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真相

  而顧月兒這一邊,他們乘著馬車在某處停留了片刻之後,很快啟程離開那處,朝著京城的街巷方向趕去。

  懸掛在天邊的一輪彎月,不知何時隱藏入雲彩中,此刻的天色已經大亮,天空還在飄著雪,視野之中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一抹白。

  「我們不回去嗎?」顧月兒雙手摟抱著暖爐,好奇的開口問道。

  她以為陳明州辦完了事情之後,就會直接離開此處,回到鎮北侯府。

  但剛才聽到她對車夫的吩咐,似乎還要去街巷一趟,也不知他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

  「不是說好了要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聽了她的話,顧月兒抬眸,瞧著身旁的陳明州勾起薄唇微微一笑。

  他真的要打算帶她去看戲麼?

  聽了這話,顧月兒心裡有些不甚明白,但瞧著身旁青年勾起的那抹笑意,她總覺著事情可能沒有她想的那般簡單。

  而就在她思索著,陳明州到底想要做什麼的時候,鎮北侯府這邊,婢女采蘭終於成功的出了府去。

  前幾日,她便收到了二小姐顧憐捎來的口信,只是,侯府的規矩太過嚴格,她一直尋不得空出去見面,直到昨晚,四爺陳明州說要獨自帶顧月兒出去玩耍,采蘭這才終於有了空隙,可以出府前去見顧憐一面。

  因為心中著急,她今日很早的便起了身來,但就在她要出府之時,珍珠卻匆急的喚住了她,說是爺臨走前交代了她們,讓她們將月兒姑娘的屋子好好收拾一番。

  「采蘭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聽了有人喚她後,采蘭很快便止住了腳步,她回過身來,見是珍珠,「是珍珠妹妹啊,我今日瞧著有空,想出府去看一看......你喚我是有何事嗎?」

  「采蘭姐姐,四爺昨晚吩咐了我,說要將月兒小姐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你服侍了月兒小姐良久,自然要比我更知道她的習慣,所以四爺便吩咐我給你打下手......」

  「......嗯,知道了,那便要勞煩一下珍珠妹妹了。」

  采蘭心裡著急要出去但也沒辦法,聽了珍珠的話後,她便只能先按著四爺的吩咐,將顧月兒的臥房好好的清理了一下,然後又將屋子裡的一些擺設,都按著主子的習慣一件件放置著。

  時間過得很快,待她們終於將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之時,已經過去了大半時辰。

  「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你剛才不是說要出府去玩吧,你就去吧。」珍珠側身看了眼擱置在長案上的沙漏,她想起陳明州的吩咐,隨後便笑盈盈的對著采蘭開口道。

  「那.....那便勞煩珍珠妹妹了。」采蘭本想拒絕,但她心裡又急著要與顧憐會面,便語氣很是感激的回道。

  珍珠瞧著采蘭面上露出的微笑,輕聲道:「沒事,你去吧。」

  「嗯,待我在街上看見什麼好吃的,也給你帶回來些。」

  「那便謝謝采蘭姐姐了。」

  凝視著消失在眼前的女子身影,珍珠不由得又想起了主子陳明州昨夜的吩咐,命她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要延遲采蘭出府的時間。

  她不知主子為何要對她下這樣的命令,但身為一個下人,她只能選擇遵從。

  車馬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行駛著,耳畔邊終於響起了熟悉的喧囂聲響,他們的車馬到了街巷之中,青石磚鋪就的官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雖是下雪的天氣,但因上元佳節將至,此刻的大街小巷,到處都簇擁滿了百姓,茶樓,酒館的生意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甚至還有不少外地行商之人,也準備在京城待個幾日,好生欣賞一番上元佳節下京城的繁華。

  官道之上行人很多,顧月兒他們乘坐的車馬,很快便以顯而易見的速度,漸漸的放慢了下來,顧月兒手裡抱著暖爐,覺著無聊,便側身瞧著身旁的陳明州,只瞧他微微閉上了雙眸,似是在小憩。

  瞧著他犯困的模樣,顧月兒心裡只覺著好笑,還以為他真是鐵打的呢,天那麼早就來喚她,這會兒該自討苦吃了吧。

  陳明州這人有時候討厭歸討厭,但長相卻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在這睡著了的情況下,顧月兒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欣賞下他的美貌了。

