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到了沒,帥哥唉。」
「好帥啊,好像我老公。」
「哪有,分明像我老公。」
楚子航站了有一段時間了,教室里青春靚麗的女孩們也都逐漸發現了來自窗外的冷酷男孩,深受青春文學毒害的少女們內心深處早已種下的種子此時迎來了勃發的春天。
課堂上嘰嘰喳喳的議論已經嚴重影響了任課老師的課堂,他認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滄桑的目光充滿了歲月感,跨過數米的距離一下子就看到了相會周公的秦川,粉筆頭精準的落在他的頭頂。
秦川很自然的醒了,看著講台上露出怒容的男滅絕,撓撓頭,行雲流水的走出教室,自覺的站在照滿陽光的走廊上,繞過梧桐葉的風吹的人痒痒的。
秦川站在窗外的走廊一眼就察覺到了孤伶伶站在哪裡的楚子航,明明站在那裡就好像與世界脫軌。
「你來了?」秦川開口了,其實他與眼前的男孩並不熟,自從那場籃球賽後,就回歸了正常的生活,楚子航、路明非都未曾見過了。他不知道楚子航身上的那一股冰冷感是不是與世俱來,冰山一樣的臉什麼話題都能凍破。
「嗯,來找你的,想要了解一些事情。」楚子航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一些,可能他也知道自己似乎與同學們相處的並不是很好,爸爸媽媽也希望自己在學校里多交一些朋友,還可以帶回家給他們看看。
秦川聽著那冷的就像是香港電影裡幫派干架前宣言一樣的話,忍不住腹誹,原來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也有不擅長的領域:「我還有二十分鐘才下課。」
楚子航抬手看了一眼手錶,11:20,距離大多中學下課確實還有一些時間:「我可以等。」
秦川此時也很好奇不帶有絲毫情感的話是怎麼從楚子航的嘴裡吐出的,就像是一部機器,機械的執行著寫在底層庫的指令。
「我去上個廁所。」看著站著的如同復活島上的石柱一樣大有再矗立個千年的楚子航,秦川忍不住說話了。
無視了軋軋作響的老舊風扇下的男滅絕,秦川率先哐哐的的走下樓去,看著還在欄杆前駐足的楚子航不禁笑了起來,宛若神人的楚少爺在生活上似乎並沒有太大樂趣:「楚子航,下來啊,我們可以走了。」
楚子航有些疑惑,並不清楚上廁所和他們可以離開有什麼關係,不過還是下樓跟了上去。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的綠茵下,身高177的秦川其實要比楚子航要高一些,不過因為寸頭的原因,倒比身旁漂亮的可以說是清秀的少年矮上一些。
「你知道奧丁嗎?」上來就是王炸,腦海中還在思考著楚子航會了解哪些問題的秦川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樣一個男孩會是一個神棍,難道是看自己籃球打的好想要將自己拉入他的教派?難道現在的信徒還要會打籃球?什麼樣的教派會有這樣奇葩的規定?
「奧丁?北歐神話的老大,聽說是個獨眼,手裡一個外掛長槍,還有一匹八條腿的馬。我知道的就這麼多。」看了看楚子航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一般情況下任何人問出這個問題後,接下來就該向你傳輸他們教派的教義了,可你在楚子航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好像就只是一個單純的疑問。
楚子航點點頭,並不感到失望,作為北歐神話中的唯一主神,他的存在必然是神秘的,對於奧丁楚子航近乎翻遍了整個北歐神話的傳說,可在現實中從未有過蛛絲馬跡,但他並不失望,曾經斷開了風箏線隱約間似乎能看到了,他總是會有耐心去做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謝謝。」楚子航突然說了一句,他也沒有再問什麼問題,他想了解的是從未浮出水面的東西,他知道可能會給身旁的男孩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災禍,可那顆久違的未曾有過跳動的心臟從未如此激動過,他並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有些事情總想一個人扛著,不管能不能扛得下,可能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不知道該怎樣向身旁的男孩道謝,不管他有沒有幫上自己的忙。
老舊的保安室,頭髮半白的老漢砸吧快要燃盡的菸頭,看到快要走過來的男孩們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小川子,有一封你的信跟快遞,從外國寄過來的。」
秦川接過,摸了摸大概只有一張紙,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千里迢迢的給自己送一封信,即便是緬北園區的詐騙犯們也看不上自家那三瓜倆棗。
秦川將信封撕開,貼的金色花紋的郵戳一看就是傳說中的高級貨,來自伊利諾州,看上去並不像假的,半朽的世界樹刻在卡塞爾三個中文漢字上。
親愛的秦川先生:
您好!
