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在身體稍稍恢復後,便讓人將狄清寒喚來。此時,他端坐在椅子上,眉宇間雖帶著幾分病態的憔悴,但那股逼人的氣勢依舊不減,仿佛一柄鋒利的劍,即使插鞘,也依然能感受到其凌厲的鋒芒。
狄清寒走進屋內,躬身行禮,恭敬地問道:「顧大人,您喚我來所為何事?」。
顧懷瑾微微抬眼,神情淡然,「我想問問你傷勢如何,如果無礙,我們今日就啟程回去」。
狄清寒聞言,略顯擔憂道:「我身體無礙,只是您的身體狀況...是否要暫緩一日,等身體好些了再回去?」。
「無妨,這是舊疾,不礙事」。
狄清寒聽後,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大人,那具焦屍案怎麼處理?」
顧懷瑾聞言,心中一動,目光微微凝起。他直視著狄清寒,聲音低沉道:「你怎麼知道?」。
狄清寒面色一正,毫不避忌他的目光的目光道:「流雲告訴我的,我推測,那具焦屍與趙淵很可能是被同一人所殺」。
顧懷瑾的目光在狄清寒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現在趙淵死了,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他在長安城所謂的靠山」。
狄清寒微微頷首說道:「我明白了,大人」。
狄清寒出來後,房中再度恢復寧靜,顧懷瑾微閉雙目,心中思緒萬千。
流雲站在一旁,眉頭微蹙,似有不解,「什麼,離開,大人?」。
「嗯,現在張文忠一案已得平反,趙淵已死。至於那焦屍,我們都清楚,必與趙淵背後之人脫不了干係」。
狄清寒話落,便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個雕工精緻的檀木盒,盒子表面雕有細膩的花紋。他將盒子遞給流雲,叮囑道:「你把這個拿給沈仵作」。
流雲接過盒子,掂量了一下,嘴角微微下撇,流露出幾分失落的神情,「給她,我還以為大人是給我的呢。」他望著手中的盒子,神色間略帶不甘,但還是轉身去找沈澹寧。
此時,沈澹寧剛與縣衙的仵作交接完畢,正準備回房收拾行李。見流雲氣喘吁吁地跑來,她趕忙問道:「流雲,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流雲喘著氣,將盒子遞上前,「這個給你」。沈澹寧一臉詫異地問:「你這是何意?」。
流雲正欲開口解釋,忽然聽見有人喊他:「流雲,快來,門口的馬車壞了,,你來幫一下,這可是為顧大人準備的」。
「好,我這就來」。
流雲走後,沈澹寧好奇地打開了盒子,眼前赫然是一個做工精細的探子。她輕輕撫摸了一下,手感舒適,忍不住讚嘆道:「做得真不錯,沒想到這小子的手還挺巧」。
一切事宜處理妥當後,他們一行人便離開了雲嵐鎮。
因顧懷瑾身體欠安,沈澹寧便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其他人則騎馬隨行。
流雲和狄清寒在前面帶路,「大人,你剛為何不親自把東西交給沈仵作?」。
「我剛去找人買了兩副棺材」。
「兩副棺材」,流雲遲疑了下,然後感慨道:「大人,你真是個好人」。
感慨之餘,流雲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著,從沿途風景談到過往趣事,初時狄清寒還能耐心應對,時不時應和幾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耐心漸漸被耗盡,只得找個藉口脫身。
「流雲,我去前方探探路,看是否有歇腳的地方」。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說完,他便獨自策馬向前,逐漸消失在流雲的視線中。
五更天,長安城的夜幕還未完全退去,星辰仍在天際閃爍微光。他們一行人此時在長安南門外的城牆下駐足等待。微風拂面,空氣中瀰漫著一絲初夏的清涼。
隨著城門聲的緩緩開啟,宵禁結束的鐘聲在寂靜的晨曦中迴蕩。城門口瞬間聚集了許多等待進城的行人和商販,他們肩挑背扛,行色匆匆,仿佛生怕一會兒就進不去。
狄清寒站在隊伍的最前方,披著一件墨色的斗篷,身影在晨曦中顯得愈發挺拔。
守城的士兵逐一檢查進城的人,隊伍緩慢而有序地前進。輪到他們一行人時,士兵的目光掃過他們,略微停留,卻未做多餘盤問,便予以放行。
他們踏入長安城後,沿著朱雀大街向北走去。朱雀大街乃是通往皇城的主幹道,也是長安城最繁忙的通道之一。即使在清晨,這裡依然人流不息,商販們吆喝聲此起彼伏。
兩旁的茶肆酒樓已經開始冒起裊裊炊煙,空氣中瀰漫著茶香與早飯的香氣。店家們忙碌地準備著新一天的生意,街道兩旁的攤位也開始逐漸熱鬧起來。
「長安城,還是一如既往」,流雲感慨道,眼中帶著幾分懷念。
朱雀大街的盡頭矗立著雄偉的朱雀門,它是皇城的南端,通往大理寺的必經之路。門前,守城的士兵們列隊而立,嚴肅地檢查著每一個進出皇城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檢查的士兵沉聲問道。
「大理寺」,狄清寒隨即從腰間取出令牌,遞給士兵。
士兵仔細查看令牌,確認無誤後,恭敬地將令牌遞還,並示意放行。
進入朱雀門後,映入眼帘的是寬闊平整的街道,兩旁肅穆的官署和高大的宮牆,與朱雀大街的喧囂繁華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們一行人沿著大道朝西南方向繼續前行。不多時,只聽流雲興奮地喊道:「顧大人,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