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在植物園吃完晚餐的童晚書,還是不太放心懷孕的溫可。
她知道任千瑤的怨念一旦占據了溫可的身體,那無論是溫可,還是厲溫寧都將拿她沒辦法。
任千瑤一直是一個很會PUA別人的厲害角色!
「厲邢,你在這裡守著小喻,讓秦明陪我去醫院看看可可吧。」
童晚書並不打算帶上厲邢。
雖然厲邢是個詭詐且多謀的男人,但保不准遇上了他的老情人,會不會心慈手軟!
童晚書覺得帶上秦明,比帶上厲邢更好使。
因為秦明聽她的話。
不但能保證她的安全,還能替她該打的打,該揍的揍。
一遇到任千瑤,無論是厲溫寧,還是厲邢,都會變得優柔寡斷。
童晚書真的是受夠了!
「我陪你去吧。」
厲邢攬過妻子的肩膀。
「不用!你還是哄你寶貝兒子睡覺覺吧。對了,泵好的奶放在專用冰箱裡,加熱到四十度就行了。」
剛給小傢伙餵得飽飽的,應該是一時半會兒也餓不了。
童晚書快速走出了木屋,不給厲邢跟過來的機會。
秦明跟手下招呼一聲,跟上了太太的腳步。
等妻子走後,厲邢抱起呼呼大睡中的兒子,直接送來給藥叔帶。
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童晚傑,似乎在等著他開口。
「你讓我姐一個人去醫院找溫大傻啊?你也放心?」
童晚傑一邊斜著厲邢,一邊挖著手裡的穀物酸奶。
「當然不放心!所以,我要把你帶上!」
厲邢知道童晚傑一直在耗時間。
往小心眼兒了說,他就是想讓溫可多吃點兒苦頭。
等溫家和厲家都雞飛狗跳之後,他才出手。
這樣他老姐無論是在厲家,還是面對溫可的娘家人,都會更有底氣。
也能奠定他姐童晚書在厲家的女主人地位。
「今晚沒空!我要替我姐帶小喻!是吧……我的好外甥?老舅的心肝大寶貝!」
童晚傑白了厲邢一眼,然後又嬉笑著去親大外甥小喻。
「你大外甥有藥叔,有保姆,還有七八個保鏢在,很安全。」
厲邢微微吁息,「晚傑,別玩了……溫可剛懷孕才一個月,真會一屍三命的。」
「放心吧,傻大妞可沒那麼容易死。她命比你都硬!」
童晚傑幽哼,「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可也不影響人家生小天子啊!」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手?」
厲邢好耐心且好脾氣的問道。
「今晚月黑風高,不適合出門。」
童晚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你帶著小喻,我去守著你姐。」
厲邢並沒有威脅童晚傑什麼,而是在親了親兒子小喻後,便轉身離開了。
目送著厲二少離開,藥叔滿眸的擔憂:
「晚傑啊,你姐不會有危險吧?」
「有秦明在,能有什麼危險?」
童晚傑眯眸問向藥叔:「藥叔,你說我厲邢更愛任千瑤……還是更愛我姐?」
「當然是更愛晚書了!」
藥叔肯定的說道,「誰還沒個前任?過去的都是煙雲,只有把握在手的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可任千瑤卻不這麼想!」
童晚傑眼眸突然變得深邃起來:像是溺在了陰霾之中。
「……」
藥叔長嘆一聲,「那個任千瑤啊,真的是……太難纏了!死都死了,還陰魂不散!」
「不甘唄!又放不下唄!總覺得我姐能得嫁給厲邢,是因為母憑子貴!」
童晚傑捏了捏懷裡好外甥的小胖臉,孩子氣的說道:「就母憑子貴來著!我氣死她!」
……
病房裡,在藥物的作用下,溫可很安靜,心情也平靜了很多。
就是怎麼也不肯閉上眼睛睡覺。
她似乎在堅定著自己的信念,要熬鷹似的熬死任千瑤。
「可可,你睡會兒吧。我跟你媽都守著你呢。放心大膽的睡。」
直到這一刻,溫父還是不相信女兒會變成任千瑤。
對於溫父這個只相信科學的人來說,是不會輕易認同任何超自然現象的。
「我不睡。一睡任千瑤就要纏上我……她就會傷害厲醫生,傷害我肚子裡的寶寶!說不定還會傷害你們!」
溫可執意的不肯入睡。
雖然她很困很乏,但就是不肯閉眼睡覺。
「放心吧可可,我們沒事兒。」
溫母實在是心疼壞了,「你還懷著身孕呢,熬不得夜。」
一旁的厲溫寧,又心疼又無奈。
整個人被一種無力感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想幫助妻子,可他又不知道怎麼幫,如何幫。
他甘願替妻子承認這一切……他寧可任千瑤怨念要折磨的人是他!
