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徹底爆發

  被厲謹行的戾氣給嚇到,保姆趕緊解釋:「厲總,不是我打開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樓上的窗戶會開著……」

  「你會不知道?」厲謹行反問,身上那股壓迫人的威懾力直接迸發出來,帶著殺氣。

  平時厲謹行不生氣的時候,都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勢,讓人害怕,他現在生氣,那眼神就跟要殺人似的。

  保姆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小腿怕的轉圈,一時間,她腦子裡飛快閃過這一整天發生過的事,像極了人死前看到的走馬燈,逐漸地,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細節,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

  她臉色隨著記起來的這些事,變得越來越僵硬,心裡想的什麼從臉上就看出來,根本無法糊弄厲謹行。

  厲謹行等著她說出這一整天發生的所有事。

  保姆不得不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聲音顫抖著說:「是……是思延,偷偷拿走我的鑰匙給顧小姐開了窗……」

  「思延?」

  這確實是像思延能做出來的事,人聰明,拿到鑰匙對他來說並不難,最主要的是,他很愛顧晚秋,顧晚秋要是求他做什麼事,把自己說得可憐一點,思延就會心軟答應她。

  一切都能說通。

  保姆期間發現了兜里的鑰匙不見了,是思延從沙發上「找」到還給了她。

  她當時沒多想,根本沒往思延偷鑰匙這方面去想。

  現在反應過來後,保姆無比的後悔,當時的她為什麼不仔細想想,平時放在兜里好好的鑰匙,怎麼可能會掉出來,而且今天兩個孩子狀態也不對勁兒,思續比往常更沉悶了,思延則相反,活躍的一直纏著她不放,在房子裡到處亂躥,根本管不住他。

  ……

  十多年前,顧晚秋斷手成功摘掉了手腕上的定位表。

  十多年後,她斷腿,解開了拴在她腳上的鐵鏈子。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顧晚秋現在的心越來越狠了,以前是利用兩個流氓地痞,現在她是利用自己的孩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醫生準備給顧晚秋治療右腿,該上鋼針的上鋼針,該打石膏的就打石膏,他們準備好手術協議送到厲謹行面前讓他簽字。

  厲謹行從上往下的快速看完後,直接把手術協議撕掉,這番舉動,讓在場的醫生都懵了。

  「厲總,你這是幹什麼?」

  厲謹行直接把手術協議撕到粉碎,散落在地上:「不做手術,她的腿是不是就殘廢了?」

  這不是肯定的嗎?醫生點頭,「這要是不做手術,顧小姐不僅殘廢,還會伴隨著劇痛。」

  「我就想讓她痛,活該她痛。」

  厲謹行目光寒冷,帶著殺氣,如果說十分鐘前他臉上的表情透露出來的是在關心顧晚秋的話,那麼現在,那股狠厲就是巴不得顧晚秋生不如死。

  一個人前後這麼短的時間裡,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改變,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要是不治腿,顧小姐的病情會越來越重的。」她身體裡的毒就夠她疼的了,要是外傷不治腿,腿痛起來,是真的能把她痛死的。

  痛死是真的會死人的。

  「她有什麼病?」

  醫生臉色一怔,他們簽了保密協議不能把顧晚秋的真實病情給說出去。

  「各種小病累積起來就會成大病,像她現在,感冒發燒,營養不良,低血壓,低血糖,還有這麼多的外傷,她的免疫力本來就差,厲總,你不要小瞧這些,這真的會死人的。」

  「那你就把她的感冒發燒,外傷,營養不良這些給治好,右腿留著……」厲謹行一副誰勸都沒用的表情,態度十分冷硬,「你們不用再勸了,我就是想讓她殘廢,想要她疼一輩子,她跳窗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這是她自作自受,她就該承擔這些!」

  嘴角上扯,他嗤笑一聲:「不讓她殘廢,她怎麼可能會漲記性?」

  在場所有人都因為厲謹行這句話,而後背發涼,不敢再吱聲了。

  原本打算給顧晚秋動手術的,如今只能給她簡單處理一下外傷,順便給她打上鎮痛棒,醒過來後還得打止痛針,吃止痛藥。

  那是傷到骨頭,不是磕破皮,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痛入骨髓,只怕打止痛針都沒效果。

  顧晚秋醒過來,是否會後悔跳窗?

