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改變教育模式

  夜晚有什麼可怕的,有小夜燈,眼睛一閉也是黑啊,如果晚上在外面走,除了天上的星星外還有路邊的燈,爸爸也一直在他身旁,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有怕黑的一天。

  漆黑的地下室,伸手不見五指,周圍散發著一股粉塵的味道,他從來沒下過地下室,剛才匆匆一瞥就被厲謹行給扔了進去,房間裡有什麼東西,他都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越叫人恐懼。

  空蕩蕩的房間裡,他的哭喊聲,好似都有回音,他在漆黑的地下室跌跌撞撞,撞上了一面牆。

  「爸爸,你打我吧,我不想被關在這裡,你懲罰我不吃飯吧……這裡好黑,我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要被關在這裡多久,他已經把嗓子哭啞了,一邊抽噎一邊咳,從心肺一直連到嗓子那兒,喉嚨里像是被捅了一根筷子。

  他喘息著,一邊咳一邊乾嘔,口水粘液流的到處都是,他擦著臉,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幕幕。

  無論他怎麼哭喊,爸爸都沒有出聲,就像他剛把他扔進來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直接回頭轉身把門關上,連帶著燈也一起關了。

  父親是山,現在是難以融化的冰山。

  以前犯錯面壁思過的時候,最長時間是兩個小時,這次被關在這裡,他要思過多長時間?

  思延預感,這次爸爸很生氣,不會輕易原諒他放過他,就像他說的那句。

  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不是一句簡單的我錯了就能解決的。

  他現在就在承擔後果。

  這一次,足以在思延心靈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

  他不想長記性,也會長了,今後,他永遠不會違抗自己的父親。

  思延背靠著牆瑟瑟發抖,人一旦陷入恐懼,就會腦補出各種恐怖的畫面,小孩子的想像力本來就強,想出來的怪物也特別恐怖,比如密密麻麻的老鼠,朝他張嘴的蟒蛇,後背上爬的蜈蚣蟑螂。

  這些畫面,讓他閉緊了雙眼,咬緊牙,他只能自己抱著自己,捂住耳朵,讓自己想一些美好的畫面。

  厲謹行把思延扔進去後,重新回去,思續還在哭,但不敢哭的太大聲,悶著嗓子,一邊哽咽一邊咳,保姆把他抱在懷裡哄著,可怎麼哄都沒用,反倒讓他哭得更厲害了。

  厲謹行回去後,一記冷眼,保姆僵硬了身體,思續也稍稍止住了哭聲,咬住下唇不敢看。

  「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哭,不要管他,更不要哄他,等他哭夠了自然就不會哭了,要是一遇到什麼事就哭,被人哄,那他一輩子都長不大!」

  以前教育孩子的時候還是太鬆軟了,不夠嚴厲,總覺得兩個孩子比別的孩子聽話懂事,不需要他過於操心。

  就是因為疏於管教,才會讓這兩個孩子,如今無法無天,頻繁犯錯!

  思續比起思延來沒有主見,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他永遠都出不了頭,思續也該從思延的身後走出來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優勝劣汰,他該教會他們這樣的道理,兄弟在這樣的環境下競爭著,一起變強。

  像這樣的兄友弟恭,會導致一方強一方弱,這是厲謹行不願意看到的,他的兩個孩子都該強大,除了他,無人能牽制住他們,顧晚秋也不能。

  保姆被厲謹行兇狠的氣場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只能慢慢地把思續放下來。

  思續站在那兒低著頭,局促不安,以前遇到什麼事,有哥哥護著他,哥哥站在他的前邊,現在哥哥不在了,他的前邊空空蕩蕩的,只能他一人面對。

  但他沒有哥哥那麼厲害,他不在,他一個人孤助無援,思續努力克制住眼淚,低著頭,眼淚大顆掉出來,他吸了吸鼻子,抽噎著。

  那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冷了,厲謹行的聲音好似從他頭頂上方傳來,蓋住他。

  「是不是沒有你哥,你什麼都做不了?厲思續,你也該學著長大,學著不再依靠你哥了,你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不然這個社會是容不下你的,我也不喜歡你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思續低著頭,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如今用力握緊,他依舊不受控制地哽咽,眼淚也沒停下來,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懦弱。

