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過於鹹魚的宗門(二合一)

  絕世高手才能剛剛夠到門檻的門派又是什麼?

  那卓嚴並臉色猛然間大變。

  趙以孚則含笑道:「看起來你已經想到了什麼,不過……」

  他的話尚未說完,旁邊一直默默站著的吳忠卻忽然走了出來。

  他十分迅速地走到卓嚴並的身邊,俯身探爪……

  趙以孚驚訝地喝止:「吳叔,你這是要做什麼……」

  他想要阻止,可隨後停了下來。

  吳忠讓開身子再走開的時候,只留下地上那卓嚴並被捏碎了喉嚨,瞪大了眼睛氣若遊絲的樣子。

  吳忠對趙以孚躬身道:「少爺,這些事情家裡人聽去了也就聽去了,卻是不適合讓外人得知。」

  他的忠誠趙以孚從未懷疑,只是這次他的心狠手辣卻讓趙以孚有些觸目驚心。

  吳忠飛快看了眼趙以孚又低下頭來:「少爺,這事是我做的,不會髒了少爺的手。」

  「少爺還是那個前途無量的秀才,髒的只是……」

  趙以孚連忙按住他的肩膀壓住他的話道:「你這說的是什麼啊,你是為了我好才殺了這人的,我為何要責怪你?」

  「吳叔,其實該反省的是我才對,這種時候我不該再有婦人之仁的,他若活著才危險,我們在墨陽城中的布局就都要暴露了。」

  趙野鶴寬慰地點點頭說:「不愧是我趙家子弟,三叔沒有白疼你。」

  紅束則是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她道:「現在看起來情況已經明朗了不少,神鶴山莊竟然也是池魚之災。」

  「我會立刻前去神鶴山莊,將今天得到的消息都傳遞給過去,讓雲鶴自行決斷接下來該如何去做吧。」

  趙以孚點頭道:「那不知紅束姐姐準備怎麼過去呢?你們又是怎麼被追殺的?」

  他對此還挺慎重的。

  趙野鶴則是不好意思地說:「應該是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害的紅姐也暴露了。」

  「他們肯定對每一個神鶴山莊的人都盯得很緊,我離開莊子沒多久應該就被人盯上了。」

  趙以孚愕然,才發現原來趙野鶴叫紅束也是稱『姐』的。

  這就尷尬了,他好像再叫『姐姐』就顯得不那麼恰當了。

  只是趙以孚是誰啊,在一個最講究禮數的地方卷出來的。

  三叔叫人姐怎麼了?

  各論各的。

  於是趙以孚說:「姐姐路上可要當心啊!」

  「若是可以,最好一路躲開人群,否則都有暴露的風險。」

  紅束看他這副臭不要臉的樣子不知為何就覺得很愉快,畢竟他叫她『姐姐』啊。

  被這麼年輕有活力的人叫『姐姐』,紅束自己都覺得充滿了活力。

  她說:「放心吧,你姐姐我早就習慣了風餐露宿,這點困難還不算什麼。」

  趙以孚想了想,還是又掏出了一個玉瓶,從中小心地倒出了一枚草木芬香的丹藥道。

  「姐姐請服用這枚辟穀丹,可令你十五至二十天不需進食。」

  紅束看著這枚丹藥驚訝地問:「辟穀丹?這……是真的嗎?」

  趙以孚點點頭,心裡頭其實正在為難如何讓紅束服用。

  可是紅束見他確認之後竟然直接就將這辟穀丹給丟入了嘴裡細細品味了起來。

  她說:「果然是五穀濃香,這辟穀丹其實就是糧食精煉而成,難怪只需要一枚就能頂飢那麼多天。」

  她自言自語著,一副探究的模樣。

  差點忘了這是位當醫生的,這是觸及專業領域了啊。

  紅束品味了半晌,才看向趙以孚道:「不容易,你這孩子果然是出息了,竟然接觸到了那個層面的事情……」

  「好,趙家有你在,倒是不怕衰亡了。」

  「為免夜長夢多,我這就先走一步,老三就先留在這裡讓你照顧了。」

  隨後她就十分乾脆利索地告別走人,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趙以孚扭頭看了看趙野鶴,忍不住問:「三叔,這位姐姐究竟是什麼來頭,看起來好颯。」