  此刻的他,只安靜的端坐在長凳之上,風輕輕地吹拂起車簾,微微搖曳,青年一身錦衣,寬闊的肩上繫著一件墨色斗篷,腰間懸著翡色的玉佩,長身玉立,丰神俊朗。

  尤其是那一雙狹長的雙眸,即便是在雙眼闔上的情況下,也是那般說不出的勾人心弦。

  出生於名門世家,又有著這般好看的樣貌,若是他要真有心逗弄著某個女子,那還不分分鐘就能將那人拿下。

  其實,以他的身份,他還能值得更高出身的夫人,絕不是她這小官之女所能配得上的,顧月兒雖對自己的長相充滿信心,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此刻的陳明州,還處於他兄長陳明禮的轄制之下,別瞧著面上,他們還是一團和和氣氣的樣子,實則三兄弟之間,都有著自己的思慮和想法。

  但也不知為何,在這些侯府生活的日子中,顧月兒能看出,陳明禮似乎處處都很在意庶出的陳明州,而對同是嫡出的老三陳明淮,則沒有那麼多的疑慮。

  或是因為擔心娶了高官之女,會造成他在侯府之中的地位受損,因而對他的監控也是越發過分。

  陳明州可能早就看出了大哥陳明禮的心思,所以為了打消他的顧慮,這才找到姝色絕美,但出身較為低微的小官之女。

  顧月兒美則美矣,但父親卻只是個毫無權勢的小官,若陳明州娶到的夫人是這般的身份,對他日後的地位便更加沒有任何威脅。

  也是如此這般,所以她才有了可以成為陳四夫人的機會,但是當再過些日子,待陳明州手執權勢之後,便就再沒有人可以威脅他到一分一毫。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閉著雙眸的青年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漸漸醒來,顧月兒瞧著他眼睫輕顫後,隨即便坐直了身子,將面頰轉向另一側。

  不知是不是因為怕被陳明州發現,剛才自己暗中偷看了他的容貌的緣故......

  她耳畔邊每每傾聽到身旁之人,發出細微聲響之時,顧月兒的小心臟,便不由砰砰砰的輕跳起來,那一對白皙可愛的耳垂,不知不覺間竟像紅透了的櫻桃般。

  陳明州醒來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畫面。

  可惜,那紅透了耳垂的女子卻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她只雙手抱著暖爐,將身子偏向一側,透著車簾的縫隙看向車外的風景。

  陳明州一眼便瞧出了眼前女子的小心思,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他抬起雙臂輕輕的伸展了下懶腰。

  隨後便抬手將車簾掀了起來,微微一笑道:「快到上元佳節了,街巷正是熱鬧的時候,月兒,你不好奇看看嗎?」

  聽了陳明州的話,顧月兒稍稍側過了些身子,她怕自己做的太過刻意,會引起他的懷疑,想到這兒,顧月兒抬起眼眸,順著陳明州掀開的帘布,目光朝著車外望去。

  細雪紛紛而落,但街巷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官道兩側的商鋪,還有路邊攤子,都掛上了,支起了各種形式姿態的漂亮燈籠......

  上元佳節下的京城,有著描述不出,形容不盡的繁華熱鬧。

  就在她目光沉浸於笑語喧嗔,繁華熱鬧的京城街巷之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那道纖細的身影貼身服侍過她許多年,顧月兒只瞧了一眼,很快便將人給認了出來,是她的貼身婢女采蘭。

  只是不知為何,瞧著采蘭行走人群之中的姿態,莫名有些鬼鬼祟祟,似是怕被什麼人發現一般,瞧著這樣的畫面,真真是像極了當初河間府之時,她暗中觀察蘇姨娘婢女碧。

  那時的......也是像現在的采蘭一般,一步三回頭,遮遮掩掩,似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顧月兒沒想到,原來貼身服侍她的采蘭,也會有著這樣的時候。

  「你在看什麼呢?」瞧著顧月兒目光在車外停留許久,陳明州仿若不經意間的隨意問道。

  說著,陳明州也抬起眼眸,順著顧月兒凝視的方向看去,輕聲道:「那不是你的婢女麼......」

  「嗯。」聽了話,顧月兒輕輕應道。

  「她是不是也瞧著街上熱鬧,所以來街上逛逛的。」陳明州收回視線,瞧著身旁女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等了一等,隨後便又將目光朝車外看去,看到那間客棧二樓的那道人影,和他意料中的一般出現,陳明州嘴唇不由淺淺勾起。

  「月兒,你瞧那間客棧的樓上。」似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陳明州輕輕提起了聲音說道,語氣聽著有些驚訝。

  顧月兒在瞧著采蘭之後,心裡便開始有些疑惑起來,因為有著那樣神色,那樣舉止的,她只在蘇姨娘的婢女碧霜身上見過。

  而如今,那一模一樣的言行舉止,卻到了她的婢女采蘭身上,怎麼可能叫她不疑惑呢。

  瞧著采蘭的視線消失在客棧之後,顧月兒收回目光,她心裡細細思索著,采蘭近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所以才會露出那般匆急惶恐的神色。

  但就在她細細思索之時,卻聽到身旁的陳明州出聲說道,被打斷了思緒的顧月兒,她順著陳明州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竟沒想到會在京城遇到她,顧憐。

  登時,顧月兒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一般,不由神色微微一怔。

  原來,采蘭今日要來見的人是她的庶出妹妹顧憐......