  他害怕這樣的爸爸,不敢看他,聽著他的話也不敢有任何回應。

  他心裏面難過,只覺得今天的爸爸陌生極了,他打了哥哥,他的語氣好冷漠,曾經說著,最愛他和哥哥的人,如今對他說出了「不喜歡」,宛如信仰破碎,光芒漸淡。

  厲謹行皺眉,說完那番話後,轉身離開。

  直到厲謹行離開,思續也保持低頭的動作,身體像是僵硬的木頭人一般。

  有厲謹行那句警告,保姆根本不敢去哄思續了,只能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她心疼到不行。

  厲謹行今天說的話,實在是太狠了,他不該對一個六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眼淚止住,直到呼吸不再沉重,直到哽咽停下,思續抬起臉,他一張臉都哭紅了,尤其是鼻尖個眼睛,眼睛腫到看東西都是模糊的。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沒說話發呆。

  「我好想見媽媽……好想要哥哥……」他聲音沙啞,好似喉嚨已經破碎。

  保姆只是在旁邊看著他,依舊是什麼都沒說。

  無人回應,他也當做周邊沒人,自言自語。

  「今天爸爸打了哥哥,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爸爸……好想回到以前在蓉城的日子,要是知道回海城會變成這樣,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我不明白……是不應該給媽媽開窗戶嗎,還是不應該偷拿東西?我想快點長大,長大後說不定我就能保護哥哥了……現在的我太沒用了……總是讓哥哥護著我,讓哥哥一個人承擔……我對不起哥哥……」

  思續很少說這麼一長串話,一旁的保姆,聽著心酸不已,眼眶已經發熱了。

  她多想抱住這個無助的孩子,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他說。

  ——慢慢長大就好,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很聽話很懂事,是你哥哥最喜歡的弟弟。

  保姆手都伸出去了,又慢慢地收了回來,她怕自己忍不住的去安慰,為了能阻止這種事發生,保姆只能暫時離開這裡,她的選擇是逃避,讓一個孩子坐在地上,孤零零地自己抱著自己。

  ……

  顧晚秋是在第二天被疼醒的,雖然醫生給她打了鎮痛棒,但腿還是疼得厲害,脹痛,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右腿斷成了幾節。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右腿的存在,好似已經被鋸掉,她顫抖地把手伸下去,摸到了自己的大腿,她試圖動一下腳尖,只能動左腳,右腳連腳尖都動不了。

  她身體裡的毒應該是又發作的,除了腿痛外,心肺也開始痛了起來,她悶哼一聲,眼淚順勢就掉了出來。

  從二樓跳下去,她的右腿被鏈子扯斷,跳下去那一刻不覺得有多痛,現在醒過來了,才感覺那股斷腿的折磨。

  「顧晚秋,腿斷的滋味好受嗎?」

  聽到厲謹行的聲音,顧晚秋努力扭頭看過去,對上厲謹行充滿狠戾的眸子。

  她心跳加速,呆呆地望著厲謹行。

  厲謹行走站在她面前,隨後掀開她身上的被子,她身上的衣服很單薄,一層層薄薄的布料,穿著短袖,手臂上的淤青顯眼地露了出來。

  那些針眼已經消失了,厲謹行看到她的手臂也沒有去多想,知道是她跳下床的時候,手臂在牆上碰的。

  下身一條短褲,一雙腿全是傷口,韌帶拉傷,右腿斷了三處的地方,能從表面就看到腿骨曲折,左腿也沒好多少。

  被子被掀開,一陣涼風傳來,顧晚秋打了個寒戰,毒發時候的她,極其怕冷,幾乎控制不了的顫抖,現在的她感覺身處在極寒之地,她的身體都快被凍成冰了。

  顧晚秋臉色很難看,厲謹行像是在欣賞她每一寸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臉色差是正常的,畢竟疼嘛……不是小磕小碰,她是腿斷了。