  趙野鶴冷笑一聲道:「姐姐?你可知你大哥還是她接生的?」

  趙以孚瞪大了眼睛。

  不過趙野鶴沒有急著明說,而是對吳忠一揮手道:「老吳,這具屍體就拜託你來處理了。」

  「我的意思是先在院子裡找個地方埋了,現在若是出城處理的話恐怕會比較麻煩。」

  吳忠頗為高興地答應:「好,三老爺就放心吧。」

  趙野鶴滿意地點點頭道:「君信,從這方面來看你爹還是心疼你的,畢竟他把如此得力的手下派在你身邊……」

  似乎是想要幫趙雲鶴找補。

  趙以孚點點頭打斷道:「父親自然是關心我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當然知道,畢竟時不時的還會有陽和靈氣傳過來嘛。

  趙野鶴輕嘆一聲似乎並不怎麼確信趙以孚真的『明白』,只能說:「扶我進去休息吧,我在屋裡再給你說清楚這紅束與你父親的因緣關係。」

  趙以孚一聽果然覺得這裡有問題。

  他連忙扶著趙野鶴往屋裡去。

  那是真的很用力在扶的,畢竟趙野鶴幾乎是雙腳不著地的狀態進去的。

  趙野鶴無語地看著趙以孚道:「君信,你這力氣倒是漲了許多?」

  趙以孚道:「別說我的力氣了,快說說我爹和紅束姐姐的故事吧。」

  趙野鶴看著這個將他當布偶娃娃一般搬來搬去的侄子,只覺得腦殼疼。

  他無奈地說:「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其實還要上溯到我的爺爺也就是你的祖爺爺身上。」

  「當年你祖爺爺與紅束的爺爺是至交好友,兩人一同寄情山水就如同你們讀書人說的……」

  趙以孚說:「知己?」

  趙野鶴說:「大概就是吧,後來你爹出生了,沒過多久紅姐也出生了,那兩老頭就乾脆來個親上加親定下了你父親與紅姐的婚約……」

  接下來的劇情,趙以孚幾乎是強撐著精神聽完的。

  左右不過是夢想與生活的衝突,是不甘心被操控人生的抗爭之類……

  總之趙雲鶴與紅束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兩人曾經如同情侶一般共同行走江湖,最後卻是紅束遠走江湖之遠,而趙雲鶴回鄉娶妻生子。

  但紅束又時常會回來探望趙雲鶴,從未將自己當做外人。

  事實也是,趙以孚爺爺還在的時候就一直將她當做親女兒看待,而她就像是神鶴山莊的女主人。

  趙以孚總結了一下,就是說,這紅束其實是他老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這倒是極大地滿足了他的八卦心理。

  接下來趙野鶴休息,趙以孚則是帶著些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稍稍停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兩指捏斷一截墨塊並捏碎。

  招來筆洗中一團墨水,而後將之飛快混合成為濃郁的墨汁。

  他突然間來了興致,這墨水猛然潑灑出來,卻並不落於紙上,反倒是虛空凝結成了一篇文章。

  但這還沒完,他又以壬水八式以及朧蜃秘術同時作用,將這片水墨文章一下聚合起來,形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水墨小貓。

  這隻水墨小貓和依依很像,畢竟他最熟悉的就是依依了。

  但是這一刻,他在水墨小貓里可謂是濃縮了他在丹青門學到的所有技法。

  潑墨成文,控水塑型,朧蜃幻身,然後則是他從『摺紙傳書』中得到的啟發,自己改造一下形成的『飛墨傳書』!

  甚至在趙以孚的研究裡面,直接以墨點進行傳書可要比『摺紙傳書』來的可靠多了。

  畢竟『摺紙傳書』是可以被攔截的,那樣一來豈不是讓敵人有了提前的準備?

  但『飛墨傳書』就不一樣了,別人若是攔截,最終只能得到一團無意義的墨汁。

  此時那水墨小貓在趙以孚身邊繞著圈地跳躍奔跑,隨著他的一指便凌空而起向北邊而去。

  趙以孚大大地喘了口氣。

  講真的,這個『飛墨傳書』的消耗也很大,幾乎抽掉了他一成半的真氣。

  但怎麼說呢,趙以孚覺得值。

  他已經發現了,正經跟梁中直這種傢伙匯報最終得到的必然是愛搭不理的結果。

  畢竟他的師門過於鹹魚,只要不是危急自身的事情他們都是得過且過的態度。

  但如果給他們帶來一些刺激,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文藝是種病,可該死的丹青門上下都是這種病的重度患者。

  ……

  墨山,墨麓書堂後院。

  梁中直正帶著些文藝的小憂鬱看著山中初秋的景象,醞釀著那種萬物漸漸蕭瑟的情緒,然後準備好好畫幅畫出來。

  至於說什么子夜國的耗子?