  采蘭她不是一貫都不太喜歡顧憐的嗎,怎麼會,怎麼會......避著自己,偷偷過來會見。

  顧憐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京城,而她的婢女采蘭又是何時知道的,但她為何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絲毫關於顧憐的事情呢。

  短短一眼,仿佛醍醐灌頂一般,顧月兒一下子便想到了許多許多,但是那些全部都是在她的猜疑之中,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端坐在車廂內的少女又想到了什麼,只見她的臉色猛然間變得十分難看。

  采蘭......她,會不會......不是這幾日,而是更早在河間府之時,便就和蘇姨娘母女勾結在一起了呢?

  仿佛沉入冰窖之中,顧月兒的心不由凍得瑟瑟發抖。

  倏然想起前世的遭遇,又想起重生後接二連三的出事,她原以為是因為逃脫不了歷史的軌跡,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掉進蘇姨娘母女布置的陷阱之中。

  但會不會,其實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而是因為在她身邊的那人,實際上,就是蘇姨娘的人,所以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她們的圈套之中。

  松華山那次,她吩咐采蘭跟蹤碧霜,但她卻遲遲未歸,使得她最後被劫匪綁到松華山上,幸好遇見來到山上的陳明州,她才最終堪堪逃過一劫。

  而接下來鶴頤樓的那次,她因為擔心茶水有異,吩咐采蘭下樓買茶,也是跟第一次一樣,采蘭又是同樣的不見了身影,而導致了她再次出了事故。

  她從那次受傷醒來之後,對蘇姨娘母女多留了一份心眼,在她那般小心注意的情況下,但她卻仍然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故。

  真的只是意外麼?

  顧月兒微微仰頭,她瞧著客棧前的那道身影,心裡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今日,采蘭出現在這裡,究竟是湊巧,還是事先早有安排呢......

  「停車。」顧月兒不想就這樣離開,她想了一想,隨後開口出聲道。

  「月兒,這是要做什麼?」似是不明白她這突然的舉止,陳明州語氣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今日,我便不能陪你一起去了。」聽了陳明州的話,顧月兒出聲回道。

  「那好吧,但下回可不許這樣了。」

  聽了這話,顧月兒點了點頭應道,「放心,不會再有下次的。」她說的語速很快,目光也總是不知覺的向車外瞧去,似很是焦急的樣子。

  車夫聽了主子的吩咐後,將車馬緩緩停在街道一邊。

  顧月兒很快便從車上走了下來,天空還是在下著細細的小雪,因著上元佳節將至,往來的行人面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歡快之色,之前被這歡喜氣氛感染的顧月兒,此刻心裡卻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現下的她,心裡只想著剛才在客棧前見到采蘭,還有庶出妹妹顧憐的事情,她提步便想要朝那邊走去。

  「下著雪呢,也不怕冷著了。」就在她提步之時,車裡的男子突然出聲,喚住了她的腳步,顧月兒蹙了蹙眉,她側身瞧陳明州也從車內慢慢走了下來,有些不解他的用意。

  卻又聽著他道:「反正我一人去瞧那戲,也沒什麼好瞧的,還不如跟著你一起,看你著急的樣子,或許到時候,你可能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說著,陳明州將手中的油紙傘緩緩打開,將傘面遮於他們二人的頭頂之上,如著青石磚官道上的行人一般,他們二人也只是這芸芸眾人的一抹。

  「......嗯。」當陳明州說出他的用意之後,顧月兒本來想開口拒絕的,但聽完了他的話之後,她又想到了曾經的一幕幕,每一次都是因為陳明州的相助,才叫她化險為夷。

  只稍稍想了一想,顧月兒很快便同意了陳明州的做法。

  客棧的小廝見著店裡來了貴客,很快便一張笑盈盈的臉熱情的迎了上來,「兩位客官,請問你們是住店,還是用膳?」

  「剛才進去的那一淺黃衣衫的女子去了何處?」陳明州淡笑著問道,說著,他從衣袖之中掏出一錠銀子偷偷的放在了跑堂的手心。

  陳明州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顧月兒還沒說出口的話,陳明州很快便就幫她打聽了出來。

  跑堂的見著來人一襲錦衣,便知是個不好得罪的,而且眼前之人還給了他賞銀,他自然就將自己知道的事,很快的便就交了底。

  知道采蘭去了何處之後,顧月兒提步便向樓上走去,陳明州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

  一開始,顧月兒腳步走的很快,但越是快到了地方,顧月兒的腳步便越是放慢了下來。

  也不知怎的,便想到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采蘭貼身服侍在她身旁,真的可以說是盡心盡力,自受傷醒來之後,她身邊最為信任的便只剩下了采蘭一個,但是,她今天怎麼會看到采蘭獨自偷偷前來約見顧憐。

  有那麼一瞬間,顧月兒真希望是自己眼花,認錯了人。

  而不是像她心中所懷疑的那般......