  厲謹行是止痛針都不想給顧晚秋打,但聽醫生說,人會疼出應激反應,嚴重的……可能會死。

  厲謹行現在最不想的就是顧晚秋死了。

  厲謹行沒再去看顧晚秋,他轉身回到了兒童房。

  兩個還在安靜待著,厲謹行走進去,他們就抬起頭,連爸爸都沒叫。

  兩個孩子已經察覺到了,如今安安靜靜地看著厲謹行,就像等著最終審判的犯人這種緊張的等待,讓他們的臉有些白,眼神一直在閃躲。

  「是誰偷拿了保姆的鑰匙?」

  思續要開口,被思延拽住,思延上前一步,勇敢地站在思續的前面,面對厲謹行。

  「是我,鑰匙是我拿的,是我給媽媽開了窗。」

  「為什麼要給她開窗?」

  「媽媽被關在房間裡,連新鮮空氣都呼吸不到,我想讓她吹吹涼風,曬曬太陽,還想讓她看清楚外面我掛在樹上的風箏……」

  「啪——」思延話還沒說完,厲謹行直接一個巴掌打了過去,年幼的身體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道,思延摔在地上,不可思議,滿眼震驚的看著厲謹行。

  思延有想過,自己偷鑰匙,被爸爸知道後,免不了一番數落,但他沒想到爸爸會直接抽他一個耳光。

  雖然平時總是說,做錯事了會挨揍,但厲謹行從來沒有打過他們,一是兩個孩子足夠聽話懂事,二是,在教育方面,他習慣以理服人,給兩個孩子講道理直到他們聽明白了為止,最嚴重的,也是讓他們面壁思過。

  厲謹行這一耳光,直接讓思延半張臉紅腫起來,耳朵里嗡嗡直響,思延還沒反應過來,眼淚就先淌出來了,不是疼出來的,而是羞恥,不理解,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哥……」思續蹲下身,抱住思延,哭得比挨打的他還要大聲。

  「爸爸……」這一次,思延沒有回抱弟弟,他張開嘴,用盡力氣,來平穩自己的聲音,可出聲是還是抽噎顫抖了,「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唯一做錯的是我不該去偷,可我只是想讓媽媽開心,你已經把她關起來了,還用鏈子拴住她,她出不去,她只是想開個窗戶感受一下今年的夏天,你們不給她開,我給她開,我做錯了什麼嗎?」

  為什麼要打他,為什麼要兇狠地瞪著他?他以前也犯過錯,比這嚴重的也有,可爸爸從來沒有打過他。

  不僅媽媽變了,爸爸也變了。

  他只想回到一開始的樣子,一家四口,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放煙花,媽媽會給他們講故事唱歌,會給他們買各種玩具,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會主動抱他們,會親他,會誇他。

  爸爸愛媽媽,也愛他們,會下廚房給他們一家人做飯,會開車帶他們到處去玩,會放風箏……

  為什麼這些東西,離他們越來越遠了,他明明努力著,想要回到從前的啊……

  思延淚流滿面,哭得胸口直疼,他無法控制的抽噎,一聲接著一聲,嗓子都啞了。

  「都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認錯?還在強詞奪理?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為什麼不給她開窗,你有沒有想過開窗的後果,你為了讓她開心,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明明我才是把你們養大的人!為什麼你們次次偏向她,這次是,上次也是,為了放她走,不讓傭人打電話聯繫,你們有沒有想過,晚一步,我會死在家裡面,你和思續,會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你們認為我把顧晚秋關著,是我做錯了,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關著她,她做了什麼樣的事,讓我關著她!」

