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絕望時候爆發的本能是強大的，姜鯉無數次的快暈過去，卻又下意識的抓著凌禹，朝著岸邊游。
足足一個小時，她觸摸到岸邊的時候，只覺得心臟跳的不像是自己的。
凌禹依舊躺在她的身邊，看起來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她來不及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拍拍他的臉。
「醒醒。」
她伸出指尖，想要去試探，可指尖伸到一半兒，她突然有些躊躇不敢了。
猶豫了兩分鐘，指尖落在他的鼻尖，還好的是，還有一絲氣息。
她開始按著他的腹部，想讓他把喝進去的水吐出來。
可她自己也頭暈，渾身濕透，胸口的傷連繃帶都不知道被衝去哪裡了。
「凌禹，你醒醒。」
這話剛出來，本來昏暗的岸邊突然燈光大亮。
她被刺得眼睛眯了起來，恍惚中看到有人走近。
而且人很多，她的視線是模糊的，懶得搭理，繼續低頭，把腦袋靠在凌禹的胸口，想聽聽他的心跳有沒有強烈一些。
那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聽到了季戚的聲音。
「姜鯉，沒想到你這麼在意凌禹，在意到可以不要自己的命，真是讓人感動。」
姜鯉渾身一僵，她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會兒沒有暈過去，都是最後一絲力氣在撐著。
她看到了季戚，還有跟季戚相聚十來米遠的霍聞璟。
她的瞳孔狠狠一縮，下意識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臉。
在海水裡浸泡這麼久，妝容早就不見了，現在已經露出了她本來的臉。
她的臉色很白，雙手還放在凌禹的腹部。
季戚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樣子，眼底笑意很濃，「剛剛看到你那麼用力的把凌禹拽上岸，我們都被感動了，凌禹說你不會看著他出事，沒想到都是真的，你們兩人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
姜鯉此刻突然有種自己早就走入陷阱的感覺，她看向霍聞璟。
霍聞璟卻沒有看她。
她的心臟突然刺痛起來，這種刺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現在霍聞璟知道江江就是姜鯉，肯定膈應死了，恨不得殺了她吧？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晚發生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迷茫的，混沌的，她作為蜘蛛網裡的獵物，根本猜不到幕後之人的每一步打算。
仿佛每一步都只是人家的心血來潮，她就是人家消遣時候的玩具。
季戚笑著看向霍聞璟，「霍總也看到那一幕了吧，嘖嘖，年輕人的愛情總是感天動地，不知道霍總你有什麼想法？」
姜鯉的喉嚨都是痛的，她努力想去看清霍聞璟的臉色。
可他垂著睫毛，依舊什麼都沒說。
她很想解釋，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化名江江躲在他身邊，這是事實。
她欺騙了霍聞璟，這也是事實。
霍聞璟這樣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騙和背叛。
何況這一個小時裡，她為了另一個男人不要命似的在海水裡撲騰，在霍聞璟看來，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姜鯉渾身都是水，可心臟才是最涼的。
帝都的晚上溫度很低，這些冷意卻全都比不上心裡。
現場的氣氛沉悶，沉悶的像是籠罩著一座大山。
霍聞璟走近，在她的身邊停下。
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只是蠕動著唇瓣說了兩個字，「抱歉。」
他身上的氣息很恐怖，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恐怖。
她說過會陪著他，不會讓他一個人，說過不會用江江的身份傷害他。
可人算不如天算。
躺著的凌禹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咳嗽了幾聲，抬手抓住她的手。
「小鯉，霍家已經亂了，你應該......」
話還沒說完，他似乎意識到霍聞璟在，閉上了嘴巴。
可他的話卻不得不讓人多想，霍家已經亂了，應該什麼？
霍聞璟看著她，看著她的雙手依舊放在凌禹身上，突然輕笑了一下。
「所以你變成江江，是想藉機讓霍家混亂麼？」
姜鯉張了張嘴，霍家如今的混亂確實是因為白彩霞的死造成的。
而白彩霞是在跟她獨處的時候出事兒的，環環相扣，她竟然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她想說不是，可霍聞璟怎麼可能相信她！
原來從白彩霞的死開始，這場陰謀就已經展開了。
可背後人的目的是什麼呢？如果是對付她，她身上有什麼值得對付的點。
如果是對付霍聞璟，可霍聞璟今天不是在老宅暈倒了麼？讓他死去不是很容易麼？為什麼現在他會好好的出現在這裡？
太亂了，腦子裡實在是太亂了。
這裡所有的人物似乎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她這隻小螞蟻在卑微的掙扎。
這樣的感覺實在讓人無力，也讓人憤怒。
可弱者的憤怒又算得了什麼，只會引人發笑。