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脫衣服

  眼前走馬燈一樣,閃過許多過往。

  父母的音容笑貌,歡歡跑來她的鋼琴搗亂,亂按鋼琴發出刺耳的聲音。

  大哥坐在院子裡,抱著他的吉他練習新學的曲子,白色的薩摩耶蹲坐在他身邊,微笑的吐著舌頭。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那只是他們家很平常,很幸福的一天。

  真好啊,要團聚了嗎?

  她看到哥哥站在自己面前,揉著她的腦袋,笑著問她想去哪裡玩。

  姜沅呆呆的看著他,眼淚奪眶而出,三年了,她從未感受到大哥如此真實的活著。

  她衝到大哥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生怕一鬆手,他就消失不見了。

  「哥哥……」

  她深深地喚著大哥,像小時候撒嬌那般,仿佛將這三年所有的委屈,都藏在了這兩個字里。

  姜沅抱著他不肯撒手,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像還在現實中一樣。

  她的意識也漸漸清晰,眼前一點點變黑,手裡的觸感依舊那麼真實,還變得濕漉漉的……

  剎那間,眼前的畫面像鏡像般四分五裂,黑暗向她席捲而來,讓她從夢境回到了真正的現實。

  先前發生的一切閃過腦海,姜沅身子微微一僵。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抱著的『大哥』,結實的後背,濕潤的頭髮,手指描摹著他的耳朵、眉眼、鼻子和嘴。

  姜沅嚇得觸電般縮回手,但又被一隻手抓住了。

  「你看起來很失望。」

  陸席城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兩人離得很近,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全灑在姜沅的鼻尖上。

  「對、對不起。」

  如果她能看見,就會發現,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

  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懷裡,兩人除了臉和腳之外,貼的嚴絲合縫。

  男人捏著她的手,輕輕把玩她的手指,低聲問,「夢見誰了?」

  姜沅有些恍惚,「夢見好多人,哥哥,歡歡,還有爸爸媽媽……」

  空氣短暫的安靜片刻。

  姜沅反應過來,急忙問道,「那些人甩掉了嗎?」

  「大概。」

  「為什麼要跳下來……」

  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又活過來了。

  陸席城回答的也很簡單粗暴,「因為死不了。」

  姜沅咬了咬唇,好吧,問了和沒問一樣。

  陸席城將她放開,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發現開不了機。

  雖然不知這是哪裡,但渾身濕透的姜沅,被風一吹,冷的瑟瑟發抖。

  「在這裡待著別動。」

  姜沅抱著胳膊,冷意無孔不入的鑽進毛孔里,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腦子又開始渾渾噩噩起來,她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時,陸席城回來了。

  他還帶回來一些柴,柴堆燃起的火焰驅散了寒意,姜沅悠悠醒來,聽見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

  姜沅緊張地蜷縮在地上不敢吭聲,他不會,在這種地方還想要來一發吧?

  她顯然是想多了,雖然陸席城在脫衣服,但根本沒碰她。

  他將自己的襯衣撕下幾條,自顧自的纏著手臂,火光映照下,他胳膊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

  剩下的布條他打了個結,然後纏在腰上,後腰有條他看不見的傷口,就隨便綁了一下,有沒有止住血他也沒管。

  這就是他選擇跳下來的原因。

  姜沅聽了半天的動靜,才忍不住開口,「陸先生,您在幹什麼?」

  「脫衣服,你衣服也濕了,不打算脫下來?」

  姜沅覺得自己就不該多嘴一問,她搖了搖頭,從蜷縮在地上,變成蹲坐在地上。

  「怕我看見,還是怕我做什麼?」

  姜沅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麼說,陸席城又補充道,「不脫就有用了?」

  確實,他要做什麼,她不脫也沒用。

  可還是會忍不住羞恥,光著坐在這裡,想想就很奇怪。

  她不脫,陸席城自然也沒勉強,他繼續處理自己的傷口。

  姜沅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

  「哦。」

  姜沅把眼睛上的紗布摘下來,濕的不太舒服,估計藥效被水泡過也沒多少了。

  摘下紗布後,她又獲得了微弱的光明,但也只能看見亮起的一團紅光。

  她努力看了許久,才看到對面的男人。

  黑夜漫長,姜沅聽著四周繁密的蟲鳴聲,呆坐了許久。

  陸席城也一直坐著,他蜷起一隻腿,手臂搭在腿上,閉著眼養神。

  到了後半夜,火光漸漸消失,姜沅也失去了視線。

  真實的黑夜比看不見的黑更可怕,姜沅捏了捏手指,輕聲喊了聲,「陸先生?」

  「您睡著了嗎?」

  陸席城沒有回應,姜沅壯著膽子朝他那邊挪過去,知道他大概的位置,挪到他身旁後,她伸出手指往旁邊探了探,摸到他的腿,姜沅才安心的鬆口氣。

  然後,她便靠著陸席城,在草地上躺下,安心的閉上眼。

  這行為和小狗一樣,偷偷跑到主人的腳邊,蜷縮在主人的腳邊。

  陸席城睜開眼,轉頭看向身邊的那團。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直到太陽從天邊升起,橘色的光芒落在兩人身上。

  姜沅身上一直沒幹,加上晚上露水的浸潤,反而更濕了。

  她白色的T恤貼著後背,能清晰地看見布料下的膚色。

  她抱著自己蜷成一團,大概是太冷了,又翻了個身,面向著陸席城躺著,翻身後兩人的距離更近,她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他的腿。

  姜沅吸了吸鼻子,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鑽進鼻腔,她忽然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盯著眼前的黑色愣了片刻,才看出來這是男人的腿,她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天亮了啊……」

  「嗯。」

  姜沅想到剛才的血腥味,她又問道,「陸先生,您是受傷了嗎?」

  陸席城沒有回話,撿起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他環顧四周,「先離開這裡。」

  姜沅疑惑的蹙了蹙眉,他竟然不回話。

  難道是和他們打鬥的時候受了傷?

  姜沅跟在他身後,濕衣服穿了一晚上,腦袋有些暈,身上很冷,額頭卻在冒汗。

  昨天下午到現在也沒吃飯,再加上長時間的劇烈運動,她實在是走不動了。

  還沒走出多遠,她就感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