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活著的終極目標

  月如銀盤,漫天繁星。

  當顧北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黑夜了,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舉起有些白皙的手掌,擋在眼前,目光透過手指縫隙,緊緊盯著天花板看,他究竟睡了多久呢?

  周圍空蕩無比,沒有光亮,只有側方的百葉窗透露著點點月的餘暉,這裡並不是他的家,帶著疑惑的顧北,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唉……」想起在教堂發生的事,顧北不禁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恍惚,內心煎熬無比。

  那個出了差錯的夜晚,讓他無處躲藏,到得如今能夠知曉的,也只是從前的生活不復存在了。

  「該怎麼辦呢……」低低的自喃聲,忽然毫無邊際的從少年口中輕吐了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顧北盯向門外,來者的腳步聲止步於門前,隨後門把手被轉動,來者輕輕推門走了進來,對顧北的驚醒,對方並不意外,就像是算準了時間似的。

  「醒了啊?身體好點了嗎?」那人問道。

  顧北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已經癒合了:「是你救了我嗎?」

  來者面色沉了沉,說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涼子。」

  「她……還好嗎?」

  「她沒事。」

  「那就好……」聞言,顧北略微鬆了口氣,但是轉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驚呼道:「遙清呢?!」

  「你的朋友被人帶走了,至今還沒下落。」

  「都怪我……」

  來者打開燈,輕輕走到了顧北的身邊,他這才看清對方的容貌,是漫田的店長,雯晴。

  「顧北,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是以這種身份談話,倒還真是頭一次,或許你很不想承認,但是你的身體,正在無限接近於我們,我們的體內都含有一種渴望人體蛋白質的細胞。」雯晴站在百葉窗前,語氣平靜而溫和的說道。

  「渴望……人體?」

  「也就是所謂的食人……」

  「怎麼會這樣……我……我在魔種的世界中無法生存下去,在人類的世界裡又顯得不倫不類,既不是人類也不是魔種的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說著,顧北再次承受不住這翻天覆地的變化,痛哭出了聲,大顆大顆的淚水打在床單上面,暈出了一朵又一朵名為悲傷的花。

  一個不被世界認可的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容身之所,擁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呢?

  「顧北,我們該飛向何方呢?這一生的終極目標又是什麼?歸根結底,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而你需要自己去找到!你既是人類,也是魔種,在這兩個世界中都存在著棲息之所,只有你是這樣的存在。」

  「只有……我?」

  「顧北,在你眼裡,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對我,是否有強烈的厭惡和憎恨呢?」雯晴目光平靜地看著顧北,輕聲問道。

  顧北連忙搖頭道:「怎麼會,當然不會了!」他看著雯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雯晴微微一笑,拉開了窗簾,柔和的月光如潮水般湧進房間,灑在兩人身上。

  顧北驚訝地望著窗外,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藍寶石,晶瑩剔透,令人陶醉,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寶石上點綴的珍珠,而月亮則高懸於天際,宛如一盞明燈,照亮了整個世界。

  「所以你又何必恨自己?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岔路口,那就試著去學會接納吧,那些終極問題的答案,總有一天會慢慢浮現……」

  顧北聽完,大受感觸,的確,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沉澱,才能找到答案。

  「留在漫田一段時間吧,讓我來把魔種的生存之道告訴你,同時,也希望身為人類的你,來一點點了解我們,我們到底是不是只知道裹腹的猛獸!」

  顧北的內心之中,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這種被救贖的感覺,究竟是否真實?