首先,請允許我校的自我介紹,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位於美國伊利諾州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和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有廣泛的學術交流。
我校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是世界上知名教育家,一生致力於學生的全面發展。格爾德·魯道夫·曼施坦因教授擔任我校風紀委員會主席,畢業於美國史丹福大學,把以學生為第一位立為座右銘。另我校尚有施耐德、古德里安等教授皆畢業於世界名校,教資力量雄厚,位於世界名校前列。
我們在舊城高中的學習檔案中觀察到了您,通過三年的學習生涯以及校園生活,經過細緻評估,我們認為您達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標準,在此向你發出邀請。
請您在收到這封信的第一時間聯繫我校阿莎尼亞教授,她正在中國進行一次學術訪問,將會安排對您的面試。
有任何疑問,也請聯繫阿莎尼亞教授。我會協助他為您提供服務,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學院秘書諾瑪·勞恩斯,非常高興認識您。
你誠摯的
諾瑪
秦川放下手中看起來就很高檔的信,有些發懵,卡塞爾?聽都沒聽說過,倒是他的聯誼學校在舊城中學也算如雷貫耳,少年人的想法永遠都是那麼不可捉摸,便是說明日當上美國總統也不讓人意外。
想了想他打算問問楚子航,其實秦川知道自己真的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遙遠的美國從來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老老實實的等著高考成績,考的好了報個國防,考不好了就順了老爺子的心意,走個幾年兵,再跟老爺子一起回一趟心心念念的八百里秦川。
將手裡的信遞給楚子航,他打算看看另一個包裹是什麼,明顯被二次拆封的聯邦快遞被他打開,倒出了一個手機。
純銀色的N95。
秦川並沒有用過手機,除了家裡那個老掉牙的座機,不過諾基亞的初衷或許就是回歸根本,以人為本,儘管是第一次用,秦川也能大差不差的猜出不少。手機被打開了,聯繫人里只有兩個「阿莎尼亞教授」和一個頭像是蠢萌蠢萌的熊貓,名字是「阿吉」。
秦川並沒有著急向那不知道是誰的阿莎尼亞教授打去,而是看向一旁的楚子航。
楚子航接過男孩遞過來的信時,通過那摩挲的質感他就知道這大概率是真的,卡塞爾的名字他也沒有聽說過,但墨鏡下的栗色瞳孔驟然放大,半朽的世界樹,複雜崎嶇的花紋印在上成的信紙上,三年前的雨夜,男人每一幀的畫面都被他記在腦海里,不曾忘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在每次睡覺前都要回憶一遍自己所珍視的人或事,有人說過人的記憶很靠不住,就像一塊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碟。他不敢忘掉那個男人,他是那個男人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如果自己都忘了,世界上就在沒人能想起他了。
楚子航將信還給了秦川,墨鏡下的栗色瞳孔煥發著金光,眨眨眼,語氣冷的像是命令:「我去網上幫你查查是不是真的。」
「諾基亞N95市場上大概在6000多元。」
「現在回收能有多少錢?」
「不知道,但應該不會低於4000元。」楚子航搖搖頭,他大概猜出來秦川想要做什麼,他確實想要和那所卡塞爾學院聯繫上,但他並不會做出影響別人判斷的事,知道了伊利諾亞洲,他總會找到的。
秦川嘿嘿的笑了,似乎這所卡塞爾並沒有那麼差,白送來4000元的巨款,老爺子的手術費又近了一步。
