不奇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不過,雖然能夠理解這夥人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但是卻並不意味著剩下的那些人就願意被這些快要變成瘋狗的傢伙給胡亂攀咬上。誰都知道,這夥人差不多已經是快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而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們也會本能地把自己從其中撇乾淨出去。
「各位,冷靜一點。我想我們中應該沒有人是抱著這樣的壞心思的。畢竟我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在這樣的一個危機情況下,暗算自己身邊的夥伴呢?」
有人說了兩句公道話,但是這種公道話在現在可不是某些人想聽到的。所以根本不等這些人再繼續解釋的,維克托就已經是再度叫囂了起來。
「那可說不定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的特務機關曾經可是把好幾份特殊情報送到了我的面前。先不說那些暗中收買我國官員的是哪些人做的手腳。光是想要竊取我手裡那個能源的核心技術的,又少得了你們中的誰呢?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這回事,更不知道這個技術對於拉托維尼亞來說意味著什麼。連一個國家的支柱產業都想要竊取掉,那麼暗中坑害一下所謂的合作夥伴,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吧。」
維克托把這些台面下的事情拿到檯面上來說,著實是打了不少人的臉,讓那幾個想說公道話的傢伙也不得不閉上了嘴巴。
沒辦法,這裡面的事情他們都有份。因為對於拉托維尼亞所擁有的核聚變能源,就沒有一個國家不眼饞的。你要是說你是法國德國這樣的歐洲大國也就算了,畢竟你的實力雄厚,大家惹不起你,只能和你尋求合作。但是你一個小小的拉托維尼亞,屁大一點的地方,還是落後的君主制,卻坐擁著這麼一個寶藏。分明就是一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嗎?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會反省自己的不對。只是會覺得維克托不懂得規矩,這樣的事情也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國家間的明爭暗鬥,誰不是這個樣子的呢?你要是玩不起,就別端這碗飯啊。
維克托是不懂規矩嗎?肯定不是。他能把這事拿到現在才說,就說明他其實是很懂這裡面的規矩的。而之所以他要打破這個規矩,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要用這個例子來告訴某些人,利益之下,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他們既然能覬覦他家裡的支柱來源,那麼在盟友虛弱的時候插他們一刀,從而為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這個道理都不用細說的,那些紅了眼睛的人心裡就能摸索的七七八八。畢竟他們自己心裡也是一肚子壞水,以己度人到別人的身上,自然也就不可能把別人想的多敞亮。
而在意識到這些人的思想越來越極端之後,一些不想被殃及池魚的人也是連忙的補救了起來。
「公爵閣下,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承認,有些事情我們的確做的不對。但是你也應該理解,在國與國之間的博弈上,這才是最正常的現象。而我們眼前面對的這個,則根本不同。牟取你國家的技術能給我們帶來切實的利益,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對我們難道還會有什麼益處嗎?」
「那可不一定。趁著局勢混亂的時候推波助瀾,一方面拉攏靠攏自己的政黨,一方面打擊和分裂別人家的勢力。這不是很有賺頭的事情嗎?別的我不多說,單說德國。總理女士,你難道敢說,德國人沒有想要徹底收復普魯士當年領土的想法嗎?」
這句話一出,本來想要說點什麼的鐵娘子當下就是臉色一片鐵青。說不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德意志帝國的一統之路可是從普魯士開始的。儘管說因為二戰的原因,普魯士被分割解散了,但是在相當一部分德國人的心中,普魯士就是他們的領土。在這個前提之下,她要是敢光明正大的說自己不想,那麼恐怕國內的民意都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要說想,也不能。普魯士被分割是二戰德國戰敗簽署的重要條約,聯合國也專門簽署了法令,將普魯士以滅亡論斷。德國人想要收復普魯士,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國家。而以德國夾著尾巴這麼多年的做派來看,他就算是有這個賊心,也是沒這個賊膽的。
總之鐵娘子被這一問,頓時就陷入到了進退兩難之中。而她也看出來了,維克托就是來當攪屎棍的。他是擺明了不打算讓他們好過,而對此,她也只能怒氣沖沖地對著維克托質問起來。
「拉托維尼亞大公,你到底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