他怎麼受苦遭罪都無所謂,但他的妻子和女兒們不行!
「厲醫生,你把我綁起來吧。萬一我變成任千瑤,你就打暈我。要麼就用麻醉劑!反正不能讓任千瑤傷害你們任何人!」
溫可朝著丈夫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示意丈夫來捆綁自己。
厲溫寧朝妻子走了過來,並握住了她的雙手……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怎麼能把我家可可綁住呢?」
溫父怒聲斥責著,「她可是你的妻子啊!又不是牲口!」
而厲溫寧只是把妻子的雙手送至唇邊親了親。
「可可,放心睡吧,有我和爸媽守著你呢。乖!」
厲溫寧將妻子擁在懷裡,溫情的拍撫著。
「不,我不睡!你要不肯綁住我,我就不睡。」
溫可任性的說道。
「好……我綁。」
厲溫寧將陪護床上的床單剪撕開一個布條,輕輕的將妻子的雙手捆上。
「厲醫生,綁牢點兒。」
溫可催促的說道。
「嗯……」
厲溫寧輕應,然後又柔聲輕哄,「現在可以乖乖睡了嗎?放心吧,這是在醫院裡,任千瑤鬥不過我的。」
溫父剛要開口呵斥,卻被厲溫寧用眼神叫停了。
現在首當其衝要做的,就是讓溫可睡覺。因為她白天已經熬眼一天了。
溫可剛閉眼沒多久,就傳出了微微的鼻哼聲。
她是真的困了。
又累又困!
整個腦袋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
等溫可睡著後,厲溫寧連忙解開了她手上的布帶,讓她可以睡得更舒適一點兒。
厲溫寧注意過昨晚妻子『醒來』的時間,應該是在深度睡眠兩個小時之後。
也就是大腦皮層細胞通常已經是處於充分休息的狀態。
厲溫寧熬著眼,等著妻子有可能的『醒來』;
可又害怕和恐懼妻子那樣的『醒來』!
童晚書趕來的時候,溫可沉沉的睡著。
厲溫寧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連眼睛都不敢閉一下。
生怕自己睡著了,一個不留神妻子就醒來了。
「晚書,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看到童晚書,厲溫寧是心疼又欣慰。
畢竟童晚書還有侄兒小喻要照顧。
欣慰的是,童晚書來了,他心裡也能寬慰一點兒。
「我實在不放心,便來看看可可。」
童晚書微吁氣息,又看向溫父溫母,「伯父伯母好。」
「辛苦你了。」
溫父和溫母朝童晚書微微頷首。
上回因為雞血石的事兒,他們還誤會童晚書太霸道。覺得那是他們女兒的一片好意。
現在看來,他們的女兒這是闖了多大的禍啊!
「晚書啊,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和可可爸,還有厲醫生守著呢。」
溫母勸說著童晚書,「你還奶著孩子。」
「不急。寶寶的奶我已經泵好在家裡呢。」
童晚書呼了口氣,「那個任千瑤詭計多端,又歹毒之極得很,我怕可可和厲醫生被她肆意拿捏受傷害。」
「唉……這真是我家可可躲不開的劫難啊!」
溫母嗚嗚咽咽了起來。
突然,病床上的溫可有了動靜。
或許是那句『歹毒之極』,沉沉的刺痛了她的神經。
『溫可』猛然睜開了雙眼,然後緩滿的坐起身來,朝著童晚書的方向死死的盯過來。
「可可……可可,你醒了?可可……」
厲溫寧有些驚慌失措。
因為他不確定,現在的溫可,還是不是他的妻子,他女兒們的親媽。
可童晚書只用了一眼,便能看出這個目露凶光的女人,是任千瑤,而不是溫可。
因為那是狠毒了她的眼神兒!
童晚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退到了秦明的身邊!
童晚書清楚:以秦明的速度,絕對能趕在任千瑤想攻擊自己之前,拿下她!