  嗯,反正把趙以孚的畫傳上去了,大家都說這畫還挺有意思的,那就行了。

  至於說子夜國背後是否還有什麼人在幕後推手?

  梁中直一眼明了,卻不願多想。

  然而就在他覺得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可以落筆試畫一張的時候。

  忽然看見那葉子開始泛黃的林間忽然有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翻騰著疾馳而來。

  「咦?」

  梁中直意外地看了過去,沒過多久那黑影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識地攤開手掌,那隻水墨小貓就一下躍上了他的手掌。

  梁中直乃是丹青門內的高人,目光如炬自然是一下子看出了這水墨小貓的虛實。

  這小貓的身體完全是用一個個墨色的文字所構成,這就是一個加密的傳訊法術!

  梁中直的心啊,一下子就癢了起來,誰能拒絕一隻貓貓呢?

  他連忙帶著那水墨貓貓往屋內走,走到了那為了他自己作畫而攤開的畫紙前伸手一指。

  隨後這水墨貓貓就從他掌心一下子躍起,輕巧地落在了畫紙上。

  下一刻,貓貓周身分解出許多的文字,它也一下子潰解開來,成為了一段文字信息落在了畫紙上。

  梁中直見狀有些悵然若失,但還是頗為專注地看看著趙以孚送來的信息。

  ……

  趙以孚覺得有些感動也有些得意,他覺得自己能夠將目前所學的那麼多秘術都融合在一起提煉出了這麼一門『飛墨傳書』,簡直牛逼壞了。

  殺傷力什麼的就不用提了,反正在丹青門這樣的門派里若是談什麼殺傷力、威能,絕對是最遭人嫌棄的。

  他正期待著梁中直會有什麼回應呢。

  而就在此時,他忽然目光一凝看向天空,就見一隻水墨仙鶴悠然飛來,那神態逼真而動作優雅,就好像一幅絕美的仙鶴畫卷一般。

  或者說,是畫卷中的仙鶴忽然出現在了現實中?

  趙以孚看到那似曾相識的法術,心裏面剛剛生出的那一點驕傲就一下子全沒了。

  好吧,這種法術之間的組合運用應該只是很尋常的事情,沒見他師父梁中直只是看了一眼就會了嗎?

  甚至梁中直玩的套路還更騷一些。

  只見那仙鶴忽然來到了趙以孚的面前,然後整個水墨身體一下散開,在他面前凌空形成了一片水墨字幕。

  好傢夥,這看起來就好像是給趙以孚的人生加了一段旁白……

  不過這段文字中的內容就讓趙以孚心情稍微好點了。

  【此術甚雅,吾心甚慰。】

  開頭一句就是說趙以孚的『飛墨傳書』,總算是句好話。

  而後大段都是在指點趙以孚畫技的,評價他那隻水墨貓貓的優點在哪裡不足又在哪裡,的確是一個好老師的模樣。

  趙以孚的操作也的確是讓梁中直提起了精神開始關注這邊了。

  但問題是,怎麼淨說些畫作方面的事情,他正經要問的事呢?

  他飛快看完這一大段文字,總算是在最後的部分看到了。

  【趙家之事終究是丹青門因果,然你為外門護法,此事交由外門處置就行。】

  沒了,就沒了。

  甚至那當空懸浮的墨跡也在耗盡了真氣之後一下散落下來。

  趙以孚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在這種門派里遲早要完。

  時至今日他能不知道外門是什麼樣的嗎?

  說穿了,丹青門的外門就是那墨麓書堂啊。

  人家門派的外門都有一定處理世俗事務的能力,可這在丹青門完全不需要,畢竟丹青門的大佬們拿手的就是世俗中的力量。

  而所謂的『外門護法』……趙以孚懷疑這就是梁中直為了他而特意硬造出來的職位。

  就很淦。

  人家幕後黑手在墨州攪風攪雨,那兵鋒可謂是直指丹青門了。

  可是好傢夥,這些鹹魚老儒竟然連動彈一下翻個面都懶,乾脆將處理這事的權限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