即將被拿去手機店倒騰出去的純銀N95響了,默認的鈴聲並沒有傳出多餘元,阿吉的名字出現在顯示屏上,秦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餵?」
「喂喂餵?」
「你在聽嗎?」柔弱的女聲像是綿綿春風,懷裡抱著小熊貓的女孩坐在綠茵下的小板凳上,嘴裡塞著的長條糖果還沒嚼完,熊貓嘴裡也在咀嚼著青嫩的竹條,兩個人呆呆的坐在生鏽的柵欄外。
「額,你是阿吉?」秦川有些不確定,電話傳來的女聲告訴他是個女生,阿吉這樣的名字更像是寵物。
「哦哦哦,你是秦川嗎?阿吉是熊貓哦,我叫夏葶霜。」
「我是。」秦川覺得電話那頭的少女有些呆萌,不知怎的《涼宮春日的憂鬱》中,朝比奈實久留的形象就出現在他的腦中。
「你是卡塞爾學校的……學生?」秦川有些不確定,他並不知道電話那一頭的少女為什麼會打來這樣一通電話。
「是學姐哦。」抱著熊貓的少女將糖果的包裝袋隨手丟在一旁的垃圾桶里,還留有嬰兒肥的臉頰上嘟起來,糾正過來。「你還沒有出來嗎?我都等好久了。」少女呆萌的眼睛裡透露絲絲委屈。
「你在我們學校嗎?」秦川震驚了,此時的卡塞爾在他心底逐漸危險起來,恐怖的行動力就像小說電影中掌管暗世界的邪惡組織,上一秒還在華爾街操控股市,下一秒就能抵達大洋彼岸,抽出詭異的武器架在你的脖頸上。
「就在校外啦,你快點出來了。」
懷中抱著熊貓的女孩動了動俊挺的秀鼻,看了眼糟糕到極點的大門,高興的跳了起來,兩條小腿騰騰的跑向走出校園的少年,楚子航的身影印入女孩的眼睛,伸手拍了拍熊貓圓圓的頭頂,阿吉立馬不再動彈,乾淨的像一隻玩偶。
「秦川,在這裡。」將繞在熊貓身上的花繩取下,夏葶霜將熊貓背在身後,跳著伸出白嫩的手掌,呼喚著剛出大門的男孩。
楚子航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看著還在嘟囔著嘴埋怨著什麼的女孩,他的視力一向很好,熊貓儘管熊貓動作很快,那咀嚼的動作也被他看到了,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有去卡塞爾的決心更堅定了。
「我叫夏葶霜,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師姐了。」女孩笑著伸出手,白淨的手腕就像神話鐘山采出的神玉,陽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灑落在少女的臉上,耀眼的像是整個世界,秦川沒由來的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秦川十八年來第一次摸過女孩的手,軟軟的像是棉花糖,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這樣。
「你準備去幹嘛呀。」女孩身子微微前傾,清新的香味像是梔子花。
「額……準備去,去轉轉的。」秦川有些咋舌,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要去把手機當了去。
「是嗎?」少女眼神呆呆的,懵懂的看著兩人指了指自己:「可以帶我一個嗎?」
楚子航拉開了Panamera的車門,車身線條圓潤流暢,沒有任何稜角,整個車身看起來簡美柔和,純白色的真皮座椅像是俯首帖耳的侍者,等候貴客的降臨。
楚子航這次出來並沒有帶司機,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車手。
「哇哦,小哥哥你有駕照嗎?」
「沒有。」楚子航的聲音還是那樣冰冷,想了想又解釋道:「我還沒有成年,拿不到駕照,不過我會開車。」
副駕上的秦川還沒來得及將系好的安全帶扯下,發動機轟鳴的聲就已經響起,百公里僅用4.2s的Panamera尾氣已經排出,越過一排排遒勁的梧桐,如發硎之劍刺破盛大的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