  「走吧。」瞧著顧月兒慢下來的腳步,陳明州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有時候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因為沒看見不知道,就當做不存在一般。

  「嗯。」聽了這話,顧月兒抬頭看向陳明州,隨後便輕輕的應道。

  瞧著陳明州走上前來,伸手牽著她的手朝前面走去,一步,又一步。

  顧月兒微微低垂著眉眼,不知為何,當身旁之人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之時,她心裡有種莫名的安穩,明明相識不過月余,卻比任何人更能得到她的信任。

  即使她知道他們二人不過各取所需,但與他在一起,顧月兒便會覺著很是安心,放心,仿佛不管遇到了什麼事情,只要有陳明州陪在她的身側,她便什麼都不會害怕了。

  「啪」的一聲,似有什麼瓷器被狠狠打落在地上的聲響。

  還未行至那間廂房門口,耳畔便便聽到有鬧聲傳來,只聽一耳朵,顧月兒便知道,那是庶妹顧憐的聲音。

  她還從不知道,原來她的那位妹妹生起氣來,竟會是這種模樣。

  客棧的廂房之內。

  「你這個小賤人,真以為你來了京城,便就可以永遠擺脫我的控制了。」

  「二小姐,奴婢沒有。」

  「還說沒有,我幾日前便捎了口信帶給你,你怎麼今日才來,是不是以為......你家主子攀上了鎮北侯府那樣的高枝,你也可以隨意對待我了麼?」

  「二小姐,奴婢不敢,實在是侯府里的規矩太過嚴格,而我又一直尋不得空隙,所以才今日來找二小姐你的。」淺黃衣衫女子慌張的解釋著。

  「不敢......我瞧你敢的很呢!」說話的人,抬手捏著采蘭下巴的手漸漸收緊,疼的采蘭深深蹙起眉頭,卻又不敢掙脫開眼前女子的手。

  顧月兒接著又聽到裡頭的人接著道:「我勸你還是好好的聽我的話,我那姐姐以為你是忠心耿耿的,難道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麼......別忘了,你曾經對她做過的事,你若是不好好給我辦事,小心我將你曾經做過的事情,全部都抖到她的跟前去......」

  「二小姐,請您饒了奴婢吧,之前您說過的,只要奴婢幫您做完那事之後,您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了......您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的確,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你給我好好做了嗎......那日在鶴頤樓的事情,說是不是你背著我做的?」

  說話的女子提起當日之事,似是情緒一下子失控了般,只聽「啪」的一聲,有人被重重的扇了臉頰。

  若是往日采蘭遇到這種事情,顧月兒定會想法護著她,但此時此刻,在聽了廂房裡兩人的談話之後,她的心似乎一下子掉進了冰水一般,渾身都冷的不能再冷。

  原來真的是她!

  聽到這兒,顧月兒已經知道了一切,也不想在此處再繼續待下去。

  只是,從樓上下來之後,顧月兒的神色便一直都不大好,就連陳明州牽著她的手,她都忘了拿開。

  出了客棧,白雪紛紛揚揚的飄落,落在屋頂的瓦礫上,落在枯了葉子的枝頭,也落在青石磚鋪就的寬闊官道上。

  微微仰頭,看著漫天飛舞的白雪,顧月兒只覺著腦袋一片混沌。

  好似裝了好些東西,又好似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活了這麼些年,到頭來,原來她什麼都不曾擁有。

  「回去吧,天冷。」聽了話,顧月兒慢慢側過身子,瞧著身旁的男子將油紙傘支起,遮於二人的頭頂之上。

  「嗯,是好冷啊!」

  說著,她不由自主的牽緊了陳明州的大手,仿佛這般就能從他的身上,多汲取些暖意一般。

  瞧著顧月兒失魂落魄的樣子,陳明州心裡也生出了些說不出的感覺,苦苦的,澀澀的,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那一畫面,他必須要讓顧月兒親眼看到。

  只有這樣,她才能快些成長起來。

  就在陳明州二人出現在客棧門口之時,官道之上,一樣貌雋雅清秀的男子,在看到那抹纖細身影之後,倏然止住了腳步。

  他撐著油紙傘站在街邊,視線一直靜靜地追隨著他們,直到陳明州二人上了馬車之後,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