可『溫可』卻沒有攻擊童晚書,而是突然撲向朝她走過去的溫母懷裡。
「媽……媽……童晚書她欺負我!她說她要弄死我,還要弄死我肚子裡的孩子!」
『溫可』哭得梨花帶雨,「因為……因為我肚子裡懷的是厲邢的親骨肉……所以童晚書她想我死!」
這一聽,著實把溫父和溫母給驚駭到了。
「可可你在胡說什麼?你懷的……你懷的是厲二少的孩子?」
溫父兩眼瞪得大大的。
因為眼前的女兒,千真萬確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溫可。
「爸,厲溫寧他……他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我才會一直懷不上孩子!然後厲二少他……他就讓我每天晚上去他的書房……他可不行,他行……然後我跟厲二少就……就在一起了!」
不得不說,『溫可』真能瞪著眼睛說瞎話。
「什麼?厲邢他……他侵一犯了你?」
溫父聽到女兒的這番話,簡直是五雷轟頂。
可童晚書卻異樣的平靜。
「爸,媽……別聽可可的。她不是……不是可可。」
厲溫寧痛苦的說道:「任千瑤……你要我怎麼做,才肯離開可可的身體?」
「厲溫寧,你瘋了嗎?任千瑤是誰?我是你的妻子溫可啊!」
『溫可』跟厲溫寧玩起了心理戰術。
這一說,把溫父溫母聽得更糊塗了。
潛意識裡,他們當然是愛護自己女兒的。
溫母便將女兒緊緊的護在懷裡。
「任千瑤,冤有頭債有主,是厲邢傷害了你的感情,你為什麼不去找他?溫可是無辜的。何況她現在還是個孕婦!而且她從來沒有得罪過你。」
童晚書冷靜的跟『溫可』講著道理。
「童晚書,我知道你恨我懷了厲邢的孩子……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就放過我和肚子裡的寶寶吧!」
任千瑤淚眼汪汪的賣著可憐樣兒。
她想藉助溫父溫母,除掉童晚書這個眼中釘。
「任千瑤,你別挑撥了。我那麼尊重我哥,愛護我哥,視我哥如命……又怎麼可能對他的妻子,我的嫂子有任何的不敬呢!」
厲邢趕到了,他將後退的妻子擁在懷裡。
並在他的臉頰上深情的吻了吻。
「晚書,夜這麼涼,怎麼沒多穿件衣服?」
厲邢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童晚書的肩膀上,「看,手都是涼的。」
說完,厲邢將童晚書的手握住,送至唇邊親了又親。
「……」
童晚書噎了一下:這種情況,你秀恩愛,怕是不合適吧?
「晚書,我真有好愛你。哪怕你只是受點兒涼,我都要心疼上半天。」
厲邢擁吻住妻子的唇,「其實自從你嫁進厲家之後,你的堅韌,你的善良,你的小任性,都深深的吸引了我……」
不等童晚書肉麻,厲邢繼續著他的情話:
「現在的我更加能確定:你就是我生命中那個唯一的摯愛!最好的,最對的,也是最美的良人!童晚書,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
厲邢這番肉麻到極點的話,著實讓童晚書感覺到了牙酸。
童晚書:大哥,你表白也不看時候的嗎?
你擱這兒唱大戲呢!
對!
厲邢就是來秀恩愛的!
「夠了!你們真夠噁心人的!」
『溫可』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咆哮,因為她實在裝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可可,你……你這是怎麼了?」
看到女兒如此的嫉妒,如此的瘋癲,溫父和溫母又驚慌又詫異。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女兒早死了!我現在只是霸占著你女兒的身體呢!」
『溫可』怒聲冷嘶,「要麼,你們給我殺了童晚書,要麼,我就自殺!讓你們永遠失去女兒!」
這一刻,溫父溫母才肯相信:眼前的女兒,真的不是他們原來的女兒。
可突然,病房的門被一陣妖風吹開。
那妖風,有著沁人心骨的寒意。
『溫可』下意識的哆嗦了起來。
可走進來的,卻是懷抱著外甥小喻的童晚傑。
「你們出去吧……我跟她好好聊聊。」
童晚傑朝眾人揮了揮手。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如果你們不想看到溫可徹徹底底的變成任千瑤,那就乖乖聽我的話!」
在這句話的加持和威脅下,一行人才在秦明的驅趕下離開了病房。
『哐啷』一聲巨響,病房的門隨後被一陣風關了個嚴實。
……
一個小時後,童晚傑從病房裡拖挪著腳步走了出來。
看著神情呆滯的弟弟,童晚書忍不住的想迎上前去;
可童晚傑卻徑直走到姐夫厲邢的面前,然後踮起腳來,深深的吻上了他的唇……
「我終於……吻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