  厲謹行微微俯身,手觸碰在顧晚秋的大腿上,然後慢慢往下移動。

  顧晚秋睜大雙眼,她的右腿並沒有失去全部的直接,厲謹行摸她腿的時候,好似有小蟲子在她腿上爬。

  知道那觸感來到她的膝蓋處,那裡是被扯斷的地方,也是最疼的地方,厲謹行直接用手對著膝蓋斷裂的位置按下去,用力握住。

  尖銳的疼痛蔓延在血液里,顧晚秋張嘴發出嘶啞的痛吟聲。

  好痛……眼淚掉得更凶了,額頭上的冷汗也跟著冒出來,暈染了鬢髮。

  看她在床上痛的哭喊,厲謹行也沒手軟,從斷掉的小腿骨,繼續往下滑,攥著她斷碎的腳踝。

  手過之處,都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厲……謹行……」顧晚秋喘著粗氣,喊出一聲。

  她知道她說什麼都沒用,厲謹行不會殺了她,他只會像現在慢慢折磨她。

  再深的感情隨著時間都會變淺,更別說,她如此糟蹋過他的感情,那些曾經的愛早已轉換成了沉重的恨意。

  「疼嗎?」厲謹行問。

  疼到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現在的她,連呼吸都感覺是疼的。

  「顧晚秋你早知道你跳下窗死不了,可你還是跳了,你想著你退斷了我就能解開那條鏈子了是嗎?你想拿你的身體來脅迫我離開,如果是十多年前的我,可能會心軟的放你走,但是現在,我不會。」

  厲謹行彎腰,從床下撿起那條鏈子,他坐在床邊,拿著鏈子慢慢靠近顧晚秋的脖頸。

  顧晚秋如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厲謹行拖起她的後腦勺,將鎖鏈從她後頸處繞過去,然後調整好長度鎖起來,那條往常拴著她右腳的鐵鏈,如今栓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涼意,讓她牙齒抖了抖,厲謹行此時此刻的動作還算溫柔,並沒有弄疼她,可顧晚秋感覺現在的厲謹行比剛才那個按著她傷腿的時候,還要嚇人。

  「狗就要有狗的樣子,我仔細想了想,有哪條狗是拴著腳脖子的,不都是拴著頭的嗎?像現在,你就越來越有當狗的樣子了,」從顧晚秋纖細的脖子上摸著那條鐵鏈子,他手上一用力,顧晚秋輕而易舉的就被拽了起來,仰著頭,滿臉痛苦。

  厲謹行滿意的笑了笑,他鬆開手,顧晚秋後腦勺落在枕頭上。

  顧晚秋又回到了那間她跳窗的房間裡,窗簾拉著,房間裡的光主要是燈光,厲謹行起身過去將窗簾拉開。

  「為了避免這樣的事二次發生,我把窗子都密封了,你看這樣,還滿意嗎?」

  顧晚秋看過去,曾經的開放式窗戶,如今全安上了防護欄,這裡更像牢籠了。

  顧晚秋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一眼就收了回去。

  似乎不滿意顧晚秋這樣冷漠的態度,厲謹行繼續說:「我已經知道,是你讓思延去偷鑰匙給你開的窗戶,偷盜這種行為很不好,所以你知道,我是怎麼懲罰思延的嗎?」

  提到思延,顧晚秋臉上的表情有了明顯變化。

  厲謹行背靠著身後的窗,他背對著光,戾氣騰騰的眸子緊緊鎖著顧晚秋:「負一樓是地下室,專門放雜物的地方,平時很少打掃,裡面很黑,氣味很重,有時候還有老鼠,我就把思延關在了裡面,讓他面壁思過,那孩子跟你一樣,也怕黑,這會兒他應該還在裡面哭……」

  顧晚秋呼吸沉重,胸口疼得厲害。

  厲謹行笑著說:「你該不會以為,我不會懲罰犯錯的孩子吧?他不該偷東西,更不該給你打開窗戶,人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承擔相應的後果,把他關在下面,也沒什麼不好的,直視恐懼,說不定等他出來後,他就沒有那麼怕黑了。」

  身後的光修飾著厲謹行的身影,他五官立體俊逸,明明是美好的一面,可現在,只覺得他像是剛從地獄裡出來的撒旦。

  不加掩飾的慍怒,仿佛洶湧的波濤,迎面而來,隨時能將人給壓死。

  厲謹行:「顧晚秋你現在後悔了嗎?看著思延因為你而受到懲罰,你有沒有半點自責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