  厲謹行嘶吼著,如今的他,從他身上找不到半點父親的影子來。

  他用兇狠的目光瞪著自己的孩子,仿佛在這一刻,把他們當做了仇人。

  厲謹行甘心嗎?他不甘心,上一次不甘心,這次也是。

  從中毒後,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想著如何陪著兩個孩子度過剩餘的時間,他沒有時間去埋怨他們,也沒時間去責罵他們。

  他努力維持著「慈父」的形象,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連半點責怪他們的意思都沒有,他醒來後,怕兩個孩子擔心,他第一時間給他們聯繫,問他們的情況,怕他們擔驚受怕留下陰影,他把所有事都壓在心裡,痛苦他一個人承擔就行了。

  他跟兩個孩子說得最多的就是「我沒事,不用擔心。」

  他怎麼可能沒事?那段時間,他遭遇的背叛,顧晚秋給他下毒背叛他,兩個孩子的心也不向著他,對他來說同樣是背叛。

  一次,兩次……次數多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傷害,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如同洪水泛濫,直接衝破了最後一道閘門。

  在厲謹行這番話中,思延徹底愣住,年幼的他,太多事情都無法理解,現在的他只感到恐懼,厲謹行似乎要帶著他去接觸他從未見過的恐怖一面。

  後果?什麼樣的後果?其中發生了什麼……

  思延知道,他被瞞了很多事,他想讓爸爸把話一次性給說清,但同樣也害怕,最真實的現實是他無法承受的。

  思延這個時候的情緒已經沒有剛才那樣激烈了,但他還是在抽噎,呼吸也沉,臉上的痛覺也回來了,半張臉,火燒火燎的疼,他不用碰也知道已經腫了。

  他抿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厲謹行已經決定,不再心軟,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牢牢記住,以後再也不犯,不要做多餘的事。

  厲謹行伸出手一把將思延從地上拽起來,讓他身體離地。

  「爸爸……不要打哥哥,不要打他……」思續大聲哭著,眼睛都哭紅了,他跪在地上抱著哥哥的腿,「爸爸,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今天就要教會你們一個道理,犯錯需要付出代價,不是一句我錯了就能解決的,如果做壞事的惡人只因為一句對不起就放過了他,那還要警察做什麼?」厲謹行毫不留情,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思續的臉,對他臉上的眼淚,沒有生出半點心軟來。

  「這件事,你有沒有參與?」

  思續嚇得喉嚨一堵,看向哥哥的臉,他正要開口,思延已經先他一步出聲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很好……」厲謹行點頭,不難聽出來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兇狠,這次他沒有猶豫,直接拽著思延的小手,從地上拖著出去。

  思續想要留著思延,一直喊「哥哥」,想要抱住厲謹行,還想要繼續求情。

  厲謹行這個時候鐵石心腸,被思續的哭聲吵到不行:「你想和你哥一起受罰嗎?」

  受罰,思延不知道他接下來要面對什麼,總之不是什麼好事,他不想讓弟弟和他一起受罰,他作為哥哥,就是保護弟弟,不想看到他受到傷害。

  思延顫抖著聲音沙啞道:「鑰匙是我一個人偷的,窗戶是我打開的,當初也是我攔著嬸嬸她們不給孫伯伯打電話,爸,我做錯了事,我對不起你,你要罰就罰我吧,不關弟弟的事,弟弟,你鬆開爸爸,你什麼都沒有做,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哥……」思續喊著他,紅著的眼睛,裡面有恐懼有擔心還有不安,但他一向沒什麼主意,很多事都是哥哥做決定,一直以來都是哥哥照顧他,他習慣乖乖聽哥哥的話,抓住厲謹行的手慢慢鬆開。

  厲謹行把思延帶去了負一樓地下室,打開燈把他扔了進去,燈的開關在裡面,沒有燈,這下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好好在這裡面反思!」說完,厲謹行把燈一關。

  陷入漆黑的思延從地上站起來,害怕地哭喊出聲,想要出去,他可以挨打,可他不想被關在這麼黑的地方,周圍太黑,他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整個人被摔的趴在地上,渾身上下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