  「我……真的可以嗎?」事已至此,不管他如何痛苦,也是挽不回過去的時光了。

  「慢慢來吧,我知道這需要很多時間,如果你感到痛苦了,可以隨時和我說。」雯晴微笑道。

  「謝謝你,雯晴小姐,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很不明白。」

  「什麼事情?」

  顧北將在雪棠古街看見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雯晴並沒有任何驚訝:「普通人看到這些,會驚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一切吧。」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它被稱為「第七感」,據說,當一個人內心的意志達到極致時,這種第七感便會覺醒,賦予人們如同神祇般的力量。

  然而,正如人手有長短之分,所開發出來的第七感亦有強弱之別,在眾多第七感中,最強大的當屬八大元素,即金、木、水、火、土、光、乙太和雷等八種異能。

  但要想擁有八大元素並非易事,因為它們無法僅僅依靠內心強烈的意志來獲得,相反,必須藉助一種東西——元素石,每一顆元素石都是獨一無二的,且僅存於世上一顆。

  常理而言,普通人想要得到元素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沒有人知道它們在哪裡,而雯晴唯一知曉的一點,便是傳說中執事局唯一的那個特等,擁有著雷元素的第七感!

  「真是不可思議,當內心的意志燃燒到一定程度時,就可以獲得那樣的力量……」顧北感嘆道。

  「是的,那股力量就如同星星一般,終究會降落在每個有覺悟之人的心上……」

  「那,魔種的身體能夠分裂,也是因為第七感嗎?」

  「並不是,我們魔種在進化的過程中,體內的細胞在某個階段發生了變異,這讓我們可以隨著意念將肉體分解,重塑出自己想要的姿態。」

  「原來如此……身體重組嘛?好像科幻電影裡的毒液。」

  雯晴微微一笑:「曾經,我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那魔種也會像人類一樣生老病死嗎?」顧北好奇地問道。

  「這是自然,每一個生命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都是逐漸走向死亡的過程,魔種也不例外,而且我們的壽命比人類短得多。」

  「原來如此……」

  「顧北,涼子似乎對你說過一些不好聽的話,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怎麼會……當然不會了。」

  雯晴微笑著拍了拍顧北的肩膀:「以後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現在,好好休息吧。」

  西風教堂的背後,一隻魔種正鬼鬼祟祟地走在夾縫中,看著地上剛剛丟棄的食品包裝袋,他似乎很確信,自己要追的人就在不遠處了。

  可走了許久,他仍舊不見目標的身影,不禁氣急敗壞地捶打了一下牆壁:「該死,完全跟丟了,竟然被那個學生察覺到了,真是可惡!」

  在那隻魔種捶打的房子二樓,路明正一臉淡定的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慌亂的神情,沒錯,他追蹤的目標,口中的學生,正是路明,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顧北追查遙清的下落。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對面的街口緩緩走了過去,飢餓難耐的魔種快步狂奔,一個躍起就想殺死對方。

  誰知,男人一個側身,直接將對方踹翻在了地上。

  「慕……你是慕容城?!」跳入火坑的魔種,步步後退,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魔種憲法第十二條第一項,對於被確認已經出現了紅眼的對象,將被判別為第一特別警戒對象,同條第二項,關於被判別為魔種的對象,這個人將不會得到任何法律的保護!」

  那隻魔種越跑越遠,慕容城卻是並不著急,隨著周身風力的滾動,一把綠色的長刃,頓時出現在了其掌心之中,慕容城像投標槍一樣,將長刃用力甩了出去,逃跑的魔種,被直接刺中大腦,死在了原地。

  這時,葉雲舒從遠處跑了過來,滿臉擔憂地看著慕容城,問:「怎麼了?」

  慕容城看了看死去的魔種,面無表情:「被一隻老鼠襲擊了,僅此而已。」

  「飛蟲自己撞到了蜘蛛網上,如果我們追查的那隻,也能夠自投羅網就好了!」

  「是啊,我去教堂看過了,那傢伙似乎已經離開這裡了!」

  「真是狡猾……走吧,繼續搜查。」

  躲在暗處的路明,完全目睹到了一切,他們的對話也都被聽得一清二楚,路明打開手機,看了看久未聯繫的顧北。

  「那個笨蛋,果然還是需要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